那貨陡然一怔,隨即盯著羅獵看了幾眼,忽地笑開了:“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害得老夫差點被扔海里的小屁孩啊?”
羅獵摟頭給了那貨一巴掌,喝道:“你丫嘴硬是不?你丫再硬一個給我看看?”羅獵再次揚起了巴掌。
那貨吹胡子瞪眼道:“你再打我一下,我就保證忘掉所有關于玉璽的秘密,不信,你就試試看好了!”
董彪側了身子,抬起腳來,一腳將那貨踹下了車:“老子花了三百塊撈你出來,他嗎的就是讓老子聽你吹牛逼看你瞎嘚瑟的嗎?羅獵,給彪哥狠揍這狗東西,揍夠了三百塊的本錢再說!”
車到了唐人街,放下了艾莉絲。羅獵沒事的時候,艾莉絲很喜歡粘著羅獵,但當羅獵有事的時候,她總是會很知趣地躲在一邊,從不讓羅獵分心。
回到了堂口,董彪像是拎著一只雞仔一般,將鼻青臉腫的那貨拎到了堂口的懲刑室中。
“姓什么,叫什么,從實回答,有一個字的假話,便再揍你個三百塊錢的耳光拳頭。”想想那貨在巷口中挨過揍的那副慫樣,董彪原本緊繃著的一張臉突然爆裂開,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那貨唉聲嘆氣回道:“小的姓吳,名厚頓。”
董彪又問道:“你是故意被洋人警察捉到的嗎?”
吳厚頓長嘆一聲,苦笑道:“誰會吃飽了撐的做那種蠢事啊?唉,小的是得意忘形而一時失手,才被海關的洋人警察給逮去了。不過,求助于貴堂口卻是小的的主動之為,小的五年前就知道貴堂口跟海關警署有蛇頭買賣,所以小的才主動向那個洋人警察招了玉璽的事情,還告訴那個洋人警察,只要把信息告訴了貴堂口,那么貴堂口肯定會花高價來撈我。”
董彪點了點頭,道:“這話倒是可以相信,你也是個老江湖了,越獄不成,也只能試試走這條路。可你想過沒有,落到我安良堂的手上,可要比落在洋人警察的手上更會悲慘。”
吳厚頓慘笑道:“落在貴堂手上好歹還能留條命,落在洋人手上恐怕連命都沒了,越獄可是個重罪,小的還打傷了兩名洋人警察,小的能看明白那個洋人警察的眼神,要不是貴堂口答應了花錢撈小的,那洋人警察非得弄死小的不成。”
羅獵道:“你這雙招子還是蠻亮堂的啊?既然你都能看明白,那為啥一上來就先吹牛逼呢?非得挨頓揍才舒服是不?”
吳厚頓苦笑道:“挨揍怎能舒服呢?不過,挨揍的時候卻可能出現逃走的機會,唉,可小的卻沒想到,你們二位爺才是高手啊,小的這頓揍可是沒輕挨,可逃走的機會卻一點也沒看到。”
董彪摸出了煙盒,將里面的香煙全都掏空出來,給羅獵遞了個眼色,然后將空煙盒揉做了一團,一聲冷哼后,突然將那團空煙盒擲向了空中。羅獵閃電出手,一柄飛刀閃爍著寒光,射向那團空煙盒,只聽到‘哆’的一聲,飛刀刺穿了那團空煙盒,扎在了房間一側的窗框上。
“看清楚了?也虧得你沒找到逃跑的機會,不然的話……”董彪沒把話說完,只是用了兩聲冷笑做為替代。
吳厚頓簌簌發抖,雙腿一軟,居然癱跪在了地上,正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想了想,似乎還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心情,于是反手又抽了自己一嘴巴。“小的真是該死,就在剛才,小的還在琢磨著該怎么逃走呢。”
董彪笑吟吟又摸出了手槍,掂在手中,道:“要不要再讓我打兩槍給你開開眼?”
吳厚頓連連擺手,道:“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
董彪滿意地點了下頭,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吧。”
吳厚頓猶豫了一下,道:“其實,小的并沒有參與到那場偷竊大清開國玉璽的行動……”話音未落,脖頸處突覺冰冷,羅獵手持一把飛刀已然抵住了吳厚頓的脖頸。“小英雄莫急,聽小的把話說完,待我說完后,你們要是覺得那三百美元花的不值,想怎樣小的都成。”
羅獵冷笑道:“廢話!這兒可是安良堂,別想著耍滑頭!”羅獵拿著飛刀在吳厚頓的面前比劃了幾下,這才收了手,退到了一旁。
吳厚頓接道:“小的真是沒有參與,不過,小的卻知道那開國玉璽的下落。”說到這兒,吳厚頓故意一停,滴溜溜的雙眸在董彪和羅獵身上轉了一圈。
董彪暴喝道:“少他媽給老子賣關子,趕緊說了。”
吳厚頓打了個激靈,連忙接著說道:“那場展覽會對各國的盜門同行來說可謂是一場盛宴,可是,法蘭西那邊以及紐約這邊均雇傭了頂尖的安保公司,想下手偷走一件兩件寶貝談何容易?因而,對那些個盜門同行來講,也只有做夢想想的份,哪里能尋得到下手的機會?小的根本沒敢去想那些事,小的只不過想趁著人多撈點便宜,結果呢,卻被小的撈到了一個秘密。大清朝派了特使過來,給了法蘭西博物館一大筆錢,只求法蘭西博物館不要將開國玉璽展示出來。”
羅獵反應夠快,搶道:“你的意思是說所謂玉璽被竊只是法蘭西博物館的障眼法么?”
吳厚頓緩緩從地上爬起,沖著董彪和羅獵抱了下拳,道:“當時卻是如此,但之后又有變故。大清朝那位特使繼而向法蘭西博物館提出了收購此玉璽的提議,開價之高,卻是令法蘭西人無法拒絕,因而,那件寶貝便落在了大清朝的特使手上……”
董彪打斷了吳厚頓,質疑問道:“你又是如何得知這其中過程細節的?”
吳厚頓舉起了雙手,在空中晃悠了兩下,不無驕傲道:“就憑老夫……哦不,就憑小的這身本事,那大清朝特使的秘密還不是隨意而知?不瞞兩位英雄,只要是小的盯上了哪個人,那么,那人對小的來說就不存在秘密。”
董彪點了根香煙,噴著煙應道:“這話倒不是吹牛,五年前,你能從內機局的秘密傳送渠道中盜走那份名單,那么,看住了那位大清特使對你而言便不是什么難事。”
吳厚頓嘿嘿一笑,雙手抱拳,回道:“多謝英雄稱贊!”
董彪呲哼了一聲,道:“實話實說,不必相謝,你接著說下去就是了。”
吳厚頓清了下嗓子,接著道:“小的一看那件寶貝落在了大清朝特使的手中,心中暗道,應該是小的的機會來了,只可惜小的尚未來及下手,那大清朝特使卻被人給劫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羅獵問道:“你怎知道那特使是被人所劫?”
吳厚頓仰天長嘆,道:“那日夜晚,小的已經潛伏到了大清朝特使下榻的酒店,只待夜深人靜之時,以迷香迷倒那特使,再撥開房門之鎖,便可輕而易舉得到那枚玉璽。可就在小的來到那特使所在樓層的時候,看到兩個身著警服的洋人帶走了那位特使。干我們這個行當的,對六扇門的人最是敏感,而小的在美利堅呆了快五年了,那洋人警察是真是假,小的不用看都能判斷得出,帶走大清朝特使的兩個洋人,確是假警察無疑。”
羅獵道:“那你有沒有繼續追蹤那兩個假警察?”
吳厚頓沒有作答,而是眼巴巴看著董彪,央求道:“英雄,能不能賞小的一根煙抽抽呢?”
董彪微微一笑,撿起剛掏出來放在了桌臺上的香煙,隨手丟了過去,接著又將火柴丟向了吳厚頓。吳厚頓右手接住了香煙,左手抓住了火柴,叼著煙點了火,然后雙手捧著火柴送還給了董彪。美美地抽了兩口煙后,才道:“親眼看到了這種事情,小的若是不跟下去看個明白的話,恐怕是連飯都吃不下去。可是,那兩名假警察帶著大清朝特使出了酒店便直接上了車。小的的這兩條腿怎么能跑得過洋人的四個轱轆呢?因而,這事也就斷了線了。”
羅獵鎖眉瞪眼,道:“就這么完了?”
吳厚頓抽了口煙,回道:“不完還能咋地?”
董彪呵呵笑道:“看來,老子的那三百美元算是白花了……不行,我安良堂什么生意都做得,但虧本生意絕對做不得,來人吶!”門口處,兩名安良堂弟兄應聲現身。董彪揮了揮手,道:“把這貨帶下去,就當是咱們請來的拳靶子,一天的工錢按一美元算,什么時候把那三百美元賺回來了,什么時候放這貨離開。”
吳厚頓撲通一聲重新跪了下來,右手仍舊夾著香煙,用左了自己一嘴巴,急道:“小的錯了,小的還想起了一件事來。”
董彪道:“你他媽是在跟老子玩擠牙膏的游戲么?老子可不是那么好騙過去的!你他媽沒做好準備便要登船回國,明知道海關牢房最后一道門你無法打開卻要著急越獄,這些反常行為要是說不清楚的話,恐怕老子的堂口便是你他嗎姓吳的地獄!”
吳厚頓苦笑道:“小的一開始就說小的被洋人抓是故意而為,可兩位英雄非要說小的吹牛逼,還暴打了小的一頓……”
董彪哼笑道:“那不過是隨便找來的揍你一頓的理由,你他嗎把我兄弟害得那么慘,揍你一頓很過分嗎?你要是覺得冤,那老子就讓它來給你道個歉。”董彪說著,舉起拳頭來晃悠了兩下。
吳厚頓訕笑道:“不冤枉,小的挨這頓揍一點也不冤枉,小的小覷了兩位英雄,活該被揍。只是,小的不敢斷定,安良堂對那玉璽有多大的興趣,若是小的能幫助安良堂得到了那件玉璽,小的又能撈到怎樣的好處?”
董彪橫眉冷對,怒罵道:“你他媽還敢跟老子談條件?”
吳厚頓捏著煙屁股抽了最后一口,不慌不忙回道:“小的可不敢跟您談條件,小的只是問問而已,量體裁衣,看米下鍋,安良堂若是無甚興趣,小的說了也是白說,安良堂開出的價碼若是沒達到小的的底線,小的寧愿去做那拳靶子也不會和你多費口舌。”
董彪臉色的怒色不見增加反倒減少,最后居然露出了笑容:“傳說盜門有二鬼,南催命北無影,也剛好是取了你們二位姓氏的諧音,今日得見無影鬼吳先生,實乃董某之幸。”
吳厚頓猛然一怔,道:“大英雄何出此言?小的怎敢冒催命無影之名?再說,五年前……”
董彪打斷了吳厚頓,道:“五年前,催命鬼在碼頭上將你懷中的那份名單輕易掉包,此舉瞞過了鬼叔更是瞞過了我董彪,都還以為你不過就是個盜門高手而已,連一流水準尚不能及。卻沒想到,無影鬼之所以被江湖人尊稱為無影,便是因為他隱藏身份的手段極為高明。你以一份對你無關緊要的名單換來了安良堂對你五年的輕視,此等手段,我董彪不得不服。”
吳厚頓苦笑搖頭,道:“董二當家的,您這說的是哪里話呀?那份名單怎么就對小的無關緊要了?小的可是跟內機局的人都說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十萬兩銀子的價碼啊!”
董彪哈哈大笑,道:“可是,吳先生的自信和說辭卻始終矛盾,而且,你方才的眼神已經徹徹底底地出賣了你。試想,一個能從內機局秘密傳送渠道中盜走絕密名單的人,又豈能輕易丟失了那份名單?想當初,我只當是鬼叔的手法高明,但今日細細一想,絕非如此。再有,神不知鬼不覺便摸清楚了大清朝特使的底細,即便是我家鬼叔也絕無十足把握,能做到的,只有那無影鬼。不過,這些推理便在一分鐘之前我卻從未想到過,是吳先生那種超脫常人的自信眼神提醒了我。”
吳厚頓長嘆一聲,道:“都說董二當家粗中有細,今日切磋,果真如此。老夫修煉數十載,可就是這該死的眼神掩蓋不住。也罷,也罷!即便今日瞞得過你董二當家,明日也瞞不過那曹大當家……好吧,老夫認下了,老夫便是那被江湖朋友訛傳的盜門二鬼之南無影。”
董彪頷首撫掌,喝道:“來人啊,給吳先生讓座看茶!”轉而再沖吳厚頓抱拳施禮,道:“董彪敬請吳先生賜教,當初為何甘心放棄那份名單呢?”
吳厚頓道:“盜門中人,盜亦有道,吳某既然接下了這趟活,就得把貨完完整整地交到金主手中,只是其中出了些紕漏,老夫居然被內機局的人給盯上了,雖然不能奈我如何,但前來與老夫交接的人恐怕就不會那么走運了,故而,老夫出此下策,借口出賣名單給那內機局而遠渡重洋,只是因為你安良堂值得信任,且有足夠實力對抗那內機局。”
董彪緩緩點頭,道:“聽先生如此一說,董彪豁然開朗。都怪董彪眼拙,讓先生受委屈了,董彪給先生賠不是!”董彪說著,走下座位,來到吳厚頓面前,屈膝便要行跪拜大禮。
吳厚頓出手相托,笑道:“老夫雖然遂了心愿,卻是苦了這位小哥,因而那頓揍挨的倒也不冤。”
羅獵在一旁聽得入迷,當吳厚頓說到苦了這位小哥的時候,居然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董彪道:“先生此舉雖讓國家少了一個棟梁之才,卻為我安良堂送來了一個堪當大任之才,如此說來,還是我董彪理虧。”
羅獵這才反應過來,于是走向前來,抱拳賠禮道:“羅獵對先生多有冒犯,還請先生見諒。”
吳厚頓先是一笑,忽又瞪眼,道:“怎么都婆婆媽媽了呢?還說不說正事了?”
董彪一凜,再次抱拳道:“請先生開出條件。”
吳厚頓喝道:“痛快!老夫生怕二當家的跟老夫啰嗦什么民族大義國家命運,老夫沒有姓崔的那么高尚,老夫做事只是圖錢,這樣吧,一口價,一萬美元,老夫助你安良堂得到那枚玉璽,若不成功,老夫分文不取。”
董彪朗聲笑道:“先生如此痛快,我安良堂豈肯被先生笑話?我再加你兩成傭金,只求先生盡心盡力!”
吳厚頓道:“君子一言……”
董彪隨即接道:“駟馬難追!”
吳厚頓面露喜色,道:“老夫原以為曹大當家不在,董二當家不敢做主,故而出此下策來試探一二,早知如此,又何必多費周折?不瞞二位,老夫已經查明,那件玉璽不日便將送抵金山,屆時會同一艘遠洋貨輪共赴大清朝,而那件玉璽,便是敲開大清朝通商口岸的重器。”
一旁羅獵不禁疑道:“那船貨物莫非是違禁商品?不然,又怎需以玉璽來要挾大清朝廷呢?”
吳厚頓沖著羅獵點了點頭,贊道:“小哥思維敏捷,又練得一手飛刀絕技,果真是二當家口中所稱堪當大任之才。沒錯,那船貨物,便是害人不淺的大煙土。”
羅獵道:“大清朝不是已經接受洋人煙土了么?”
董彪代為解釋道:“你是只知其面不知其里啊!沒錯,七十年前,大英帝國以槍炮打開了大清朝國門,逼迫大清朝承認了煙土經營的合法性,不過,那可是大英帝國的特權,美利堅合眾國雖然跟大英帝國穿一條褲子,卻沒得到大英帝國在這方面上的禮讓。因而,美利堅的商人想在大清朝賺點煙土錢便只能是偷偷摸摸。若是能以一枚搶來的玉璽換得煙土的合法經營權利,倒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啊!”
羅獵道:“我明白了!也虧得這些黑心商人能想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來,彪哥,我建議咱們給這幫黑心商人來個偷梁換柱,讓他們拿著一枚假玉璽前往大清朝,那大清朝廷受了假玉璽的愚弄,必然要出口心中惡氣,只需要將這船煙土的信息透露給英國人,那可就有熱鬧好看了。”
吳厚頓不由得向羅獵豎起了大拇指來。
董彪也跟著點了點頭,道:“這主意不錯,我看可行。”
吳厚頓摸了摸肚子,尷尬笑道:“老夫在獄中餓了一天了,二當家的是不是給老夫弄點吃的來呢?”
董彪歉意一笑,叫道:“來人啊,給先生準備房間,好酒好菜好生伺候,沒我的命令,不許打擾先生。”
待堂口弟兄領著吳厚頓出了懲刑室,羅獵問道:“彪哥,你覺得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董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沒聽到羅獵的問話。
羅獵走近了,再道:“彪哥,問你話呢!”
董彪陡然一怔,笑道:“你問的什么?”
羅獵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話:“你覺得這吳先生的話有幾分可信?”
董彪道:“這不重要,即便只有一分,咱們也要全力一試。”
羅獵應道:“可是,那吳先生開口就是一萬美元,而彪哥給他追加了兩成,算在一塊就是一萬兩千美元,彪哥,濱哥他會不會同意啊?”
董彪道:“別說是一萬二,就算是兩萬二三萬二,濱哥也不會皺下眉頭的。”
羅獵嘆道:“看來,孫先生他們認定了這個玉璽能對滿清王朝帶來致命性的打擊。好吧,雖然我仍舊不認同這種觀點,但我還是希望能加入到這次行動中來。”
董彪笑道:“你不用希望,因為這件事你躲都躲不掉。”轉而笑容忽地僵硬起來,董彪一聲長嘆,道:“若是鬼叔還在,南無影北催命聯起手來,那將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啊?又能有怎樣的防務可以擋得住他們二人啊!”
提到了師父,羅獵也是黯然下來,低頭不語不說,且再一次紅了眼眶。
董彪起身,走過來拍了拍羅獵的肩,道:“是彪哥不好,又讓咱家少爺傷心了,好了,時候可是不早了,咱哥倆是不是也該弄點吃的填填肚子了?”
堂口的后廚剛為吳厚頓加做了晚餐,但見董彪羅獵走進了飯堂,立刻迎了上來。董彪吩咐道:“不用太麻煩,給我倆煮兩碗面就夠了。”
就在等面的時候,一名堂口兄弟急匆匆趕來,稟報道:“彪哥,席琳娜護士來找你和羅獵呢,看樣子像是有什么急事,我把她帶去堂口大堂等著你們了。”
席琳娜會有什么著急的事情要這么晚找上門來呢?直覺告訴羅獵,肯定是艾莉絲出了什么意外。“彪哥,我去看看吧。”
董彪應道:“不急,面這就煮好了,吃了面在過去,耽誤不了幾分鐘的。”
羅獵已然起身,回道:“下午點心吃多了,這會我還不怎么餓。”
跟隨那前來稟報的弟兄來到了堂口的大堂中,羅獵看到了正焦慮地來回踱步的席琳娜。“席琳娜,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席琳娜驀然轉身,雙眸之間盡顯焦急,道:“這么晚了,艾莉絲還沒回來,我四處找過,卻沒有找到。”
其實,時間并不算多晚,看看大堂一側的座鐘,時針才位于八點與九點的中間位置。但問題是,早在一個半小時前,也就是晚上七點鐘不到的樣子,艾莉絲已經在唐人街上下了車,而她下車的地點距離席琳娜新租借的住所只有一百米不到。
羅獵不免緊張起來,問道:“我大師兄那邊你去找過了沒?”
席琳娜道:“去找了,你大師兄還幫我去了西蒙那邊看過了,都沒見艾莉絲。”
羅獵只覺得腦袋突然間要炸裂了。
席琳娜沒注意到羅獵的變化,繼續道:“艾莉絲很乖的,她去了哪兒,大約幾點回來,都會告訴我知道的,今天一早她過來找你的時候,還特意去了診所一趟,告訴我說她晚上準備跟我一塊共進晚餐,可是,我從七點鐘等到了八點鐘,還是沒看到她回來,諾力,你說她會去了哪兒了呢?”
羅獵扶著就要開裂的腦袋,艱難吩咐堂口兄弟:“去,快去把彪哥叫來。”
那兄弟剛要動身,董彪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了大堂的門口。“不用再說了,把堂口值班的弟兄全都叫過來。”
不多會,值班弟兄四十余人全部到齊。
董彪命令道:“艾莉絲你們都見過吧,她是在今晚七點差五分的時候,在唐人街第二個街口下的車,那兒距離席琳娜護士的住所不到一百米,而她到現在都沒回到家中,肯定是出了意外。唐人街是咱們安良堂的老巢,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有人立刻報給咱堂口,但現在一個半小時過去了,咱堂口卻沒得到任何信報,這只能說明艾莉絲是被人劫走了,而且,劫走她的人手段甚為高明。你們留一半在家,其他人兩人一組,四處打探,白天的時候,有沒有行為異常的外人或是車輛出入過唐人街,又或是有什么陌生人打探過艾莉絲或是跟艾莉絲相關的消息,我相信,再怎么高明的歹徒也不可能做到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下。”
弟兄們得令后,魚貫而出。
董彪轉而安慰席琳娜道:“我最擔心的是艾莉絲遇見了流串犯,但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尚未得到這方面的信息,所以這一點基本上可以被排除。那么,剩下的最大可能就是一場有預謀的劫持,席琳娜,你不用太擔心,匪徒劫持艾莉絲只是手段,他們勢必還有別的目的,艾莉絲的安全暫時還不會受到威脅。”
席琳娜聽了,反倒更加焦慮,雙眸漫無目的地凝視著前方,快速且幅度極小的搖著頭,呢喃道:“會不會是馬菲亞黑手黨?天哪,艾莉絲要是落在了他們的手上……”
董彪道:“不排除是馬菲亞作案的可能,但如果是馬菲亞作的案,那么其目標一定是西蒙……”董彪剛展開分析,突然愣了下,隨即叫喊道:“外面的兄弟進來一個,你立刻去西蒙那邊,將他帶來堂口。”待門外兄弟領了命就要轉身的時候,董彪又吩咐道:“多帶幾個人,拿上槍!”
有了彪哥的坐鎮,羅獵也冷靜了下來,此時勸阻道:“不用去找西蒙了,既然大師兄去找過他,那么他一定知道了艾莉絲沒有回家的事情,他一定會比咱們更加焦急,所以,他是不會留在家里的。”
董彪雖然認同羅獵的觀點,但還是對門口那兄弟揮了揮手,道:“還是去看看吧。”
羅獵接著梳理道:“我覺得應該不是馬菲亞所為,對馬菲亞來說,西蒙的事情已經過去十五年了,即便馬菲亞仍舊沒有忘記西蒙,但對西蒙的恨意也早該被沖淡了。西蒙離開圣約翰大教堂也有半年多時間,這期間,還在紐約呆了一個多月。假若是驚動了馬菲亞,那么,馬菲亞本該在紐約對西蒙下手才對,沒必要跟隨到他們人生地不熟的金山來動手。”
董彪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在事情沒有明確之前,對馬菲亞的懷疑就不能排除。另外,我很想知道,席琳娜,在最近一段時間內,你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我是說,你在工作和生活當中,有沒有和什么人發生過矛盾,包括診所的員工以及病人。”
席琳娜認真地思索了片刻,卻搖了搖頭,道:“沒有,只有兩年前在安東妮醫生的診所中,和一個患者發生過爭執,但后來在安東妮醫生的調解下,也都和解了。”
羅獵突然驚道:“會不會是那個泥棒人?井滕一郎?”
董彪陡然一怔,鎖眉凝目沉靜了片刻,道:“按理說,習武之人在擂臺上切磋,輸了就輸了,想找回來,那就再約了拳臺上見就是了,沒必要做出如此下流齷齪之事。不過,泥棒人心胸狹隘又盲目自大,他受了你的羞辱,做出這種事來倒也是合乎情理。”
羅獵道:“那我們該怎么辦?”
董彪神情淡定,輕聲吐出一個字來:“等!”
羅獵著急道:“可是,彪哥,我等不了呀!”
董彪輕嘆道:“等不了也得等,不管是馬菲亞還是井滕一郎,遲早都會向我們傳遞來他們的真實目的,而我們此時如果沉不住氣的話,只會讓他們更加得意猖狂。”
在這方面上,羅獵可是有著深處的體會,五年前被那鐸綁架的時候,正是因為沒能沉住氣而冒然逃跑,導致了安翟差一點死在了那一鐵棍之下。雖然后來算是因禍得福,成就了一雙夜鷹之眼,但每每想起這件事來,羅獵仍舊有些后怕。
等,或許是此刻最佳的選擇。但是,等的滋味卻著實讓人難受。
席琳娜幾乎癱了,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任由兩行淚水不住滑落。羅獵按捺不住,卻也無奈,只能在座位前走來走去。唯有董彪,仍舊保持了淡定自若的神態,只是手中的香煙一根接著一根,未有絲毫的間斷。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但側目看去,大堂一側的座鐘時針似乎紋絲未動,而分針,也就是挪動了幾個小格而已。
董彪的煙盒終于空了,他接上了最后一根香煙,并將空煙盒揉做了一團,摜在了地面上,正準備起身上樓去拿香煙,一組出去打探消息的兄弟終于回到了堂口。
只是,他們帶來的消息卻很是令人沮喪:“彪哥,我們沒查到任何可疑信息。”
董彪面無表情,冷靜應道:“擴大范圍,繼續詢查。”
待董彪上了樓拿了煙下來的時候,又有兩組人馬趕了回來,其中便有聽命前去西蒙住所帶西蒙回堂口的那組兄弟。“彪哥,西蒙神父不在住所中,我們詢問了周圍鄰居,有見過西蒙神父的,說他在八點鐘前后的樣子出了門,便一直沒回來。我們想辦法進入了西蒙神父的住所,仔細查看了,并無異常發現。”
董彪略帶慍色苦笑道:“讓你們去把西蒙神父帶來堂口,又不是懷疑他什么,你們……唉,算了,你們還是回到各自崗位吧。”
羅獵突然停下了來回踱步的腳步,若有所思道:“西蒙不在家,他一定是去追查艾莉絲下落了,可他孤身一人能查到些什么呢?按照常理推測,他理應來堂口求助于我才對啊!難道說……”
董彪忽現驚喜之色,道:“西蒙敢獨自一人追查艾莉絲下落,那就說明作案者一定不是馬菲亞。召集所有兄弟,全力追查井滕一郎的蛛絲馬跡,即便將金山翻個個,也要將那井滕一郎給老子找出來!”
羅獵急忙提醒道:“彪哥,咱們這般大張旗鼓,會不會打草驚蛇呢?”
董彪道:“無需多慮!假若是他所為,那么他從昨日下午遭你羞辱到今晚劫了艾莉絲之時,并沒有多少準備時間,倉促之下,必有疏漏。而且,井滕一郎沒幾個幫手,也就是那兩個嘍啰而已,如果咱們的推測是正確的話,那么他們三個此刻一定藏在了某個隱蔽的地方并不敢露面。咱們盡管追查就是,即便驚動了他們,也不是什么壞事。”
羅獵疑道:“彪哥,我怎么有些糊涂呢?若是驚動了他們,他們說不準就會殺了艾莉絲滅口,怎么能說不是什么壞事呢?”
董彪道:“井滕一郎是個武者,不是一個以綁票勒索為生的職業匪徒,假若是他所為,其目的無非是將你引到一個隱蔽場所,三人一哄而上,胖揍你一頓,甚或給你留下點永久的記憶。而他們又清楚你的背景,不可能不忌憚安良堂的勢力,所以,他們一定是想著在你身上出完了胸中惡氣后便永遠離開金山。”
羅獵應道:“我明白了,他們在沒達到目的之前,是不會傷害艾莉絲的,若是安良堂驚動到了他們,他們只會藏得更深,而不會冒然行動。”
就在這時,值班的一名堂口弟兄印著氣喘吁吁的西蒙神父出現在了大堂的門口。“諾力,快,快跟我,去救,艾莉絲……”
羅獵又驚又喜,急切問道:“你找到艾莉絲了?她在哪兒?”
席琳娜從焦慮和悲痛的渾噩狀態中突然驚醒過來,撲向了西蒙神父,一把抓住了西蒙神父的衣領,帶著濃烈的哭腔質問道:“是不是你連累了艾莉絲,是不是馬菲亞黑手黨的人再一次找上了門來?”
十五年未曾相見,來到了金山,西蒙神父也只是遠遠地看過幾次席琳娜。當西蒙神父看到席琳娜撲來之時,已然是驚慌失措,待到席琳娜抓住了他的衣領,搖晃質問之時,西蒙神父更是無語凝噎。
董彪走上前去,勸住了席琳娜,并將西蒙神父帶到了座位上,并讓堂口弟兄為西蒙神父端來了茶水。“不著急,西蒙,坐下來先喝口茶水,然后慢慢說。”
回過神來的西蒙神父接過了水杯卻沒喝水,迫不及待道:“不是馬菲亞的人,是三張東方的面孔,我以為是中華人,但聽到了他們的口音,卻斷定并不是中華人。”
董彪不由跟羅獵交錯了眼神,彼此會心地微微點頭,長了副東方面孔又不是中華人,那么必定是井滕一郎那三個混賬玩意。
席琳娜哭道:“你既然找到了艾莉絲,為什么不救她回來?”
西蒙神父凄切道:“那三人都會功夫,而且身上還配有兵器,我赤手空拳,貿然行事,只會害了艾莉絲呀!”
羅獵道:“西蒙,你做得對,任何冒失行為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后果,回來尋求援助才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董彪像是想到了什么,疑道:“西蒙,我派出去了那么多弟兄,卻沒能查到蛛絲馬跡,你又是如何追蹤到艾莉絲的下落的呢?”
西蒙神父幽嘆一聲,回道:“艾莉絲是一個聰明的姑娘,她在遭遇不測之時依舊保持了冷靜,她沒有反抗,但偷偷地留下了一些痕跡。我在馬菲亞的時候,受過這方面的嚴格訓練,再加上一個父親對他女兒的那種特殊感覺,我捕捉到了艾莉絲留下來的這些微弱痕跡,找到了那三名東方人的藏身之地。”
席琳娜怒道:“你不配做艾莉絲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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