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道:“不過,我對你卻有個疑問,小伙子,你是如何得知真相的呢?”
羅獵道:“那批鴉片其實是我們金山安良堂截獲下來的,卡爾警司只是撿了個現成的便宜,后來,也是卡爾警司告訴的我們,說那批鴉片被人給調包偷走了,而調包者便是金山警察局的埃斯頓局長。”
阿諾德又問道:“你說的埃斯頓的兩個同伙,斯坦德和庫柏,他們是軍方的人?”
羅獵回答道:“是的,斯坦德服役于海軍,是一名準將,而庫柏則是陸軍的上校團長。”
阿諾德深吸了口氣,嘆道:“這可是一起天大的案子啊!”
羅獵道:“是的,這起案件一共涉及到的鴉片共有兩千噸之多,剩下的一千八百噸被我們聯合金山市民們給燒了。”
阿諾德沒有接話,而是拿著亞當布雷森的那封信死盯著。
過了好一會,阿諾德才開口道:“今晚上是平安夜,我不希望一個美好的圣誕節被這案件搞壞了心情,這樣吧,我幫你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等過完了圣誕節,我再去找你們商量此案。”
羅獵剛剛熱乎起來的心卻再一次涼了下來。
那一刻,他將阿諾德理解成了一個膽小怕事的人,被斯坦德和庫柏的軍方背景以及軍銜所嚇到了,所以才會采取拖延的策略。
但亞當布雷森派來的那位助手卻不這么認為,他道:“不可能,諾力,你要相信布雷森先生。”
羅獵失望回道:“我當然相信布雷森先生,但我并不相信那位阿諾德署長。”
那位助手道:“既然你相信布雷森先生,那就應該相信阿諾德署長,因為,阿諾德署長如果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的話,布雷森先生是不會舉薦給你的。”
這個邏輯似乎很有道理。
羅獵聽了,已然是哇涼哇涼的心終于又有了一些溫度。
平安夜,紐約城熱鬧非凡,但羅獵卻像是對任何事情都失去了興趣,將自己鎖在房間中睡了一整夜。說是睡,其實也就是躺在床上睜著眼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
那位助手的說辭雖然很有些邏輯道理,但羅獵仍舊不敢對他抱有多大的希望,他躺在床上,以呆滯的目光看著黑黝黝的天花板,心中卻在一遍遍想著回到金山之后的行動計劃。靠人不如靠己,萬一那阿諾德署長指望不上的話,他還是要鋌而走險,拿下那份資金往來的賬目記錄。
熬完了一整夜,又熬過了一個圣誕節的白天,羅獵終于等來了阿諾德署長的到訪。
“對不起,兩位,我原本應該于前天就和你們一起趕往金山的,但是,我答應了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兒,要陪她們渡過一個美好的平安夜和圣誕節。好了,現在我事先了我的諾言,接下來,應該是到了我們聯手一起尋求那起大案的真相的時候了。”阿諾德署長說著,同時揚起了手中的三張火車票:“今天下午三點鐘的火車,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共進午餐。”
那位助手不禁向羅獵投來了意味深長的一瞥,羅獵自然讀懂了那眼神的含義。
絕大多數情況下,被自己打臉的滋味顯然不好受,但在這種特殊狀況下,羅獵卻是欣然接受,而且還頗為興奮。“阿諾德署長,就你一人與我們同行嗎?”
阿諾德笑道:“這是一件大案,一件大到了足以震驚全國的答案,我一個人當然辦不了,但好在我還有一些同事正在準備踏上前往金山的旅程。”
羅獵欣喜道:“你是說這件案子已經被聯邦緝毒署做為正式案件立案偵查了,是嗎?”
阿諾德卻搖了搖頭,道:“僅憑你的陳述,怎么可能達到立案標準呢?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基于對布雷森先生的信任,他要求我做的事情,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完成。還是讓我們耐心的等一等吧,等拿到了那份資金往來賬目后,就能確定可不可以立案了。”
羅獵疑道:“拿到了那份賬目資料,不就可以定他們的罪了嗎?”
阿諾德苦笑道:“哪有那么簡單!假設現在我們已經得到了那份賬目,確實有一筆高達八十余萬美元的資金匯入了他們其中一個的賬戶,可是,又該如何證明他們是出售鴉片獲得的款項呢?”
羅獵陡然緊張起來,道:“你的意思是說那筆不明來源的巨款仍舊不能將他們定罪么?”
阿諾德點了點頭,道:“只能將他們列為犯罪嫌疑人,限制他們的行動,接受調查,但若是不能進一步掌握證據而他們要死口不承認罪行的話,依舊無法對其定罪。”
羅獵還想再問,那助手卻拍了拍羅獵的肩,提醒道:“諾力,我說過很多遍了,要相信布雷森先生,他既然答應接受你提出的建議,那么,布雷森先生就一定有把握為你的安良堂洗脫罪名。”
阿諾德隨后解釋道:“是的,諾力,我和布雷森先生已經通過電話了,他把詳細情況告訴了我,我說的無法定罪指的是確定他們的販賣毒品罪,如果這項罪名不能成立的話,那么,在法庭上,如果他們說不清楚這筆資金的合法來源的話,法庭一樣會判他們不明財產來源罪以及徇私舞弊罪。”
羅獵這才松了口氣,道:“謝謝你,阿諾德署長,謝謝你不厭其煩的解釋,為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我想,這頓午餐應該由我來買單。”
阿諾德笑道:“這兒可是紐約,還是由我來吧,等到了金山,有的是讓你買單的機會。”
從金山到洛杉磯再到紐約,最終又回到了金山,轉了這么一大圈,花去了羅獵十五天的時間。
亞當布雷森帶著他的競選團隊比羅獵他們早一天抵達了金山,象黨候選人對亞當布雷森的如此舉動差一點驚掉了下巴,驚過之后,便是竊喜,認為是亞當布雷森在劣勢之下急昏了頭腦才做出的愚蠢舉措。但象黨候選人沒有掉以輕心,在組織團隊認真分析之后,做出移師金山,對亞當布雷森展開最后一戰,爭取將亞當布雷森剿滅在金山這塊土地上。
阿諾德署長在抵達金山后,立刻跟美利堅城市銀行金山分行取得了聯系,要求他們全力配合聯邦緝毒署的調查,這種事,羅獵是肯定沒有資格參與的,于是,阿諾德便要求羅獵每天晚上到他下榻的酒店跟他碰個面,其余時間,那就自由活動好了。
因而,那羅獵下了火車之后,便叫了輛計程車回到了堂口。
羅獵在出發前跟小顧霆說過,他這一趟洛杉磯之行快則一周,慢則十天,但回來之時,卻比自己的承諾完了足足五天。
都是一樣的擔心,海倫的表現到還好,可是,當小顧霆見到了歸來的羅獵的時候,卻是哭了個梨花帶雨。一個臭小子哭起來的模樣用梨花帶雨來形容顯然不恰當,可是,羅獵看著小顧霆的哭相,卻偏偏只想到了這么一個成語。
終于將小顧霆安撫下來之后,羅獵道:“對不起啊,我沒辦法通知到你們,但事情緊急,我又不得不去了趟紐約,不然的話,我早就回來了。”
海倫道:“你去了紐約?你為什么要去紐約?”
小顧霆只是惦記羅獵,而并無其他,因而,當羅獵歸來后痛哭一番發泄過自己的情緒也就過去了。但海倫不光是惦記著羅獵,她更惦記著羅獵要辦的事情順利不順利,能不能把曹濱救出來,因而,她更關心的是結果。羅獵當然能夠理解到海倫的心情,對海倫的無理追問也是耐心對待。
羅獵耐心地解釋道:“要想救出湯姆,只有揭露出埃斯頓庫柏斯坦德他們三人的罪行,而揭露他們三人罪行的唯一辦法就是追查出他們跟鮑爾默的資金往來賬目,我們普通人是沒有權力對銀行作出這樣的要求的,所以,布雷森先生就介紹我去找了聯邦緝毒署的阿諾德署長。聯邦緝毒署的總部在紐約,所以,我只能去了趟紐約。”
海倫急切道:“那阿諾德署長幫到你了嗎?”
羅獵道:“事情并非像我想象的那樣簡單,阿諾德署長說,他們早就盯上了鮑爾默,但就是掌握不到他的證據,而他在銀行中開辦的賬戶全都是用的假名字,因而,在紐約是查不到鮑爾默和埃斯頓庫柏他們的往來賬目的。”
海倫心中著急,臉上終于露出了哭相,凄切道:“那怎樣才能拿到那份賬目呢?”
羅獵安慰道:“海倫,放松些,阿諾德署長已經隨我來到金山了,我想,他在金山是應該能夠查得到埃斯頓或是庫柏或是斯坦德他們其中一人的賬戶的資金接收記錄的。”
羅獵認為是應該,那阿諾德署長同樣認為是應該,但在美利堅城市銀行的金山分行中,阿諾德署長也不禁將眉頭蹙成了一坨。
核對了埃斯頓、庫柏及斯坦德三人的名字,美利堅城市銀行金山分行的經理組織了人手,徹查了一個下午,卻表示他們三人從未在美利堅城市銀行中開過賬戶。
“事情有些麻煩,至少并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簡單,他們三人顯然有著很強的反偵察意識和能力。”當晚,面對如約而來的羅獵,阿諾德憂心忡忡說道:“這其中有三個可能,第一,他們和鮑爾默之間的交易結算并非是通過銀行,第二,他們和鮑爾默一樣,用了假身份開辦的賬戶,第三,他們并非是通過城市銀行,而是別的什么銀行。”
再跟海倫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羅獵用了一個應該而不是肯定,這就說明那羅獵對此事早已經做好了一波三折的心理準備。因而,在聽到了阿諾德的壞消息的時候,他并未顯露出慌亂或是低落的情緒,而是平靜道:“從結算方式上講,除了依靠銀行匯款,便是現金結算,而若是現金結算的話,他們三人理應共同趕赴紐約才是,但事實上,他們三人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金山半步,所以,第一種可能并不存在。”
阿諾德點頭應道:“我同意你的分析,那么第二種和第三種可能性呢?”
羅獵接著分析道:“我先說第三種可能性,康利和他父親商量完交易方案后便登上了紐約開往金山的火車,當就在當晚,金山迎來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暴風雪。即便埃斯頓庫柏三人早有準備,他們也只能等到暴風雪之后把貨運出,事實上,我們安良堂已經監視到庫柏是用自己團的車隊將那批貨從斯坦德所在的軍港中以軍需物資的名義運去了貨運站,裝上了貨運火車,而那一天,則是在暴風雪結束后的第三天。庫柏派出殺手,藏匿在了杰克相好的家中,那一天則是暴風雪結束后的第十天。這其中,只有七天多不到八天的間隔,而貨運火車不比客運火車快,路上也需要五天的時間,鮑爾默需要接貨驗貨,而埃斯頓庫柏需要提款付款,去掉這些,留給資金到位的時間也就是一天或者一天半,在美利堅合眾國,除了城市銀行之外,沒有別的渠道能夠做得到。”
阿諾德靜靜地聽著,最后深吸了口氣,道:“那就只剩下最為棘手的第二種可能了!”
羅獵點了點頭,道:“是的,阿諾德署長,我認為,埃斯頓身為警察局局長,理應有著強烈的反偵察能力和反偵察意識,但是,只要是他做過的事情,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阿諾德笑道:“沒錯,他們可以掩蓋了賬戶信息,但掩蓋不了那八十四萬美元巨款,我已經責成城市銀行以最快的速度去追查這筆資金的動向,明天一早,或許我們就能得到滿意的消息。”
身為緝毒署的頭把交椅,阿諾德署長的辦案經驗自然是豐富老到,其實,在紐約的時候,他便想到了金山這邊的三個人也有可能使用了假身份辦理的賬戶,同時也想到了應對的策略,只是,紐約是個大城市,城市銀行每天發生的一筆幾十萬美元的轉賬匯款有很多,以這種方法追查起來估計一天是不夠的,所以,阿諾德干脆放棄了在紐約的追查,而是隨羅獵一道來了金山。金山市小人窮,莫說一天,恐怕一個月下來,單筆八十萬的匯款也不多見。
只是,當銀行方面確定埃斯頓庫柏及斯坦德三人并未在他們銀行中有過開戶記錄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該下班的時候了。
“對啊,這不就是他們抹不去的痕跡嘛!”羅獵驚喜萬分,對阿諾德署長連連稱贊,道:“阿諾德署長,你真厲害,我相信有你掌舵聯邦緝毒署,那些個毒品販子,一個個遲早都得落網。”
面對羅獵的恭維,阿諾德卻顯得很平靜,他語重心長道:“你們安良堂在面對如此誘人的利益的時候,仍舊能保持清醒,堅決對鴉片交易說不,還能做到發動市民共同銷毀了另外的高達一千八百噸的鴉片,對你們的這些事跡,我表示崇高敬意。但是,在面對鴉片犯罪的時候,你們沒有選擇信任聯邦緝毒署,而是憑一己之力與之對抗,對此,我卻只能深表遺憾,諾力,如果你們能夠信任聯邦緝毒署,能夠早一些時間和我取得聯系,會落到今天這種被動局面嗎?”
羅獵垂下了頭來,輕嘆一聲,回道:“阿諾德署長,你批評的非常對,但我們也是事出有因,當時,比爾萊恩帶著人來金山追查這批煙土的下落,便是以聯邦緝毒署探員的名義逼迫金山稅務局以偷稅的罪名將安良堂的湯姆給抓了,我們辨不清那聯邦緝毒署探員的真假,以為他們跟比爾萊恩蛇鼠一窩,所以,對你的聯邦緝毒署也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阿諾德嘆道:“你的解釋倒也是合情合理,聯邦緝毒署成立了僅十年,很多方面上都存在著種種問題,比如,探員和毒販相互勾結,這種案件,三年來我們已經查獲了十多起,但是,諾力,你應該相信,聯邦緝毒署的長了毒瘤的樹枝畢竟還是少數,它的根以及樹干還是非常健康的。”
羅獵點頭應道:“我相信,阿諾德署長,我相信聯邦緝毒署在你的領導下,一定會越來越健康。”
阿諾德又是一聲嘆息,道:“我真心希望布雷森先生能夠如愿當選為加州州長,更希望驢黨能獲得后年的總統大選,這樣的話,我們聯邦緝毒署才能得到更多的預算,才能更有力量去打擊那些危害社會的鴉片商。”
第二天上午,阿諾德剛一踏進金山城市銀行的大門,迎面撲來的卻是一個糟糕的消息。銀行方面表示說,自暴風雪過后一直到昨日為止,接收到的單筆數額在八十萬至九十萬之間的匯款一共有十四筆,其中,有五筆來自于城市銀行紐約銀行,其余九筆,或來自與城市銀行的其他分行,或來自于別家銀行,但是,他們仔細核查過了,這十四筆接收匯款都是有名有姓的老客戶的合法資金往來。
“署長先生,你的追查對向會不會借用了這些合法賬戶呢?”銀行負責人生怕自己背負了為犯罪行為提供洗錢渠道的罪名,因而對阿諾德署長是極盡卑微。
阿諾德笑道:“他們不會那么笨,讓別人掌握了他們的把柄。”
“可是,我們徹查了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賬目,卻并沒有找到符合你懷疑的交易,署長先生,你看……”銀行負責人唯唯諾諾應道。
阿諾德淡淡一笑,道:“付款人還有另外一種付款方式,經理先生,你應該能想到的,他將八十四萬美元的巨款拆分成了若干筆不足十萬美元的中等額度匯款。”
銀行負責人恍然大悟,連忙表態道:“多謝署長先生提醒,我這就安排人按照署長先生的指點進行追查。”
將一筆巨款拆解為若干中等額度甚至是小額的匯款,表面上看起來,追查難度確實不小,但實際操作起來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因為,那若干筆中小額度的匯款一定會集中在了某一個時段,而且,資金匯入的是同一個賬戶。
不到一個小時,銀行負責人便拿來了結果,并匯報道:“署長先生,按照你的指示,我們追查到了有三個賬戶在同一時間段內接到了多筆中小額度的匯款,其中,這一個戶名為伊麗蓮卡的外國人賬戶在十二月八號這一天上午九點二十一分至十點三十七分這一小時零十六分鐘的時間內,一共收到了來自于紐約的分別從七個賬戶匯來的七筆匯款,總數為八十四萬零三百二十美元,最為符合署長先生的懷疑。”
“外國人賬戶?那個伊麗蓮卡究竟是哪國的呢?”總數上的吻合,使得阿諾德認定了這個賬戶必有端倪。
銀行負責人翻看資料,回道:“是一名英國人,署長先生。”
“這個賬戶是什么時間開辦的呢?”阿諾德繼續問道。
銀行負責人看著資料回答道:“十二月四號。”
阿諾德迅速思索了一下,從時間上講,這個賬戶開辦于暴風雪結束后的第二天,應該是埃斯頓庫柏等人和鮑爾默達成了交易條款后臨時開辦的。
“你們為外國人開辦賬戶需要怎樣的手續呢?還有,如果需要提款,需要本人到場嗎?”阿諾德繼續追問。
銀行負責人回道:“為了吸引外部資金,我們簡化了開戶程序,對外國人只需要存入等同五百美元的本國貨幣并提供相關證件,便可以開設賬戶,賬戶提款也無需本人到場,持有本行簽發的賬戶資料和秘密鑰匙,便可以辦理所有業務。”
阿諾德點了點頭,事實上,他早已經注意到了銀行的這種操作方式會給犯罪分子留下可乘之機,但是,以他掌握的權力,尚不足以令銀行業修改操作規程。
“最后一個問題,經理先生,請告訴我這個賬戶除了七筆匯款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交易記錄?”阿諾德心中已經認定該賬戶和埃斯頓庫柏等人必有瓜葛。
銀行負責人回道:“匯款到賬當日,也就是十二月八日的下午十三點十五分,有人支取了九萬美元的現金。”
阿諾德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就完全對上了。
十二月八日,埃斯頓庫柏一伙支取了九萬美元的現金,支付給了那名殺手,而那名殺手于當日夜晚便潛伏到了安良堂杰克的一個相好的家中,意欲在杰克登門之時,突襲刺殺杰克,卻不曾想,杰克早有防范,于當夜將這名殺手反包圍在了那個院落中。而埃斯頓庫柏一伙接到了安良堂內奸的線報,便組織了警力及軍力連夜等在了唐人街附近,待杰克那邊動了手,埃斯頓庫柏便立刻帶著軍警兩方力量對杰克等人實施了圍剿,并定性為制造暴亂。
直到此刻,阿諾德才完全相信了羅獵告訴他的案情細節。
“經理先生,這個賬戶牽連到一起駭人聽聞的鴉片走私大案,所以,我需要有關該賬戶的所有資料,你明白應該怎么做了嗎?”阿諾德面帶微笑,但口吻中卻透露著令人不干推諉的威嚴。
銀行負責人應道:“我當然知道該怎么做,署長先生,能為你效勞我感到非常榮幸,美利堅城市銀行堅決支持聯邦緝毒署對各種毒品經營的打擊行動,如果我們在配合過程中還存在著令你不滿意的地方,請你明確指出,我們一定會努力改正。”
阿諾德笑道:“我沒什么不滿意,事實上,你們城市銀行在配合打擊毒品犯罪的問題上表現的一直很配合,也很積極,我希望你們能夠堅持這種態度。”
銀行負責人道:“一定會的。署長先生,請你稍微等待一會,我去走下流程,最多十五分鐘,你便可以簽字領走關于這個賬戶的所有資料。”
查獲了這個賬戶,對阿諾德來說,算是個突破。只是,這個突破僅僅是最表層的突破,距離最后的真相,還有好多層阻礙在等著他的一個又一個的突破。比如,這個叫伊麗蓮卡的英國人跟埃斯頓、庫柏或是斯坦德究竟有著怎樣的關系,再比如,那個殺手到底是誰,他有沒有拿到那九萬美元,如果拿到了,那九萬美元又存放在了何處。
在已經得知了答案的前提下去反推一道難題的解題步驟,要比正向一步步解開難題得到答案容易了許多。此刻,阿諾德完全相信了羅獵,因而就等于已經得知了答案,并且,也掌握了解開這道難題的幾個關鍵步驟,所以,他對自己所面臨的的那些個突破有著非常且堅定的信心。
唯一把握不準的便是自己這邊需要多久才能揭開真相,而這種不確定的時間又如何能跟亞當布雷森的競選活動配合起來。
當晚,羅獵如約再次趕到酒店面見阿諾德的時候,阿諾德毫無隱晦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諾力,那個賬戶查到了,八十四萬零三百二十美元,和你說的貨款完全吻合,而且,這筆巨款在分成了七筆匯入后的當天中午,便被人支取了九萬美元,我想,這九萬美元應該就是埃斯頓庫柏一伙支付給那名殺手的定金。事情到了這兒,我可以負責任地表示,我對你講述的案情已經有了完全的信任,另外,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但是,在時間上我卻不敢做出斷言,生怕會耽誤了布雷森先生的競選。對此,我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羅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詢問道:“那個賬戶一定是用的別人的名字,對嗎?”
阿諾德道:“是的,賬戶名叫伊麗蓮卡,是個英國的女人,我用了一整個中午和下午的時間,追查了埃斯頓、庫柏還有斯坦德三人的社會關系,并沒有發現這個伊麗蓮卡和他們有什么關聯。這是銀行業在賬戶管理上的一個漏洞,我曾跟布雷森先生提起過,希望他能在議會上呼吁一番,修補掉銀行業的這個漏洞,可至今卻未有成效。”
羅獵在心中計算了一下,道:“阿諾德署長,我完全能夠理解到你的難處,只有真正的朋友才會為對方考慮,沒錯,當我們這邊無法保障破獲案情時間的時候,確實有可能影響到布雷森先生的競選,因為,他的時間是固定的,距離最終的投票時間,只剩下了三十天。”
阿諾德嘆道:“是啊,我們必須保證要在三十天內將案件的真相完全揭露出來,我對這個目標只能說是希望很大,卻難以保證。”
羅獵搖了搖頭,道:“不,阿諾德先生,留給我們的時間最多有十五天,如果在十五天之內,我們找不到足夠的證據來證明埃斯頓庫柏等人和這個賬戶有關聯,那么,布雷森先生的競選便不能夠借用這個案件。”
“十五天?”阿諾德深吸了口氣,緩緩搖頭,道:“這應該是我擔任聯邦緝毒署署長五年來最大的一次挑戰了,給我些時間,讓我想想,還有沒有別的什么辦法可以盡快破獲此案。”
阿諾德和羅獵二人同時陷入了沉思中。
過了片刻,阿諾德呢喃道:“埃斯頓庫柏等人支取了九萬美元,會不會是親自去金山城市銀行辦理的支取手續呢?如果是的話,可以要求當日的經理出面指證……”阿諾德說著,隨即又搖了搖頭,接著呢喃道:“即便有人能夠指證,那也不是一項鐵證,依舊無法證明其罪行啊!”
羅獵忽地睜大了雙眼,道:“如果再加上鮑爾默父子的指證呢?”
阿諾德陡然來了精神,可只是一瞬間,那股子精神頭又黯淡了下去。“那些個鴉片商們練就了一副頑強心態,而且有著十足的經驗來面對緝毒署的盤查,所以,若是沒有足夠的證據,是很難讓他們低頭認罪的,更不用說讓他們去指證他們的供貨商了。”
羅獵道:“抱歉,阿諾德先生,我必須打斷一下你的思路,我想得到答案的問題是,如果鮑爾默父子能夠出庭指認埃斯頓庫柏及斯坦德一伙的話,算不算是一項足以證明他們犯罪事實的證據呢?”
阿諾德道:“如果鮑爾默父子能夠認罪,而且愿意提供埃斯頓庫柏一伙和他們父子之間的任何一項交易憑證的話,那么,埃斯頓庫柏一伙便再無翻案可能。但如果我們仍舊得不到他們的交易憑證,那么埃斯頓庫柏一伙仍舊可以在法庭上狡辯,甚或反告我們誣陷他。這就要看法庭和陪審團的態度了,如果他們愿意將兩案并做一案的話,勢態肯定對我們有利,但他們若是堅持兩案分審,那我們會因為時間的限制而陷入極端的被動中。”
羅獵微笑道:“這就夠了,阿諾德署長,如果你能將鮑爾默父子帶到金山來,那么,我就能保證在三天的時間內,讓他們父子低頭認罪,并且拿到所有可以拿到的證據。”
阿諾德遲疑道:“你是打算用你們的幫派手段迫使鮑爾默父子屈從是嗎?”
羅獵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阿諾德卻搖頭道:“這種事如果一旦曝光,我就得辭去我的署長置位,而布雷森先生也會因此受到牽連,競選是必然失敗了,說不準他的正治生涯也會因此而結束。”
羅獵輕松笑道:“你不必擔心,阿諾德先生,我會在你們押送鮑爾默父子來到金山之前將他們劫走,你們盡管報案,讓那埃斯頓去追查劫走鮑爾默父子的劫匪,他一定會懷疑到我的頭上,而且一定會對鮑爾默父子能不能經受得住我的手段而擔心……”
阿諾德雙眼倏地放出了異彩,迫不及待地搶道:“他們一旦產生了焦慮的心態,就會方寸大亂,只要你堅持三天的時間不被埃斯頓找到的并救出鮑爾默父子的話,那么,他們一定會產生卷款潛逃的念頭,到時候,我便可以守在城市銀行中將他們一網打盡。”
羅獵道:“但問題是,阿諾德署長,你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將鮑爾默父子押送上駛往金山的火車呢?”
阿諾德輕松道:“只要他們父子還在紐約,今天夜里我便命令紐約的同事們展開行動,明天上午,鮑爾默父子便會登上前往金山的火車。”
羅獵欣慰道:“那我想,這個方案是完全可行的,只要得到了布雷森先生的同意,我們就可以立刻展開行動。”
阿諾德興奮道:“我想,布雷森先生既然決定要大干一場的話,那么,他是沒有理由拒絕這個方案的。”
正如阿諾德所說,亞當布雷森下定了決心要借助這一案件完成他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放手一搏,那么,確實沒什么理由會拒絕羅獵提出的這個方案。不過,亞當布雷森還是保持了冷靜,謹慎地提出了幾個問題。“你有把握在不傷及阿諾德部下性命的前提下將鮑爾默父子劫走嗎?”
阿諾德搶先回答道:“不,先生,我可以安排我的部下配合諾力將鮑爾默父子劫走。”
羅獵卻搖了搖頭,道:“阿諾德署長,你不能這么做。如果埃斯頓庫柏等人沒有犯錯的話,那么,鮑爾默父子便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但如果被他們看出了端倪,我想,我很難再說服他們指證埃斯頓庫柏一伙。”轉而再對亞當布雷森道:“布雷森先生,請相信我,我完全可以做得到你的要求。”
亞當布雷森點了點頭,道:“我來到金山后,聽說了許多關于安良堂的傳奇故事,我想,既然你能被湯姆立為接班人,一定有著過人之處,所以,我相信你能做得到。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你打算將鮑爾默父子藏在何處?如果,那埃斯頓調用了所有能調用的力量,對全城展開了大搜捕,你如何能保證不被他發現蹤跡呢?”
羅獵笑道:“這很簡單,布雷森先生,我會在列車抵達金山之前的一個車站動手,然后帶著鮑爾默父子離開金山,埃斯頓即便把全部警察都用上,他也不可能找得到我,因為他根本猜不到我究竟是在金山的東面還是北面,又或是南面。”
亞當布雷森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道:“我猜,你一定不會在金山的西面,因為那里是大海。”
羅獵想起了當初耿漢的藏身地點,笑道:“那也不一定哦,搞上一艘漁船,每天釣釣魚,也是很愜意的哦!”
亞當布雷森不禁搖頭道:“那我只能是認輸了,諾力,我還有最后一個疑問,如果,鮑爾默父子答應了你的要求,將會獲刑二十年以上的監禁,這對于他們來說可謂是一個生不如死的結果,我不知道你會用什么辦法說服他,而且,在法庭上,法官和陪審團是不希望看到一個遍體鱗傷的證人的。”
羅獵撓了撓頭,道:“非要我說出答案來么?布雷森先生,知道了答案會對你有所不利的。”
亞當布雷森笑道:“我說過,這是一招險招,用好了,可以一拳將對手擊飛出拳臺之外,用不好,飛出拳臺并摔得四分五裂的便是我布雷森,所以,我還會擔心那一點點的不利因素嗎?”
羅獵微微點頭,深吸了口氣后,應道:“我會在法庭上劫持一位重要人物,并以此來交換鮑爾默父子的自由。”
亞當布雷森和阿諾德登時呆住了。
“你知道,諾力,即便我競選成功,也無權干涉司法。”過了好一會,亞當布雷森才緩過勁來,道:“而劫持法庭,將會判處終身監禁,甚至絞刑。”
羅獵坦然微笑,道:“我知道,布雷森先生,但我別無選擇!這跟幫助你的競選毫無關系,我只是想為湯姆,杰克,還有金山安良堂所有弟兄洗脫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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