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流逝。
在后臺的田島貴男,將登場樂隊們的演出一組組看過去。就像第一期看到的那樣,仍舊是各式各樣的樂隊登場。
但是,不同風格的樂隊混雜在一起輪番上臺,卻意外的沒有給人以雜亂無章的感覺。
那是因為“隱形臺本”的存在。
為了制造看點,登場的陣容是制作組的人集體審核以后,綜合了樂隊特質、看點、樂隊和樂隊之間的碰撞等等的因素,這才定下來的。
雖然人為的手參與進來,但這并不算是作弊,只不過是如何最大程度利用選手們而已。
巖橋慎一坐在審查席上,看著一支又一支的樂隊登場又退下。
在電視機前觀看節目和在現場觀看,帶給人的是兩種不同的感覺。看首播是在家里,這些樂隊都是他綜合著節目效果挑出來的,因而看節目時,就沒有那種心潮澎湃的感覺。
可同樣是自己親自挑出來的,身在現場,難免被樂隊演出的氣氛感染,不由自主沉浸于他們或是實力派或是個性十足又或是無厘頭耍寶的各種演出當中。
在這期間,擅長控場的三宅裕司,也時不時的化解素人樂隊做出的意外之舉,甚至還丟話題給坐在審查員身后的代表們,將這些同為“素人”的代表們也拉進戰線當中。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每每被毫無經驗的素人樂隊不經意做出的無厘頭舉動逗笑,又沉醉于展示出過人功底的樂隊的演出。面對個性迥異、風格不同的樂隊,不禁在心里感慨,原來在地下音樂圈,在民間,有著這么多優秀的樂隊。
讓觀眾意識到樂隊的優秀,為優秀的樂隊不能出道走紅感到可惜,希望能夠聽到更多樂隊的歌……隨著節目播出,潛移默化,推銷樂隊的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半。
一支又一支的樂隊登場又退場,臺前熱鬧非常,接下來登場的,是一支叫ORIGINALLOVE的樂隊。
當他們站上舞臺,看外表,像是巖橋慎一在地下音樂圈時隨處可見的那種樂隊,沒什么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唯一讓巖橋慎一在意的,是主唱和樂手之間微妙的畫風不同。
對觀眾來說,看到這樣一支樂隊,不會有什么特別的感想,但是在巖橋慎一這見慣了樂隊的人看來,這支樂隊與其說是樂隊,反而給人一種SOLO歌手帶著自己的班底的感覺。
雖然沒有故意去制造格差,但是主唱和隊友之間,卻有一種微妙的距離感。
簡單的問候以后,演出開始了。
當音樂響起,不禁叫人耳朵一亮,立刻意識到這是一支富有水準的樂隊。但是,隨著歌曲慢慢展開,問題也隨之暴露了出來。
這曲子寫得太“厲害”了。
與其說這是在說反話,倒不如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厲害的過了頭反而遭報應。這支曲子融合了多種不同的音樂元素,像是把可以單獨做成大餐的菜給燴成了一鍋。
田島貴男自視甚高,當然,他也的確擁有自傲的天才。
從嘗試自己作曲開始,各種風格的音樂就被他玩了個遍,不管是搖滾還是后朋克,吉他流行或者放克,又或者日式歌謠曲,乃至于民族樂、酸爵士之類的元素,將音樂玩的團團轉。
盡管如此,還是在地下音樂圈沉寂了很久。
默默無聞的時期積攢了靈感,磨練了技術,但也留下了懷才不遇的郁悶和急于展示自己的不穩重。
想要在節目中取勝,認為選秀節目就是震撼大眾,所以想要拿出一展自身才能的曲子來,田島貴男帶著這樣的想法來準備歌曲,結果反而令自己陷入誤區。
他將音樂玩的團團轉,但有時也反過來被音樂耍得團團轉。
帶著取勝的心前來,準備和人間椅子一爭高低的他,雖然完成了三分鐘的完整演奏,但是,演出一結束,就收到了一番辛辣無比的評價。
“怎么說呢,像是暴發戶的大嬸把自己打扮成活動珠寶展臺就出來了。”吉田建一張嘴就口吐芬芳,這么會說話,真叫人擔心走夜路的時候會不會被人給套麻袋。
坐在代表席的巖橋慎一,聽到這番生動形象的評價,忍俊不禁。他看著臺上被吉田建給會心一擊,臉色有些變了又極力克制的主唱,若有所思。
完蛋了。
田島貴男從臺上下來,腦中就回蕩著這樣一句話。
在后臺和接下來要登場的樂隊擦身而過,他默默讓開路,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
想著出人頭地,結果繞了一大圈回到了原點。
這一期的節目,最終以人間椅子的二連勝宣告結束。田島貴男和隊友們,和其他登場的樂隊們一同返場,充當勝利者的壁花。
“好的到此為止!”
導播如此宣布以后,攝影棚里有一瞬的安靜,隨即響起一陣掌聲,“各位辛苦了!”
攝影棚的氣氛隨之一松。
節目開始前和人間椅子保持著距離的業余樂隊們,隨著節目結果塵埃落定,先前那種距離感煙消云散,反而能夠心平氣和的去跟人間椅子搭話。
除了和人間椅子搭話,樂隊和樂隊之間,氣氛都跟著發生了轉變。
三名審查員退場,代表席上的代表們也陸續退場,巖橋慎一從座位上起來,走到渡邊萬由美身邊,沖她招了招手。
渡邊萬由美會意,湊到他跟前,小聲問:“怎么了?慎一君。”
巖橋慎一的眼睛盯著正被工作人員引導著退回后臺的業余樂隊們,跟渡邊萬由美說了自己的想法。
渡邊萬由美聽了,沉吟一下,“我知道了。”
退回后臺以后,田島貴男和隊友們收拾東西,準備離去。躊躇滿志而來,結果卻栽了個大跟頭,田島貴男臉上沒怎么表現出來,心里的失落卻無以復加。
這次的失敗,意味著他和心中夢想與目標的距離并未縮短,除了失落之外一無所獲。隊友們體諒他的心情,也清楚他為了節目所做的種種準備,但這種時候也不便寬慰他。
但是,當這樣一隊敗了北的隊伍離開電視臺的時候,卻被一個人給叫住了。
“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