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訂好了計劃,正在興頭上,巖橋慎一覺得這傳呼機的聲音來得掃興,不想理會。這時,倒是中森明菜笑瞇瞇地提醒:“有消息哦社長桑。”
一口一個社長桑,這種時候,與其說她在當個通情達理的貼心太太,不如說是故意扇風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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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中森明菜立志要當個賢內助,但多年的相處下來,兩個人早就積累出了足夠的相處方式與默契,不可能真的一朝身份變換,她就成了個百依百順的好太太。
倒不如說,只是換了種方式,換了個語氣,繼續調皮搗蛋。
巖橋慎一把電話回撥過去,一接通,那一頭報上家門:“我是織田哲郎。”電話里,織田哲郎的語氣認真工整。
織田哲郎其人十分隨性,討厭隨時都能被找到的感覺,即使到了今天,手機相比前些年,更加便攜好用,在藝能界更是成為時尚潮流,他也仍舊堅持使用傳呼機,由自己決定幾時回復消息。
這樣一來,他和周圍的人打交道時,也仍舊習慣于使用傳呼。
久違的聯絡。巖橋慎一收起方才的不悅,和他寒暄,“久疏問候,織田桑。”
他說著客套話,織田哲郎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我這邊也許久沒有和巖橋桑聯系了。……這陣子,一直在為了成立事務所的事忙來忙去……雖然手忙腳亂,所幸身邊的人都很可靠,順利搬家了。”
巖橋慎一對這些早就心知肚明,這一會兒,順勢祝賀:“恭喜了,織田桑。”
“多謝。”織田哲郎應承著,稍作猶豫,但并非是難以開口,不如說是細細斟酌,才說明這通電話的來意:“之前心想,有些話應當在事情安定下來以后再說更為合適,所以,才一直都沒有聯系巖橋桑,向你告知成立個人事務所的進度。”
“我了解。”巖橋慎一客氣聽著。
織田哲郎這樣的行事方式正合巖橋慎一的意。忍耐著直到一切塵埃落定,這才打出第一通聯系的電話,這樣的織田哲郎,不等他說出正事,就先能感覺到他的決心。
藝術家的性格難以更改,與其想著怎么影響這樣的人,讓他聽自己的安排,不如等他心里拿定了主意,主動找上門以后,再和他探討點子的可行性。
這一通電話打完,計劃了的橫浜一夜也就此告吹。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改變方向,前往代官山。
路上,中森明菜跟他商量,“給織田桑帶點什么禮物?”
剛才在電話里,巖橋慎一和織田哲郎約好,到他的事務所去做客。初次拜訪,中森明菜覺得不好空著手。
巖橋慎一想了想,“現在這個時機,送喬遷的禮物怪怪的。”
“而且,對織田桑和他的事務所是什么情況也沒有了解。”中森明菜跟他商量,“還是帶點心最保險。”
巖橋慎一表示贊同,“織田桑請我們喝茶的話,剛好可以把帶去的點心吃掉。”他不假思索的話語,頗有些重現順桿爬的風采,讓中森明菜覺得好笑。
兩個人就這么商量著,決定好了要帶的禮物。這個時候,巖橋慎一又突發奇想,跟中森明菜說,“也帶點給貓的禮物吧。”
中森明菜摸不著頭腦,“貓?”
巖橋慎一解釋,“這位織田桑,是狂熱的貓咪愛好者,說不定會把貓咪帶去事務所。”他暗戳戳的懷疑,織田哲郎之所以對左伯美沙一見傾心,就是因為她長得像只野貓。
中森明菜點點頭,“原來如此。”她也笑了,和巖橋慎一說,“這就是所謂的‘送小孩子禮物,大人會更高興’,對吧?”
在善解人意,替人著想這些事上,中森明菜的確才能出眾。
織田哲郎的事務所位于一座外型別致的小樓的三樓,走進門廳,瀏覽電梯旁標注的各個樓層的歸屬,可想不到夾在一堆設計工作室之中的,還有一家音樂人的個人事務所。
和織田哲郎說定要過來拜訪的時候,巖橋慎一就已經告訴他,中森明菜也會一起跟著過來。
一個年紀約二十歲出頭的男青年來迎接他們,這個青年充當織田哲郎的前臺、辦事員、接線員……并負責打雜工作。
織田哲郎有沒有把他收養的野貓們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這一點巖橋慎一不得而知。但是,初次登門,給他的貓們帶了禮物,這倒著實令他出乎意料。意料之外,也發自內心的流露喜悅。
看織田哲郎的反應,中森明菜的話倒是沒有錯。
“這位是我太太明菜。”巖橋慎一向織田哲郎介紹中森明菜。
中森明菜欠了欠身,“初次見面。”
織田哲郎流露些許拘謹,似乎不大擅長和中森明菜這樣的女性打交道。他客氣地還禮,又道:“承蒙您考慮得周到。”
其實是巖橋慎一想到的。不過,這種時候,到底是誰的主意,也并沒有那么重要。
小小的事務所內,一切一覽無余。還是剛才接待他們的男青年過來送茶。辦公室的桌上堆積如山,看起來業務十分繁忙。
“有作曲的邀請,參加電視節目的邀請,什么五花八門的邀請都有。”織田哲郎的語氣,像是在跟巖橋慎一抱怨,又像是對此感到不解。
巖橋慎一笑了,“對業界來說,織田桑的獨立,是個重磅消息。”
“我也是在這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有這么受人矚目。”織田哲郎這句話,與其說是在自夸,不如說是發自內心的感慨這件剛被自己發現的事實。
織田哲郎頭發蓬亂,腳蹬拖鞋,頂著一張神情恍忽的臉,但說起正事來,眼神明亮,語氣條理。
“和VERMILLION那邊的一切都已經理清了。”
織田哲郎并不知曉這件事背后,有巖橋慎一的身影出沒。他向巖橋慎一感慨,“真的下定決心去做,比起想象當中的,好像還要容易許多。”
巖橋慎一笑了笑,“人許多時候是被內心的不安嚇倒。”
“說得有道理。”織田哲郎認真點頭,“不過,成了自由身,又是松了口氣,又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還好,”他露出個微笑,“不管怎么說,至少知道接下來的目標是什么。”
接下來的目標,當然是左伯美沙。
巖橋慎一心知肚明,也不打算跟織田哲郎這樣的人賣關子,他直言道:“左伯美沙醬,就這么看,只是個尋常的野丫頭。只有在織田桑的手下,才能發揮出她的光芒。”
中森明菜來時路上,聽巖橋慎一提起過左伯美沙和織田哲郎的緣分。盡管如此,這一會兒,聽他評價左伯美沙是野丫頭,還是頓感驚訝,對未曾謀面的這個小姑娘,充滿了好奇。
現在的左伯美沙,人還在老家,過著邊打工邊跟織田哲郎學習的生活。要想真正進入出道之前的預備賽道,至少要確定下名分,從關西上京。
織田哲郎的事務所成立,接下來,就要跟左伯美沙商量,希望能邀請她到東京來。
左伯美沙雖然沒有跟GENZO簽訂正式的新人合約,但卻有一紙優先簽約的合約。只要她決定進入藝能界,GENZO不僅擁有她的優先簽約權,還擁有為她介紹事務所的權力。
有這一紙合約在,織田哲郎要當左伯美沙的制作人,就繞不過巖橋慎一。
何況,盡管左伯美沙又是當大姐頭,又是邊打工邊跟名作曲家來往,聽上去經歷豐富,但論起年紀,還是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女。雖然用不著像對待只有十多歲的孩子那樣,為她指定專門的監護人,但也得負責她在東京的生活。這些事,難免要落到GENZO頭上。
巖橋慎一對左伯美沙“野丫頭”的評價其實并不過分。而對織田哲郎來說,左伯美沙在別人眼里是個不起眼的野丫頭,在他眼里,擁有無限潛力,這一點讓他感到勁頭十足,非得精凋細琢,讓世人看清楚,這個少女的魅力所在。
更重要的,巖橋慎一說只有織田哲郎能讓這個野丫頭綻放光芒。這不僅是對織田哲郎的肯定,也是一種沒有改變主意,愿意和他繼續合作的表態。
晚飯由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請客,一起招待織田哲郎,飯后,三個人又換了家小酒吧,邊喝邊聊。
巖橋慎一認為中森明菜有制作人的才華,也愿意她能了解自己的工作,因此,有意帶她同行,來見重要的合作者。而織田哲郎,也并不排斥在她面前說起對左伯美沙的期望與設想。
按織田哲郎的想法,他要全權負責左伯美沙的出道,不僅包辦她曲子的制作,對于她要走怎樣的風格,每張專輯的主題是什么,都要參與定奪。
巖橋慎一聽著織田哲郎的計劃,心里忽然冒出個念頭。他想到連這樣一個似乎總是游離于狀況之外的作曲家,都有了從音樂制作人躍升到包辦一切的全能制作人,不禁若有所思。
但他很快從走神的狀態里出來——織田哲郎甚至沒有意識到巖橋慎一剛才在發呆。
只有中森明菜,發現了巖橋慎一剛才有些心事。她略有些好奇,但默默把它收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