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記一群人的注視下,周正被何琦圖與兩個衙役,帶離,向著刑部方向走去。
寇槐壹一直在周記負責整理那些書籍工作,眼見周正再次被抓走,一臉懵的看向劉六轍道:“六轍,東家又被抓了?”
劉六轍此刻也很擔心,臉上卻不漏聲色,道:“沒多大事。”
寇槐壹默默點頭,望著周正漸行漸遠的背影。
不遠處的一個茶樓上,楊四少親眼看到周正被抓走,浮腫的雙眼都是笑意,哼笑一聲,道:“就憑你也敢跟我作對,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他身后一個家丁模樣,等了一會兒才道:“四少,三叔過幾天就到京了,是否要準備接一下?”
楊四少見周正被抓,心情無比舒爽,朗聲道:“三叔要來,當然要接,就用這個周記作為迎接禮!”
家丁雙眼一亮,道:“四少有主意了?”
楊四少背著手,豪氣干云的道:“明天傳出周正的死訊,這周記就群龍無首,到時候我軟硬兼施,十兩銀子買下來就是!”
家丁連忙拍馬屁,道:“四少英明!三叔他老人家一定會很高興!”
楊四少看著周記,雙眼發亮,盡皆是貪婪之色。
這周記就是只會下蛋的母雞,拿到手,又是一個財源!
崔呈麗自然很快得到消息,正在喝酒的他,大是痛快,道:“告訴我哥,先別急著給東廠,我要去教訓他一頓!”
說著,他拿起崔呈秀經常打他的那根棒槌,喝了口酒,摸了摸嘴,提著就奔刑部。
就在他們動作的時候,正是何琦圖押著周正前往刑部的時候,孟賀州帶著一個中年人,出現在大明門外。
這里四周都是吏部,戶部,工部等大衙門,大明門進去,就是紫禁城,是皇宮!
中年人頭上冒著冷汗,眼神又有恨色,看著身旁的孟賀州道:“你說的,只要我進去了,就能洗清家父的冤屈?”
孟賀州淡淡道:“新皇初登基,除了現在,你還有別的機會嗎?”
中年人深吸一口氣,雙眼堅定,道:“我能走到午門嗎?”
孟賀州道:“放心吧,我都已經為你打通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好,我只要到了午門,一切就都是我的事,與你們無關,盡管安心!”中年人沉聲道。
孟賀州神色不動,看著大明門。
中年人臉角繃直,大步邁過去。
真的沒有人攔他,他一直向里面走,這條路很長,守衛很多,偶爾會有查驗,但他還是順利的穿過了端門,進入到了午門。
午門前,有一群侍衛,還有都察院的衙役,在門旁不遠處,有個滿是灰塵,又格外高大的巨鼓——登聞鼓!
登聞鼓一響,按照規矩,值班的監察御史要領著伸冤人進宮,面見皇帝,否則,死!
而今天,是新皇帝,剛剛搬入宮里的日子。
中年人看著午門,看著一群侍衛,衙役,目光轉向登聞鼓,秉著一口氣,大步向前。
那些侍衛,衙役都看到了,卻視若無睹。
午門的箭樓上,有兩個監察御史,他們今天值班,看著這個中年人過來,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中年人來到登聞鼓前,伸手拿過鼓槌,深吸一口氣,雙眼通紅的用力敲擊過去。
咚咚咚
登聞鼓的聲音沉悶,厚重,響亮,在午門炸響,迅速向紫禁城的四面八方傳遞。
這一聲聲鼓響不知道驚動了多少人,新皇帝剛剛搬進皇宮,這登聞鼓一響,讓無數人心里咯噔一聲,翹望向午門方向。
最先被驚動的,就是大明門兩側的六部等各衙門,一些大佬都出了門,望著皇宮方向,急急的詢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而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衙門也很快知道了鼓聲,一些人震驚無比,同時又滿臉駭色,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箭樓上的兩個監察御史看著下面敲鼓的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下樓。
他們要履行職責,帶著這個敲鼓人進宮,面見皇帝。
中年人看著兩個監察御史,極力鎮定心神,抬著手道:“麻煩二位大人。”
其中一個監察御史淡淡道:“我們只是按規矩做事。”
中年人并不知道多少內情,依舊抬著手道:“我知道,勞煩。”
監察御史沒有多說話,也不多問什么,交代幾句,轉身向午門。
與午門守衛交代幾句,就看到一個侍衛飛奔向里,直奔乾清宮。
兩個監察御史與中年人則在等著,等著皇帝的傳召。
三個人,面沉如水,沒有只言片語。
新皇剛剛登基,剛剛從潛邸搬入宮里,這個時候,誰能不緊張!
周正此刻已經來到刑部門前,聽著隱約的鼓聲,臉上的微笑一閃而過。
這一幕,被何琦圖注意到,他神色微變,道:“你做的?”
周正看著何琦圖,道:“魚死網破,我這條小魚,能讓崔堂官魚死網破嗎?”
何琦圖望著午門方向,頭皮發麻,一揮手道:“帶他進去。”
說完,他急匆匆跑進刑部,直奔崔呈秀班房。
崔呈秀也聽到了登聞鼓,但并沒有多驚訝,依舊忙著他的事情。
見何琦圖進來,便放下筆,看著他。
何琦圖鎮定心神,抬手道:“大人,聽到登聞鼓聲了吧?”
崔呈秀拿過茶杯,道:“去年就聽過一次,今年又一次,幾十年不響,最近響的倒是勤。”
何琦圖見崔呈秀還不知道多少,上前一步,低聲道:“大人,我將那周正帶來了,我懷疑,這個登聞鼓,是他搞的鬼。”
崔呈秀臉色微變,想到了上次就與周正有關,加上周正之前就是監察御史,顧不得喝茶,放下茶杯,沉色道:“你知道多少?”
何琦圖道:“下官還沒來得及問,但現在怕是人已經被帶進宮里了,若是真的是沖著大人來的,不知道新皇上……”
崔呈秀沉著臉,沒有說話,雙眼急急閃爍。
現在朝野都在想摸清新皇帝的脾性以及對如今朝野大臣的態度,尤其是對魏忠賢的態度。
在沒有摸清之前,誰都不敢亂動。
若是真的沖著他去的,新皇帝,會是什么態度?
崔呈秀作為閹黨大佬,朝廷重臣,自然對現今的朝局分外敏感,心里不禁有些慌亂。
“那周正先別動,我出去一趟。”崔呈秀看著何琦圖,沉聲道。
何琦圖肅色點頭,他知道崔呈秀要做什么,心神一樣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