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頗具小室哲哉風格的少女組合。
長戶大幸在樂隊時代的滾滾浪潮中抓住機會,憑借多年來制作樂隊的積累以及對潮流的借鑒,如今執掌VERMILLION唱片,風光無限。
馬場俊一的所作所為,看似是在效仿長戶大幸的成功之路。
然而,樂隊流行與小室流行,兩者本質是截然不同之事。前者是某一類型的流行,能促成樂隊百花齊放。但由小室哲哉創造出的這場流行,卻是由小室哲哉本人所統治。
馬場俊一倘若打的是模仿的主意,定會不倫不類。
以巖橋慎一對馬場俊一一貫的印象,不認為他竟是這樣短視的一個人。但如果馬場俊一此舉,并不是為了趁熱灶推出仿制品,那么,他真正的目的就有待考量。
收下了請帖,巖橋慎一如約赴宴。
和馬場俊一雖許久不見,但畢竟也算熟人,何況,雙方對如今的情形都心知肚明,不論是巖橋慎一還是馬場俊一,都不缺少對對方的了解。
因這種微妙的默契,此次見面的氣氛不壞。
寒暄過后,馬場俊一將在場的另一名男子介紹給他:“這位是RISINGPRODUCTION的平哲夫社長。”
巖橋慎一向平哲夫點頭致意,目光一掃,仍能從這人身上看出極道份子的影子。跟稻川會打交道久了,巖橋慎一對“非良民”的特點,倒也了解不少。
不過,重點并非平哲夫前極道份子的出身,而是他出現在這里的理由。少女組合SUPERMONKEY'S,就是馬場俊一和平哲夫共同的手筆。
無論馬場俊一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平哲夫都是他最得力的合作者。
雙方推杯換盞,相談甚歡,但只圍著無關緊要的話題打轉,賓主相聚,仿佛真就只是為了共飲一杯。
巖橋慎一是受邀而來,對方不說正題,他更不著急,只一味談笑,對這次見面的目的,毫無探究興趣,在無形中表明了態度。
業界的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巖橋慎一如此淡然,實則是劃清界限的做法。
終于,馬場俊一與平哲夫交換視線,這場用時過久的寒暄到此結束。他將話題拉到小室哲哉身上,恭維幾句后,提出自己的訴求,希望能邀請到小室哲哉,為旗下的少女組合擔任制作人。
這樣單刀直入的請求,與先前含蓄曖昧的寒暄形成鮮明對比。巖橋慎一聽得此言,不由得微微皺眉。
不是把歌手的唱片合約交給GENZO,而是通過GENZO,對小室哲哉送上制作委托。
馬場俊一面帶微笑,仍繼續說下去:“巖橋桑在業界以善于促成合作聞名,若能由您促成,便又是一樁美事。”
巖橋慎一默默看著馬場俊一的表演。
小室哲哉帶起的流行,核心在于小室哲哉本人。GENZO得以從支持小室哲哉這件事上得利,根本在于壟斷了小室哲哉的音樂制作。前期唯一一次替筱原涼子制作音樂,也只是出于合約和人情的考量,在那之后,對外就再無牽扯。
如果小室哲哉能夠給VERMILLION唱片制作歌手,那么,他就能為業界任何一家公司制作歌手。這樣一來,GENZO就相當于失去了小室哲哉。
馬場俊一提出的,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請求。而巖橋慎一,不相信此人不明白這一點。
清楚明白,卻還要提。而提出來,似乎就是為了碰這一鼻子灰。馬場俊一這番表現,不是“表演”,又是什么?
巖橋慎一明知此人心懷鬼胎,然而,從馬場俊一提出請求開始,就不會有第二種走向,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他想到這兒,語氣平靜地回道:“這邊對于合約歸屬有既定的要求,若是能拿到歌手的唱片全約,那么,促成此事就不是難題。”
馬場俊一面露失望,“除此之外,就沒有協商的余地嗎?如果能得到巖橋桑的支持,這邊會盡力滿足巖橋桑的想法,也包括資源置換。”他話頭一轉:“小泉今日子能出演電影,這不正是合作共贏的典范?”
巖橋慎一笑了一下,心知,小泉今日子出演電影的事,BURNING態度轉變的根源,就在眼前這個人。
他不動聲色,撇清與這件事的關系,否認自己從中得利:“三谷桑是富士電視臺的愛將,小泉桑能捧三谷桑的場,富士臺那邊,想必會對小泉桑印象分大增。”
馬場俊一聽得此言,并沒有糾纏。
盡管這場商談,馬場俊一碰了一鼻子灰,但巖橋慎一絕沒有取得勝利。不僅如此,宴席剛開始時,馬場俊一看似處于被動,但此刻,他無疑翻盤處于上風。
這場突然的邀請,以一種不明不白的微妙氣氛結束。辭別了馬場俊一,巖橋慎一坐進車里,陷入沉思。與馬場俊一的這次見面,對方的種種表現,處處透著不協調。
巖橋慎一凝神思考,把散亂的拼圖一塊又一塊的拿起來端詳,又試著拼湊其全貌。
他想起馬場俊一制作的那支努力貼近小室哲哉風格的少女組合,以及今晚見面,向他提出來的那個絕對不可能實現的請求。馬場俊一所做的一切,無疑圍繞著小室哲哉。
今晚的會面,馬場俊一得到了什么?
只收獲了拒絕——不對,這份拒絕,就是馬場俊一所得到的。馬場俊一要的就是巖橋慎一親口拒絕。
巖橋慎一想到這里,仿佛看到BURNING的行動所投下的暗影。
BURNING放棄了通過拒絕小泉今日子出演電影來撕破和GENZO之間的那層布,不意味著BURNING想要維持表面的合作。正如馬場俊一主動商談合作,想要的也并非是達成合作這一結果。
將兩件事拼湊在一起,答案昭然若揭。BURNING的主意打在小室哲哉身上。
巖橋慎一覺察到這一點,但BURNING的行動投下的暗影無法捉住,也無法驅逐,只能看到它的存在。人無法對著影子揮舞拳腳,而BURNING的計劃也好,馬場俊一的謀算也好,如今也只是個影子。看得到,卻沒有真正被影響。
然而,若是什么都不做,任憑馬場俊一在自己面前耍了一頓陰謀與陽謀的把戲無動于衷,那也不是巖橋慎一的行事風格。
他在心里稍作盤算,拿定主意。第二天,巖橋慎一將電話打給飯島三智,交給她一個任務。
給周防郁雄的另一只臂膀樋口紀男遞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