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辰京的遠方,平原盡頭是低矮的丘陵,像是大地起伏的棱角,執著堅毅。
嘶鳴的戰馬從丘陵盡頭不可見之處疾馳踏風而來,像是一條狂飆的火線。
那是一縷光。
照破這場由梵語神所帶來的絕望黯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古玄通的殃云本體被梵語神不斷摧毀縮減,笑聲卻恣意而狂放,“到現在還會有人趕來殺你,梵語神,你舉世皆敵了!”
“我,何時不是舉世皆敵了?”
梵語神一人獨自站在古玄通所化的黑色云潮,目光淡然,眺望一路趕來的韓楓。
語氣平淡,眼神之中卻帶著一縷深意。
以梵語神先天境界,自然能夠看見韓楓身負神天上教與佛門的雙重天命。
天命雖無歸屬,卻有其自然性質,對命運有所接觸之人,自然能夠判斷。
“有趣,一名天賦還算不錯的年輕人,肩負著兩道若隱若現的天命痕跡……這就是你們寄予的厚望么?”
“如果是,那我只能說,你們實在奇蠢無比,簡直令我要窒息了。”
梵語神說話每一個字句似乎都帶著深深的鄙夷,但是他說話的語調卻平靜淡然,就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不過這樣,卻更令人生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古玄通發出飽含怒意的笑聲,整個天空上的黑色殃云開始像開水一樣沸騰。
“梵語神你似乎會錯意了,你的麻煩不在意舉世皆敵,而在于……你面對的……都是我這樣的敵人!!!”
古玄通隨著他那極致狷狂的笑聲,云潮之中向更高天空涌現十九道黑色云柱。
十九道云柱呈弧狀在梵語神上空集合,形成一座巨大的殃云牢籠。
牢籠上方,紫色的道尊端坐其上。
“嗯?讓我看看,《道紫禁天書》配合《玄之又玄》使用的《殃云神法》。”
“你又偷竊了洞玄派的鎮派絕學。”
就算是如此情況,梵語神的聲音依舊平淡而不帶任何情感,只像是在看山水、看云煙。
回答他的是自黑色云煙牢籠散發出的強烈禁制力量。
“非也,這是洞玄派贈我的絕學!”
玉皇派的鎮派絕學《道紫禁天書》搭配洞玄派絕學《玄之又玄》,兩部道門禁制絕學的合力產生了更強的質變。
其禁制之力下,就算是奔涌江河也要停止。
但是,梵語神卻像是根本沒有收到影響一樣……
“你這么想要禁制我,是因為那個孩子么?”
梵語神的聲音不帶威脅,卻令古玄通感到不妙。
一襲白衣的離國神人緩緩將目光投向下方的戰場。
懸劍司、鎮武堂……各方人馬在兩名武道至強的戰斗下方不能有任何動作,甚至連聲音都很難發出。
偌大平原上,回蕩著的……只有韓楓身騎凌虛踏宇飛馳而來的噠噠馬蹄聲。
韓楓手握韁繩,背負靖海刀,一路無言,只是身騎赤紅神駒一路沖向玉辰京的城門。
一路沖入懸劍司與鎮武堂的戰場,韓楓沒有任何停留,但凡前面有任何人擋路,韓楓就只會拉起韁繩,讓凌虛踏宇高高躍起,翻過前方障礙。
這副畫面,像是個亡國戰場上發起最后一次無言沖鋒的將軍。
“那就,驗證一下吧。”
梵語神看向韓楓,嘴角微微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一點。
龐然巨力就像是天塌了一樣,突破了古玄通的黑牢禁制,向下方的韓楓沖擊而來!
“你是在瞧不起么,梵語神!!”
古玄通隨即憤怒,漫天殃云之中發生連環爆炸,一道又一道黑色云氣巨柱沖出,撞擊梵語神的無形巨力。
然而,古玄通對于梵語神的招式,卻只能做到削弱,不能做到阻止……
下方的韓楓,面對的就算只是一股殘勁也足以致命!
而馬背上的韓楓感受得到天上傳來的無窮壓力,并沒有任何在意,只是持韁縱馬。
背后經幡古卷自行展開,九色云煙之氣幻化出九道光暈,組成一面巨大的華麗鏡子。
橫亙半空,兩者發生劇烈碰撞。
超凡力量對撞產生的巨大嘯叫聲令戰場上的武者們紛紛忍不住捂起耳朵。
隨后,九色光暈像是有魂魄一樣圍繞在韓楓身邊,令韓楓像是古代戰爭神話中走出的神明。
沒有人敢相信,這個縱馬而來的年輕人,竟然真的這樣擋住了一名先天人的功力。
就算只是隨意一擊,就算經過了古玄通的豁命抵抗……也過于不可思議。
孟雨琪看著這道身影有些怔怔失神,隨后帶著眼里的淚花喊道:
“韓大哥!!是韓大哥!!”
顧云舟之前被鎮武堂的督軍用長槍刺破了腹部,捂著依舊還在淌血的傷口,眼睛有些許模糊,看著那個縱馬闖過戰場的背影。
仿佛回到了煙華城那個血色空間之中,看著那一道紫衣背影。
“韓楓……你來了……”
懸劍司一方本已經被梵語神那無敵的力量所震撼,幾乎喪失了戰斗意志。
但因為縱馬而來,擋下梵語神一招的青年,戰斗的意志,似乎又重新被點燃了!
“是韓執劍!!”
“韓執劍來了!!”
“韓執劍對付過無生老母,有他在,就算是梵語神也并非不可匹敵的!!”
一名又一名身穿黑白衣袍的懸劍司弟子再度手握刀劍站了起來。
韓楓一直沖到玉辰京城墻之下,翻身下馬,重重拍在凌虛踏宇身上,讓這匹赤色神駒一路狂飆遠離戰場。
自己則站在城墻底下,在偌大玉辰京面前,在九色云煙繚繞之下,從虛空中拔出了一柄長劍。
無形無質之劍,存在天地之間,隨世間人心變換,辟黑夜之曙光。
此乃懸劍司主君懷虛配劍——天刑!
手握天刑,韓楓與九色云煙之中舞劍,引動天地六氣變動,同時氤氳九色云氣也開始侵染整個玉辰京空間。
梵語神見狀,心中明悟,緩緩抬手。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坐視了。”
但就在此時,梵語神感覺身體一沉,古玄通竟然強行以殃云重聚肉身,從后方抱住了梵語神。
梵語神臉色一沉:
“放手,你讓我聞到你那庸俗而愚蠢的氣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梵語神,你給我睜大眼睛!”
古玄通肆意狂笑,吸納周天殃云之氣,以至極力量拉著梵語神往地上墜落而去。
梵語神功成先天,貫通天人,被古玄通從天空拉了下來,也不受任何傷害,不需要任何卸力,從高空墜落腳下也不曾有任何破壞痕跡。
“你……”
梵語神剛剛說出一個字,就聽見了浩蕩喊殺聲。
懸劍司自上至下數千人,同時向梵語神發起了不顧生死的沖鋒!
“沖啊!為韓執劍爭取時間!”
“在我死之前,梵語神你休想再傷害別的人!”
與此同時,玉辰京城門下,韓楓舞劍時候口中吟誦的禱祝之音,像是融入了天地之間,震動百里!
“于昔洪荒之初兮,混蒙,五行未運兮,兩曜未明,其中挺立兮,有無容聲,神皇出御兮,始判濁清,立天立地人兮,群物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