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接下來的節目,仿佛是在印證這位當丈夫的評價,播出了巖橋慎一看過演出以后,被樂隊打動,并為他們制作了那張地下單曲《老子就站在這兒》的事。
“要做這個決定,想必巖橋慎一桑的內心也背負了相當的壓力……”
電視畫面里,配合著樂隊在一起排練的場景,節目旁白如此訴說道。而當這句話說完,場景變換,又回到了真島昌利身上。
這一次,他坐在LIVEHOUSE的舞臺邊緣,身后是還在討論著的隊友們。
說到“巖橋慎一桑”,當太太的,暫且把要說的話放到一邊,看著電視畫面。
“怎么可能會不膽怯呢?”
真島昌利的話,所說的是樂隊做的這個決定,但放在這里,又像是在回答剛才旁白說的那句關于巖橋慎一的話。
決定要站在樂隊這邊的巖橋慎一桑,又怎么會不背負著壓力呢?
坐在電視機前的人,默默讀出了這個場景切換所傳達出的、沒有宣之出口的意義。
電視里的真島昌利露出個孩童一樣靦腆的微笑,一雙大眼睛,目光看著真誠溫柔,“我們不是因為戰勝了膽怯,所以才決定要站出來。是雖然膽怯,但是也還是要帶著膽怯站到舞臺上。”
這時,一直作為背景在跟隊友說話、在臺上跑來跑去的主唱甲本浩人,突然闖進采訪的鏡頭里,對著攝像機,做了個調皮的鬼臉。
這副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個成年人。但是,這個鏡頭出現在這里,叫人看著,卻不禁為樂隊的純粹所動容。
電視里畫面一黑,打出一行字。
“不是因為無所畏懼而行動,是即使心存畏懼也仍舊如此選擇。”
這句總結,似乎既是在說TS這支樂隊,也是在說巖橋慎一這個在無人對樂隊伸手時伸出了援手的制作人。
坐在電視機前的丈夫,看到這里,儼然已經把巖橋慎一看作是英雄了。
“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但是,說出這句話的,卻是身邊的太太。當太太的,已經把剛才要和丈夫說的挖苦的話忘到一邊,滿心都是“巖橋君真是又帥氣又有擔當”。
看上去比她還要年輕的制作人,叫聲“巖橋君”也沒問題的……沒錯。
“巖橋制作人真是位帥氣的男子漢!”太太滿口稱贊。
這樣的英勇,宛如任俠電影里義薄云天的男主角,正中太太的心。她心里暗暗期待,過后能有采訪巖橋君的畫面。
當太太的這么熱情,丈夫心里雖然也認同巖橋慎一了不起,但又不甘心她偏離重點,忽略了節目的主角,補充道:“TS的這幾位也是,非常的了不起。”
“是這樣沒錯。”太太點頭,表示贊同。
接下來,節目里播出了樂迷們為了聲援a唱片外靜坐抗議的畫面、特意在演出時演唱了《老子就站在這兒》表達的地下樂隊的畫面。
把電話打到唱片店、為這張單曲前去排隊的普通人的畫面……
還有最先寫了專題的音樂雜志《MUSICA》的甲本的采訪。
“TS有位甲本君,我也是甲本,或許是因為這樣。”他面對采訪,云淡風輕。這副模樣,看在觀眾眼里,又是一番風味。
不論是樂隊的普通人、聲援樂隊的地下音樂圈、寫了專題的甲本、還有為樂隊發行地下單曲站到他們這邊來的巖橋慎一。
出場的所有人,都只是為了某種純粹的信念,義無反顧為同一件事而努力。
看到這里,已經不會有人再懷疑樂隊如此抗爭的居心,不會再去揣測他們只是為了沽名釣譽才做出如此的努力。
年輕的觀眾們覺得一支敢于正面抗爭的樂隊帥氣英勇,為他們的反叛精神歡呼。但更年長一些的觀眾,則從中看到某種在這個紙醉金迷的時代,正悄然消散的品質。
一期紀錄節目,看在不同人的眼睛里,體會各異。
但是,盡管心中所想的是不同的東西,但不論是年輕的、還是年長的,身處什么位置什么地方的,在種種想法當中,卻有著一個共同之處。
那就是,從這個貫穿其中、對樂隊伸出援手的巖橋慎一制作人身上,看到了希望。
這個被地下音樂人信賴,能在最麻煩的時候站出來的人,會把樂隊帶往何處?這個在節目中被一次次提起的名字,他的存在,不僅引導著樂隊,也給了觀眾們某種希望與期待。
“但是”
電視里,擔任旁白的播音員又從男聲換回女聲,旁白的聲音變化,又一個新的名字出現在了這期的節目當中。
不僅如此,她也是這一期的節目當中,出現的分量最重的名字。
“遠在米國的搖滾女王瓊·杰特桑,也聽說了這件事……”
電視畫面當中,出現了一張外國女性的臉。
瓊·杰特!
任誰也想不到,節目進行到現在,會出現這個名字,想不到他們之間的關聯,甚至想不到這位搖滾女王會接受朝日電視臺的采訪。
但電視機前深感迷惑的觀眾們,心中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在聽到了一個今晚數次聽過的名字以后。
“1986年,瓊·杰特桑暌違八年來日巡演,在武道館的演唱會上,現場宣布了自己將要參加隔年全女性陣容的音樂節‘’…”
朝日電視臺神通廣大,甚至弄到了瓊·杰特在演唱會現場丟炸彈、宣布要參加音樂節時的場面。
“而向她發起演出邀請的,正是策劃了音樂節的巖橋慎一桑。”
畫面一轉,瓊·杰特面對著鏡頭,說起往事,“慎一送了TS的唱片給我。他說,‘那是一顆藍色的心,你是一顆黑色的心’。”
她一邊說著,一邊露出笑容,像在講個開心的笑話。
電視里,配合她的發言,打出日語字幕。
昔日開著“藍心與黑心”玩笑的巖橋慎一,以及今日為了送給她“藍心與黑心”對樂隊伸出手來的瓊·杰特。
又一個無比純粹的人出現,為了她相信的東西,為了她信任的人,對著樂隊伸出手來。
瓊·杰特主動邀請了進退兩難的樂隊前往米國演出,還邀請這顆藍色的心,擔任她和自己黑色的心正在進行中的巡演其中一場的嘉賓。
TS,這支在曰本深陷泥沼的樂隊,背上忽然插上了翅膀。飛向廣闊的天空,俯瞰壯闊的海洋。
而為他們插上這對翅膀的不是旁人,還是巖橋慎一制作人。
節目的最后,前往了米國的樂隊,站在異國他鄉的舞臺上,面向著臺下的西洋人觀眾,用蹩腳的英語,做著自我介紹:
“我們是TS,我們來自東京!”
話音落下,演出開始。在異國他鄉,在陌生的舞臺上,他們唱起自己的歌
“‘那的確是重要的事,我一生都不會忘記’。樂隊的腳步邁向廣闊的、同時也是未知的未來。”
在歌聲、攝像機拍下的興奮的西洋人觀眾的表情、以及樂隊成員的賣力演出里,旁白開始說起了這期紀錄節目的結語。
“盡管未來是未知的,但有一件事卻清楚明了。”
“是自由。因為擁有創作的自由,所以才擁有起飛的力量。”
“展翅飛向米國的TS,送他們站到那里的風,正是‘自由’,以及對于自由的絕不妥協。”
電視畫面里,開始滾動起制作人員的名單。
“奔向星辰大海”式的收尾,盡管未能交代樂隊接下來要如何,但看在觀眾眼中,足以感受到樂隊的力量、以及一種“敬請期待”的希望。
想要再繼續關注這支樂隊,看看他們接下來的動作如何。
這份希望,延續了觀眾對于樂隊的期待。期待感又強化了對于樂隊的同情,對于創作自由被蠻橫干涉的憤慨。
要這支樂隊!不能讓他們就此倒下!
而一邊是對樂隊的期待,另一邊,在節目結束的同時,那個穿插在其中的名字巖橋慎一,那顆撒在觀眾心里的種子,也在這種期待中,被灌溉著生根發芽。
是這位巖橋慎一制作人,為樂隊送去了“奔向星辰大海”的翅膀與風。
這一期的紀錄節目,主題是TS的事件無疑。但巖橋慎一這個人,卻像是這期節目的暗線,吸引觀眾的眼球,挑動觀眾的好奇心。
直到節目結束,在觀眾的心中,留下一個氣概十足的印象。
巖橋慎一是誰?
僅僅是這期節目中透露的信息,根本無法滿足觀眾的好奇心。幕后的黑衣人往往神秘十足,但露出其中的一角,就讓觀眾不能忘懷。
年輕有為,相貌堂堂。既有矚目的商業成績,還有敢于為地下音樂出頭的氣魄,滿足了普通觀眾眼中對于音樂制作人的一切想象。
在年輕的觀眾眼中,他是值得崇拜的對象。年長些的觀眾,則被他這份男子漢的氣概打動。而在一些看了節目的主婦心里,這個外表硬朗的年輕制作人,宛如音樂界中的任俠主角。
這期節目,不僅把觀眾對TS這支樂隊的期待拉滿,同時,還讓觀眾將目光投向了這個幕后黑衣人。
一方面是崇拜、欣賞的觀眾,另一方面,還有更多覺得巖橋慎一這個名字熟悉的觀眾。
但不是在他制作過的唱片內頁里看到過,也不是因為剛才節目里不斷提起帶來的錯覺,而是在前些天……
那個如同連續劇一樣接連播出的系列:融合。
電視機里,節目播放到尾聲,開始滾動起工作人員的名單。當太太的津津有味看完了后半部分的節目,總算又有了舊話重提的余裕。
她看看丈夫,又拉長聲調,“那個啊”
丈夫瞄了她一眼,“什么?”節目看完,總算有關注妻子的余裕了。
“那位巖橋制作人很了不起吧?”
丈夫露出個“又來了”的表情,“你就是喜歡他那張臉吧?”為一張照片都能好話說盡,真是讓人受不了。
“很厲害吧?”太太心里裝著更重要的事,一點不在意丈夫的態度。
當丈夫的點點頭,“那倒確實厲害。”……實在是個讓人想說點壞話跟太太對著干都說不出來的人物。
“嗯、嗯。”太太點點頭。
她話頭一轉,“你剛才說,那個叫‘融合’的企劃很傻,對吧?”
“嗯?”丈夫瞪起眼睛,沒想到話題能這么跳躍。
太太賣夠了關子,揭曉謎底,“但是呢,那個企劃的制作人就是這位巖橋制作人。”
丈夫露出個仿佛被雷給劈了的表情,“是嗎?”
“每一條的最后,都會出現‘制作人巖橋慎一’的字。”太太振振有詞,“‘巖橋’又不是什么常見的姓,總不會那么巧,還有第二個‘巖橋制作人’吧?”
“說不定真有呢……再說了,就算是個了不起的制作人,也未必不會做傻事啊。”當丈夫的不肯服輸,努力給自己找補。
太太“啊”了一聲。
“什么?”丈夫嚇一跳,投以關心的目光。
電視里,正在播放。
硬朗的搖滾樂隊跟著演歌美人一起做演歌的標志動作,三個女孩一起穿上華麗的和服,宛如女兒節人偶里的三個女官。
八代亞紀配合TRUE的風格,跟吉田美和又唱又笑。
第一天看到的那條集體,又變了個樣兒。
當畫面里,再度出現中森明菜與這一次的場景,換成她來配合樂隊的演出。
鏡頭的變換到此為止,畫面當中,打出那不變的兩行字幕。
“制作人·巖橋慎一。”
“融合。”
不,這次不一樣,出現了第三行字幕。
“十月十九日,第一彈發行。”
當丈夫的,跟著太太一起,看完了這條。
“這就是你說的‘融合’?”他皺著眉。
太太點頭,“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巖橋制作人的企劃。不過,今天的跟之前又不一樣了。”她話頭一轉,“但今天的公布了發行的時間……”
正說著話,聽到丈夫嘟囔了一句:“就算這樣,也不能證明兩個巖橋制作人是同一個人。”
“那就打給電視臺問一問好了。”
太太瞧瞧這個嘴硬的丈夫,起身去給電視臺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