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完全被曹濱征服的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想直接對曹濱表達出自己的愛慕,只是心中擔憂一旦說出卻遭到了曹濱的拒絕的話,那么心中最為美好的幻想也就要隨之破滅了,這對海倫來說是絕難接受的。便在猶豫中,爆炸發生了,而在爆炸發生的同時,曹濱將她撲到在了地上,用自己的身軀保護了海倫未收到絲毫的傷害,那一瞬間,海倫倍感溫暖幸福,同時,也更加懼怕因為表白而遭拒后失去了跟曹濱相處的機會。
那么,便只能裝作如此。
堂口弟兄們將剩下的為數不多的木箱劈成了數半,加快了燃燒的速度,眼看著一個個火堆均消退了火苗,而圍觀的人們也已經消散殆盡,七十余堂口弟兄便開始收拾物什,準備撤離。
騰出了空來的董彪終于再次得到了搞事的機會。
“海倫,你是打算坐我的車呢還是坐湯姆的車?”董彪的笑容,說不出有多么的詭異。
海倫攏了下額前的頭發,笑道:“湯姆累了一整天了,你還忍心讓他開車嗎?”
董彪的笑容依舊詭異,道:“湯姆他就算累的睜不開了眼,也能把車開的穩穩當當,不過,我倒是希望你能坐我的車,因為……”
沒等董彪把話說完,曹濱已經開著車來到了海倫的身邊,按了下喇叭,指了指身旁的副駕座位,曹濱道:“上車吧,海倫,咱們先回去,把車騰出來還要回來接人呢!”
海倫臨上車之前,愉快地沖著董彪扮了個鬼臉。
另有三名堂口弟兄坐上了后排座,這也意味著海倫失去了跟曹濱獨處的機會,不過這樣也挺好,省得自己不知道是該表白還是不該表白。
汽車行駛在了路上,曹濱考慮到了海倫的安全問題,于是道:“海倫,冒昧地問你一個帶有隱私性的問題,如果你不便回答的話,那就不必理會我。”
海倫帶著笑意回道:“你不會是問我的年齡吧?”
曹濱道:“哦,當然不會,我是想問你在金山是不是一個人居住?”
海倫平穩已久的心率因為曹濱的這句話再次突突起來,腦海中不禁產生了一連串的幻想,這是什么意思呢?難道他是在確認我是不是獨身?
但見海倫沒有直接回答,曹濱連忙解釋道:“我是在擔心你的安全,海倫,掉包了上一批鴉片的那伙人此時應該已經知道了咱們聯手銷毀了更大一批的鴉片,很難保證他們不會因為惱羞成怒而傷害你,如果你是一個人居住的話,我的堂口弟兄很難對你實施保護,不如……”曹濱遲疑了片刻,像是下了不小的決心,才接著道:“如果你是一個人居住的話,不如搬到我的堂口來,我可以安排周嫂陪你。”
很顯然,海倫是誤會了曹濱的意思,好在是處于夜色之中,海倫的尷尬不至于被人覺察到。“謝謝你的關心,湯姆,但我想,他們還不會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敢對一名記者采取報復行為。”
曹濱拿出了一根雪茄,剛準備劃著火柴,突然意識到在女士面前沒有征得同意便點燃雪茄是一件失禮的事情,連忙轉頭看了眼海倫,問道:“我可以抽上兩口嗎?今天一整天都沒顧得上抽兩口雪茄,現在上來癮了,實在是抱歉。”在得到了海倫的同意后,曹濱點著了雪茄,深深地抽上了一口后,道:“海倫,我必須提醒你,那伙人真的是喪心病狂,他們已經殺死了兩個人,其中一名是警察局的卡爾警司,另一名則是我堂口的一個小兄弟,接下來,我真的不知道他們還會將魔爪伸向誰。你原本可以不介入到這件事情中來的,是因為我你才寫出了那篇報道,所以,我必須對你的安全負責。”
對曹濱的建議,海倫鮑威爾實際上是非常欣喜接受的,能住進安良堂的堂口,就意味著能有更多跟曹濱見面相處的機會和時間,但是,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又始終克服不了內心中的那種矜持,于是,海倫下意識地第二次婉拒了曹濱。
曹濱稍顯失望,輕輕地嘆了口氣,道:“我能理解你的難處,海倫,住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中確實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而且,我的堂口中幾乎全都是男性,對你來說,更是不方便。好吧,我再想別的辦法就是了。”
海倫頓生后悔之情,并暗自抱怨曹濱為什么不再堅持一下。但這畢竟只是內心的想法,表面上當然不能有所流露。“我住在報社安排的單身宿舍中,我想,那兒應該是安全的。湯姆,你真的不必為我的安全擔憂,我是一名記者,我只是做了一名記者應該做的事情,那些人不會對我怎么的。”
這種話若是被董彪聽到了,會立刻懟回去,但曹濱受到的西方文化的熏陶要遠大于董彪,此時他僅僅是淡淡一笑,并沒有接著海倫的話爭辯下去。
車子很快駛回了堂口,第一批回來的弟兄只有二十人不到,要想將所有弟兄全都載回來,那幾輛車還要來回再跑個兩趟,因而,為了節省時間,車子并沒有駛進大門,在門口處眾人下了車,換了堂口弟兄開車,便掉了頭回去接其他弟兄了。
年初的時候,為了追蹤火車劫匪一案,海倫多次來過安良堂的堂口想對曹濱做個專訪,可每次前來,卻都被擋在了大門之外,今天終于有機會走進這座神秘的大院,那海倫禁不住四下張望并略顯夸張地驚呼道:“這兒的環境可真美啊,能住到這兒來應該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幾乎同時趕到堂口的董彪并不知道在路上的時候那曹濱跟海倫說了些什么,此時只是下意識地接道:“既然你喜歡,那不如就搬過來唄!你寫了那篇報道,說不準會遭人報復,住到咱們堂口來,不單可以享受這優美的環境,還可以順便保護了你的安全。”
海倫愉快應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董彪道:“當然是真的!”
海倫歡快道:“那我明天就搬過來。”
走在一旁的曹濱雖然表面上鎮定自若,但心中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這是什么套路?為什么我要求了兩次都遭到了拒絕,而董彪只是隨口一說,那海倫就答應了呢?
羅獵回到了紐約堂口。在出發前往邁阿密的時候,羅獵將西蒙神父寫給凱文戈登和神學院的兩封親筆信交給了趙大明保存,而從邁阿密歸來后,羅獵忘記了索要回來便跟著曹濱董彪去了總堂主那邊,因而,他必須回到堂口找趙大明要回那兩封親筆信。
可是,趙大明卻不在堂口中。
“大明哥外出辦事去了。”紐約堂口的弟兄如是回應羅獵:“臨走前交代說,若是你回來了,就請你先在堂口住上兩天,等他回來跟你有要事商量。”
“要事?”羅獵一時間想不出那趙大明還能有什么要事:“他沒說明什么要事嗎?”
堂口弟兄回應道:“沒說,不過看大明哥的神情,不像是個壞事呢。”
羅獵琢磨了下,道:“秦剛現在做什么呢?我不如先找他玩兩天,順便等著大明哥。”
那堂口弟兄道:“大剛哥前幾天剛被顧先生賜了字,又被大明哥安排去做了貨運大隊的大隊長,現在忙著呢,很難見到他的人影。”
羅獵無奈,只得在堂口中安心住下。
兩天后,趙大明歸來,聽說羅獵住在了堂口,顧不上旅途勞頓,立刻差人將羅獵請到了他的辦公室中來。“喝茶還是喝咖啡?”趙大明精神抖擻,只是臉色略顯灰暗顯示出了他身體的疲憊。
“喝茶吧,咖啡那玩意太苦了。”羅獵大咧咧坐到了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道:“聽說你有要事跟我商量?”
趙大明親自動手,為羅獵泡了杯茶,連同自己剛煮好的一杯咖啡,端到了茶幾上,回道:“是啊,這不剛回來屁股還沒將板凳焐熱,便把你請過來了嗎?”
羅獵笑了笑,也沒跟趙大明客氣,便開門見山問道:“什么要事啊?”
“咱們兄弟倆聯手去偷樣寶貝回來。”趙大明口吻輕松地回答著羅獵,同時端起了咖啡飲啜了一小口,道:“很刺激的哦!有沒有興趣呢?”
羅獵搖了搖頭,道:“我師父雖然是盜門奇才,可是,我在他那里根本沒學到任何偷盜技巧,大明哥,恐怕這次要讓你失望了。”
趙大明笑道:“我知道,鬼叔雖然收了你這個徒弟,但從未想過要將你帶入盜門,所以就根本沒打算傳授給你盜門絕技。不過,咱們這次要去偷盜的寶貝甚是特殊,你真不想知道那寶貝究竟是個什么東西嗎?”
羅獵上來了好奇心,忍不住問道:“不會是那枚玉璽吧?”
趙大明故作神秘,微微搖頭。
羅獵急道:“你就說嘛!別賣關子了好不好!”
趙大明呵呵一笑,道:“那寶貝是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羅獵驚道:“偷人?偷女人?大明哥,你這是要準備作死嗎?這要是被顧先生知道了,還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趙大明苦笑道:“你想去哪兒了呀?要真是你所想像的,用不著顧先生責罰,單是你大明哥家里的那只母老虎就夠你大明哥喝上一壺的了。”
羅獵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大明哥,我突然來了興趣了,趕緊跟我說說。”
趙大明再端起了咖啡,慢悠悠喝了兩小口,看到那羅獵已經著急的不行了,才開口說道:“其實呢,這也是總堂主交代下來的任務……”
羅獵猛地一怔,脫口道:“總堂主交代的任務?”
趙大明點了點頭,接道:“華盛頓有位參議院議員,他的女兒,和你差不多大,被人給騙走了,他求到了總堂主相助,總堂主便把這任務交給了我。”
羅獵道:“知道那姑娘被騙到哪兒去了嗎?”
趙大明道:“當然知道,不然的話,美利堅合眾國那么大,就憑咱們這點人手,上哪兒找她去呢?”
羅獵略顯失望,道:“那有什么好刺激的?找到那姑娘,帶回來就是了!”
趙大明輕嘆一聲,道:“可是,那姑娘被騙去的地方,卻甚是特殊。”
羅獵又來了精神,趕緊放下了剛端起來的茶杯,問道:“什么地方?”
趙大明淡淡一笑,回道:“加勒比海的一座島嶼。”
羅獵猛然一驚,道:“你是說那姑娘被海盜給劫走了?”
趙大明搖了搖頭,輕嘆道:“那地方雖然盛產海盜,但騙走那姑娘的人卻跟海盜扯不上關系,唉,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正是風華豆蔻之時,當她被丘比特的小金箭射中了胸膛后,哪里還有什么理智呢?稀里糊涂地便跟那個騙子去追求所謂的愛情去了。”
羅獵道:“不管是被劫還是被騙,那位議員先生又是如何知曉他女兒的下落的呢?”
趙大明起身去了書桌后,打開了保險箱,拿出了一封信來,回到了沙發上坐定,將那封信交給了羅獵。“他們騙去了議員先生的女兒,以此為要挾,要那議員按照他們的指令行事。不得不說,他們很有眼力,被要挾的那位議員背景十分深厚,在參議院中的影響力不亞于議長,只是,他們提出的要求卻是那位議員萬萬所不能答應的。”
羅獵展開了書信,瀏覽了一遍。
信是用英文書寫的,內容很簡單,有一個叫做文森特的島嶼,一直以來都被大英帝國所控制,但島上的人們幻想著能夠獨立,希望這位議員先生能夠向美利堅政府施加壓力,支持他們反抗大英帝國的統治。
“那些人也真是愚蠢,難道他們不知道美利堅合眾國和大英帝國始終是穿一條褲子的嗎?”羅獵看完了信,將信放回到了信封中,交還給了趙大明,道:“騙走議員先生女兒的一定是個白人,說不準就是個英國佬,你說,他們這是何居心呢?哪有自己人要反抗自己國家統治的道理呢?”
趙大明道:“無非就是利益二字!他們雖然屬于統治階級,但卻不是統治者,假若他們能推翻了大英帝國的統治,那么他們所獲得的利益將會更大。這句話是總堂主委托駱先生轉達給我的解釋,我到現在也沒能完全弄明白這句話,不過我想,既然是總堂主的認為,那么就一定有著他的道理。”
羅獵點了點頭,道:“沒錯,萬事萬物始終離不開利益二字,總堂主答應了那位議員的求助,不一樣也是因為利益二字嗎?”
趙大明笑道:“沒錯!我剛從華盛頓回來,跟那位議員見過了面,他現在正籌劃參加加利福尼亞州的州長競選,等咱們把他的女兒找回來了,而他又能競選上了加州的州長,那么,西海岸無論是金山還是洛杉磯,只要是咱們看中的地塊,都能拿得下來,顧先生說過,不出三年,西海岸的地價至少能翻一倍,兄弟,這可是一筆天大的生意啊!隨隨便便一塊百十英畝的地,一進一出,根本不用費多大的力氣,就能賺到你玻璃廠五年也賺不來的利潤。”
羅獵不懂土地生意,對趙大明的預期也做不出準確的評判,但從感覺上講,認為趙大明還是有些夸張了,玻璃制品廠好歹也是個實業,只要踏踏實實地去做,把產品做的比人家優良,就不愁賺不到錢,要說一年所賺到的錢比不上買賣一塊地來得多或許還可信,但要說五年賺到的錢還比不上一塊百十英畝的地塊買賣,羅獵卻是打死也不愿承認。
不過,這只是個小事,還影響不到羅獵的選擇。
想那趙大明就算吃了一百個豹子膽,也決然不敢謊冒總堂主的名頭,既然是總堂主交代下來的任務,那么對于任何一個堂口弟兄,都有義務和責任去積極完成這項任務。本著這個想法,羅獵痛快地答應了趙大明:“賺錢不賺錢,能賺多少錢,那都是你們這些個做堂主的要考慮的事情,我是只管著花錢的主,大明哥,你就說吧,你打算怎么干?”
趙大明面露欣喜之色,道:“這么說,你是愿意跟大明哥聯手干上一票嘍?”
羅獵笑道:“你都說是總堂主交代的任務了,我能拒絕嗎?”
趙大明道:“有你幫我,這事就成了一多半了。文森特島盛產蔗糖,咱們啊,就裝扮成一名糖業商販,去那邊談談生意,順便找到那姑娘并將她帶回來就是了。”
羅獵道:“你扮老板,我扮跟班?”
趙大明擺了擺手,道:“你大明哥沒讀過幾本書,沒那份氣場便扮不來老板,這老板的角色啊,非你莫屬!我呢,能扮好一個跟班的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羅獵笑道:“說實話,上次去邁阿密,那闊少爺的角色我還真沒扮過癮,這一次剛好能趁機過足了癮。”
趙大明立馬進入了角色,拱手施禮,請示道:“請問羅老板,除了小的趙大明,你還需要帶上誰?”
羅獵想了下,一個熟悉的人名跳將出來,最適合扮演跟班的肯定不是趙大明,而是那個古靈精怪的小顧霆
文森特島位于加勒比海的東面,此島距離南美大陸僅有兩百海里不到的距離。
從紐約出發并沒有直達文森特島的游輪,只能是坐船先到南美大陸,然后再換乘輪船登上該島,然而,在乘坐輪船前往南美大陸的時候,就必須在登船之前燒上一炷香,祈禱上帝保佑在輪船航經加勒比海的時候不要遇到那些要人命的海盜。
“還有一條路線可以選擇。”趙大明展開了地圖,拿著一支鉛筆指在了古巴的位置上,道:“我們先乘坐火車抵達邁阿密,然后從邁阿密坐船到古巴,議員先生在古巴有著相當不錯的人脈,可以幫助咱們借到軍方的船只直接抵達文森特島。”
十年前,美利堅合眾國打敗了西班牙帝國,將西班牙的軍隊趕出了古巴,并扶持古巴成為了一個獨立國家。說是獨立,其實不過是換了一種殖民方式而已,美利堅合眾國保持了干涉古巴內政的權力,并在古巴境內建立了四個軍事基地,其中最大的一個軍事基地便設在了古巴最南端的圣地亞哥。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些個軍事基地的長官可不會顧忌你當地的政務法律,只要不是太過出格,本部這邊也會睜只眼閉只眼,只因為萬一當地出了什么亂子,還要指望著這軍事基地的力量去平息,若是不能夠給予充分的利益空間,在關鍵時刻,又有誰會沖上去拼命呢?因而,通過人脈關系,在軍事基地中借到一條有軍方背景的船只,這并非是一件多難的事。
“這路線選的不錯。”羅獵雖然不懂海事地圖,但也能看出來,從圣地亞哥出發前往文森特島,可以沿著海第、多米尼加以及波多黎各等諸多大島嶼的海岸線航行,再加上掛了軍方的旗號,不單可以保證了航行的安全性,還可以有效地威懾住那些個海盜。“那咱們就先去邁阿密好了。”
做出了途徑邁阿密的路線選擇,羅獵不由得又想到了那個古靈精怪的小顧霆。不過,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誰也不知道那顧霆還在不在邁阿密,即便還在,也不一定就能碰的上。說起來也是奇怪,那顧霆分明是李西瀘的人,完完全全屬于羅獵的敵對陣營,可是,每次想起他來的時候,羅獵不單沒有一絲的恨意,反倒總覺得自己有些虧欠與他。
趙大明見羅獵做出了選擇,下意識地調侃了一句:“你就不怕邁阿密那些莫西可幫派找你的麻煩么?”
羅獵聳了下肩,回道:“我有那么引人注目嗎?再說,李西瀘已經死了,那些莫西可幫派早就將他給忘了差不多了,誰還會真心誠意地想著為他報仇啊?”
趙大明笑道:“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在華盛頓的時候,議員先生向我建議這條路線,我還在為你擔心呢!既然你自己都不擔心,那我也沒啥好怕的,咱們就確定了這條路線?”
羅獵點了點頭,道:“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不是嗎?”
趙大明道:“那好,我馬上去跟議員先生聯系,讓他幫咱們鋪好古巴那邊的關系,一旦得到回音,咱們立刻出發。”
最快最便捷的聯絡方式當然是電話,只是華人組織的社會地位低下,而私人電話資源相當緊俏,即便愿意花高價,也找不到路徑可以買下一個電話線路。因而,那趙大明只能出門前往電話局跟遠在華盛頓的議員先生去聯絡了。
事實上,趙大明在華盛頓和那位議員先生見面的時候,那議員先生便就這條路線做出了妥善的安排,只是當時趙大明因為擔心羅獵而未能跟議員先生確定,現在打這個電話,并不需要那議員先生再做安排,只是告知他一聲而已。
打完了電話,趙大明順便去了趟火車站,買下了第二天前往邁阿密的三張火車臥鋪票。
“不就是咱們兩人嗎?你怎么買了三張票呢?”回到了堂口,趙大明將買到的臥鋪票給羅獵看了,立刻遭到了羅獵的質疑。
趙大明笑道:“咱們怎么著也得找個扛行李的吧?”
羅獵眨了眨眼,疑道:“你想帶上秦剛?”
趙大明點了點頭,道:“這兄弟腰圓膀闊,有著使不完的氣力,帶上他,咱們兄弟倆基本上就能空手趕路了。”
羅獵再看了兩眼那三張臥鋪票,愁眉苦臉道:“可你是不知道,秦剛那家伙的呼嚕,打得那叫一個響啊,我保管這節火車上至少有一半的旅客會被他的呼嚕聲吵得睡不著覺。”
趙大明毫無吃驚神色,呵呵笑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他這個毛病呢?當初顧先生將他派出堂口,說是對他的鍛煉,其實就是因為若把他留在堂口的話會影響到別的弟兄休息。”
正說著,秦剛敲響了趙大明辦公室的房門。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呢!大剛,趕緊進來,正說你打呼嚕的事情呢!”趙大明沖著門口的秦剛招了招手,起身為秦剛倒了杯茶水。“要不,這一趟你就別去了,換個其他弟兄好了。”
秦剛接過趙大明遞過來的茶杯,順手放在了茶幾上,看了眼羅獵,微微一笑,悶聲道:“咱可以坐著睡的,保管不會再打呼嚕。”
羅獵哼笑道:“你可別拿這種眼神來看我,我只是說了你那呼嚕打得牛叉,可沒說不帶你去的話,從中作梗的人是大明哥而不是我,你要是有意見去跟他說可千萬別沖著我說。”
秦剛實在,聽了羅獵的話,果然將頭轉向了趙大明:“大明哥,你把咱叫回來,不是只為了告訴咱你打算換人了吧?”
趙大明很想把這黑鍋甩還給羅獵,但抬起眼來卻看到了羅獵的一臉壞笑,心知要是跟羅獵斗起嘴來,自己必然要落下個慘敗的結果,于是便只能苦笑道:“當然不會,再說了,你能解決掉了打呼嚕的問題,換了誰也比不上你更為合適,對不,羅獵兄弟?”
羅獵聳肩笑道:“這事啊,可別來問我。我患了失眠癥,有大剛的呼嚕聲我是睡不著,沒有大剛的呼嚕聲,我也是睡不著。我只是為你大明哥考慮,你覺得合適那就合適,你覺得不合適,那就……”羅獵嘿嘿一笑,拍了下秦剛的肩,賣了個好給他:“但大剛兄可是我的老搭檔了,你覺得再怎么不合適,我也會帶上他!”
秦剛自然向羅獵投來了充滿感激之情的一眼。
趙大明吃了個暗虧,頗有些憤憤不平,道:“你們金山堂口有彪哥這一張鐵嘴還不夠,居然又出了你羅獵這一口鋼牙銅齒,還讓不讓其他堂口弟兄活了?”趙大明做出了一副悶悶不樂且憤憤不已的樣子來,并摸出了香煙,點上了,猛抽了兩口,突然笑道:“我就在想啊,羅獵,你說你要是跟彪哥杠上了,誰能贏得了誰呀?”
羅獵一臉壞笑,懟道:“我倆隨便誰能夠贏了你!”
趙大明被懟了個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更是失去了扳回來場面的信心。
好在這時堂口弟兄過來通知,說后廚那邊準備好了飯菜,只等著他們幾個過去享用。趙大明趕緊抓住了機會,岔開了剛才的話題,帶著羅獵和秦剛去了飯堂。
火車票是明天下午的出發時刻,因而,當晚的這一餐可以放開了喝,即便喝大了,也不會影響到明日的行程,于是,趙大明便伙同了秦剛及另外兩名大字輩弟兄,向羅獵展開了‘進攻’,想在飯桌上將羅獵斗趴下,以挽回紐約堂口的臉面。
面對紐約堂口四位大字輩弟兄的輪番勸酒敬酒,那羅獵接受不是,不接受也不是,最后不得已祭出了董彪交給他的絕招來。“酒桌上只論輩分年齡,咱們都是同輩弟兄,各位都年長于我,小弟理應向各位兄長敬酒才是。只是小弟酒量淺薄,做不到面面俱到,只能是聊表敬意。”說著,羅獵拿起了茶杯,倒去了杯中的茶水,斟滿了一大杯酒,端了起來,接道:“這第一杯酒,咱們弟兄們是不是應該先敬總堂主呢?這杯酒我干了,你們看著辦吧!”
那四位可沒想到羅獵竟然敢主動出擊,楞怔之余,想到可不能在杯子大小上被人家給笑話了,趕緊照著羅獵那樣,倒掉了茶杯中的茶水,換上了滿滿一大杯酒。
這一杯,可至少有二兩之多。
敬完了總堂主,在趙大明的授意下,叫張大輝的弟兄又要向羅獵敬酒。
“稍等!”羅獵擺手擋住了張大輝,再次舉起了倒滿酒的茶杯,道:“這第二杯酒,應不應該同敬顧先生呢?”
顧先生之后還有曹濱,曹濱之后,還有別的堂口的長輩,只要羅獵提出來,那么趙大明他們便無拒絕理由。
如此一招,羅獵自然難逃喝大了的結果,但紐約堂口的那四位也得陪著一塊喝大。
“想以車輪戰灌翻我?門都沒有!”羅獵在心中這樣想著,看著一籌莫展的趙大明,臉上禁不住又露出了壞笑出來。
三天后,羅獵趙大明及秦剛三人來到了邁阿密。
正如羅獵所言,并沒有什么人能夠記住他,也沒有多少人還能夠記住大半個月前在某幢別墅中發生的那場慘案。
邁阿密依舊是一副不死不活的蕭條落后模樣,整個城市很難見得到幾輛汽車,等在火車站附近的全都是些破舊的馬車和人力車,比起羅獵上次來到邁阿密時的感覺還要差了許多。這也難怪,坐游輪的都是些有錢人,而乘坐火車的,大多數都是些窮人,因而,少量的嶄新且豪華的馬車,都等在了碼頭附近。
火車站位于邁阿密的北部,而港口碼頭卻位于邁阿密的南部,邁阿密雖然是個極小的城市,但因為是沿著海岸建造,所以成了南北走向的長條形,東西寬不過五六里,但南北長卻有二三十里。邁阿密并沒有多少風景可供游玩,唯一可稱得上賞心悅目的便是它的海岸,而整座城市的唯一的一條主干道便沿著海岸,只需要坐著馬車走上一趟,那么就這么點風景也都盡收眼底了。
正因如此,那三人便沒有留下來住上一宿的打算,下了火車,便雇了一輛馬車趕去了碼頭,想著當天就乘坐上駛往古巴的游輪。可是,雇來的那輛馬車馬瘦車破,吱吱嘎嘎走了一個多小時才趕到了碼頭,而下午最后一班游輪已經與十分鐘前揚錨起航了。無奈之下,只能在碼頭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了下來,并買好了第二天上午起航的一班船票。
住進了酒店,稍作了修整,那天色也有些擦黑了,趙大明提出建議說晚餐干脆就在酒店中解決算了,省得出去了找不到合口的飯店反而是白白遭累。坐了三天兩夜的火車,雖說是臥鋪車廂,有的坐也有的躺,想活動一下的話那空間也勉強夠用,但體力上的消耗還是蠻大的,三人都是疲態盡顯,因而對趙大明的提議均投出了贊成票。
洋人開辦的酒店,賣的當然是西餐,西餐若是做得好,吃起來也是相當愉悅的,只可惜,這家酒店的西餐做的實在是不敢恭維,再加上連做了那么久的火車,大伙的胃口都不怎么樣,羅獵僅僅吃了兩口,便搖著頭放下了刀叉。
趙大明跟著也將餐盤推到了一旁,道:“這城市也是沒救了,就這種水平的酒店居然能算得上邁阿密最好的酒店?”
羅獵笑道:“這當然算不上邁阿密最好的酒店了,上次我來,住的那家酒店才是最好的,對不?老秦?”
秦剛雖然也是吃不慣那餐盤中的食物,但仍舊埋著頭往口中塞填,聽到了羅獵的問話,連忙抬起頭來應道:“上次住的酒店跟這家也差不多。”
羅獵嚴肅道:“但是貴!”
秦剛怔了下,點頭道:“那倒也是。”
趙大明笑道:“又破還又貴,那算個什么事啊?”
羅獵更加嚴肅,道:“這就是邁阿密,你愛來不來,不來滾蛋。”
趙大明嘆道:“咱們明天一早就能滾蛋,可是,今晚這頓飯不吃飽怎么能行呢?”
羅獵撇了下嘴,道:“那也只能是到外面碰碰運氣了。”
秦剛插嘴道:“咱們上次來的時候,吃的那家店不是挺好的么?不如……”
羅獵抓起面前的叉子,敲了下秦剛的餐盤,道:“我說你個秦大剛,說話前能不能動動腦子啊?上次咱們住的是邁阿密的市中心,現在住的是最南端,距離那家店,至少有十五里路遠,為了吃頓晚飯跑那么遠值得嗎?”
秦剛瞪大了雙眼愣了下,然后低下頭繼續扒拉著盤中的食物。
趙大明站起身來,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咱們仨今晚上就當回鳥好了,不就是十五里路嗎?為了這張嘴,拼了!”
羅獵一把拉住了趙大明,搖著頭嘆了口氣,道:“拼什么呀?不用拼!稍安勿躁,再挺個把小時,我保管能帶著你倆不用走幾步便能找到好吃的。”
趙大明將信將疑坐了下來,道:“你在這附近吃過?”
羅獵卻搖了搖頭。
趙大明失望道:“那你吹什么牛說什么大話呀?還是聽我的,趁著時間還早,還能租的到馬車。”
羅獵苦笑道:“這會租車倒是不難,可吃完了飯,該如何回來呢?十五六里路,走回來啊?我可先跟你說清楚了,邁阿密這種小地方可是比不上紐約,晚上過了七點鐘就很少有馬車可租,等到了八點鐘,那街上連個人影都難見得到,更別說租車回來了。”
秦剛插嘴道:“那就算了,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兒勉強填飽肚子算了。”
羅獵白了秦剛一眼,道:“這話要是從大明哥嘴里說出來也就罷了,畢竟他是第一次來這邁阿密,可你秦大剛是第二次來呀,而且,上次來的時候,我還帶著你四處轉悠了一圈,你怎么就不記得那海邊上有不少的燒烤攤呢?海鮮燒烤,就算廚藝再怎么差,只要食材新鮮,那味道總是能說得過去,不是嗎?”
秦剛猛地一拍腦門,嚷道:“咱怎么把這一茬給忘了呢?當時咱跟小霆兒一人還吃了一串烤魷魚呢!”話剛說完,那秦剛再一怔,又拍了下腦門,抱歉道:“對不起啊,咱不該提到小霆兒這個叛徒。”
羅獵淡淡笑道:“提了就提了,沒啥對不起的,說實在的,小霆兒古靈精怪,還是挺招人喜歡的,只可惜走錯了道而已。”
趙大明再次站起身來,道:“就別提那小子了,一提起他來,我這滿肚子都是火氣。咱們也別在這兒干坐了,去海邊走走,等那燒烤出攤了,就趕緊吃飽了回來睡覺,坐了那么久的火車,我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在沒進入扮演角色前,趙大明是三人當中理所當然的老大,老大拿出了堅定的口吻,那么做兄弟的二人只能遵從。結了賬,買了單,三人走出了酒店,晃悠到了海邊。
邁阿密的海岸真的可以稱得上是黃金海岸,除了碼頭這一帶,一路向北,好多處都是淺灘。淺灘形成的海浪甚是輕柔,配合著微微見涼的海風,確實能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受。尤其是像羅獵趙大明秦剛三人,從已是寒風凜冽的紐約驟然間來到了如春天一般的邁阿密,不用再穿著厚厚的棉衣,且迎面吹來的海風也不再有刺骨的寒意,那感覺,確實美妙無比。
羅獵說的果然沒錯,沿著海岸線的主干道旁確是有不少的燒烤攤位,兄弟三人就近選了一家坐了下來,先點了幾樣吃的嘗了嘗味道,感覺還不錯后,便安安心心地叫了好多東西吃了起來。
請:m.ddxstxt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