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么緊張,我講的都是寓言故事,不是影射,更不是指控,只是單純的故事而已。聽故事不違法,不會影響團結,更不可能對你們有任何損害,即便聽一聽也無傷大雅對不對?”烏鴉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像午夜時分,從遠方的窗子里傳來的夢囈一般,隱隱約約,若有若無,但每一個字,都清楚的傳進耳中,“聽聽他怎么說而已,只要我堅持不相信,那他不管有什么目的都不會得逞,而且確實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呀,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萬一這場內亂真的有陰謀呢?呵呵呵,是這么想的對不對?”
“可惜啊,我說的都只是故事,發生在四葉星古代的故事,那么想知道這個寓言的其他結局嗎,呵呵呵,結局其實還有很多,只是大多都不怎么美好就是了。”
“有的結局,國君把四個族群的高層派回里世界輔助繼承人控制局面,繼承人被他們伺機擊殺,有的結局,國君貿然返回支援繼承人,結果外面的族兵主力全軍覆沒,國君和繼承人勢單力孤,最終被另外四個族群架空隨后殺死,有的結局,繼承人始終舉棋不定,雖然最后保住了性命,但表里兩個城市都嚴重受到影響,國君對繼承人極度失望,從此放棄了對她的培養,有的結局,干脆就因為內亂導致防御失敗,外敵入侵,連國家都毀于一旦。”
“嘖嘖嘖,這么多結局,不知道你喜歡哪一個呢?反正我哪一個都不喜歡,真是太慘了,憑什么都是壞人得逞,好人只能悲慘的死去呢?”烏鴉的聲音更輕了,卻始終未曾斷絕,低沉的聲音反反復復,就像惡魔在耳邊的低語,“還好,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從不只偏向一方,就算好人陷入了絕境,但是在少數結局里,他們依然可以破局而出。”
“呵呵呵呵,在那些結局里,繼承人成功的平息了內亂,帶領里世界的各族部隊回援表世界,四個族群的高層徹底失去了各個擊破的機會,而且還引起了國君和繼承人的警覺,最終只能吞下自己釀出的苦酒。但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早有預謀的內亂,哪可能那么容易就平息,繼承人手中的兵力不足,怎么辦才好呢?”
自從烏鴉的聲音轉低,女性尸鬼就沒有再捏爆過源能烏鴉,甚至再也沒有動過,就像真正的死人一樣,連眼睛都閉上了,直到此時,她才重新睜開眼,聲調毫無感情起伏的說道:“說了這么久,你以為有意義嗎?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噓,噓,寓言故事本來就是哄小孩的童話,任何一個心智成熟的生物都知道怎么對待,你不需要反復說給我聽,呵呵呵,或者說,你不需要反復強調給你自己聽。”烏鴉揮翅拍拍女尸鬼的肩膀,聲音更低沉了,“舉棋不定嗎,兵力不足嗎,不知道該怎么解決嗎?其實……那些結局不錯的寓言里,早就給出了答案。”
“四葉星有一句古語,尋水要溯源啊。想要平息內亂確實不易,尤其是又不方便全力攻擊,否則只會讓矛盾更加激化,把內亂變成內戰,也給對方留下可趁之機。所以寓言的那些美好結局里,都是追溯到了源頭,解決掉最關鍵的一點,一旦源頭被堵住,剩下的戰士只是一盤散沙,根本不需要再擔心了。”
“幼稚,哪有你想的那么簡單。”女尸鬼冷哼道,“變種人的大毛熊嗜殺好斗,一旦打起來六親不認,除了他們變種人的長老之外,誰的話也不聽,戰區的威廉傲慢自負,而且實力強大,從來都把變種人和尸鬼看作清洗對象,你想讓他認同一個尸鬼的調解?帝國的蘇林腦子里只有服從命令,而且是服從他主人的命令,聯邦的維克多老奸巨猾,最喜歡背后捅刀。這場爭端現在就是這四個人在操控,要是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我早就解決問題了,還用的著你說這么多廢話。”
“你看,你看,跟你說過無數遍了,我只是在講故事而已,你為什么非要套入現實呢?”烏鴉得寸進尺,跳到女尸鬼頭頂翅膀一陣拍打,而女尸鬼只是面無表情的站著,并沒有攻擊的意圖,直到烏鴉拍夠了,才重新跳回肩膀,半透明的紅眼睛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問道,“而且,你真的懂解決這個詞是什么意思嗎?”
“嗯?”女尸鬼愕然,睜大了昏黃的眼睛。
“呵呵呵呵,機會只有一次,選擇一個目標解決,選擇錯了,故事就走進了壞結局的分支,選對了,雖然未必能進入完美結局,但至少也能進入普通結局,如果你是那個繼承人,你會選哪個呢?”
女尸鬼枯樹般的皮膚紋絲不動,表情更是毫無變化。
“寓言故事講完啦,嘎嘎嘎,這個故事以后就命名為烏鴉的寓言故事集好了,很貼切吧。”源能烏鴉一改剛才神秘又低沉的聲調,恢復原本的吵鬧,“怎么樣,有趣嗎?慢慢回味吧,烏鴉要歸巢啦。”
“等一等。”女尸鬼陰沉的說道,“想要讓我相信你說的,還是要拿出證據來。”
“嗯?”即將展翅的源能烏鴉突然停了下來,頗為奇怪的盯著女尸鬼問道,“你復蘇多少年了?”
“四年。”
“難怪這么天真,不過那也不應該啊,這么長時間了,繼承人是怎么培養的?算了,這個問題與我無關。”烏鴉蹲在她的肩膀,拍打著翅膀說道,“難道你還不明白,當你耐心聽完我說的全部故事,其他事就已經無所謂了,呵呵呵,一會見了,奇怪的繼承人。”
說走就走,源能烏鴉沖上了空中,隨即直接原地爆炸,徹底從諸多尸鬼面前消失了,后面那些目睹了全部過程,早已笑不出來的尸鬼戰士們面面相覷,最終把目光集中到了前面的女性尸鬼將軍身上。
“不能相信他的話,絕對不能。”女性尸鬼重新舉起望遠鏡朝戰場張望,但沒看幾秒就把望遠鏡扔到了一旁,皺著稀疏的眉開始原地踱步,不僅是因為戰場的局勢已經發生了極大變化,更是因為她看到恢復成人形的烏鴉已經出現在了戰場邊緣,像是感應到她的目光一樣,回頭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呦,那只貓居然還沒翻車。”蹲在一顆枯樹上,從稀疏的樹枝間觀望戰場,烏鴉悠閑地說道,“兩位辛苦了,再堅持片刻,一會就有娛樂活動了。”
雌豹確實沒有翻車,獨自沖鋒在正面戰場上,一個人,面對一群人,卻始終屹立不倒。
她的存在已經讓交戰中的四方勢力放下了恩怨,在她身邊,幾百個下層廢土士兵把她圍在中間,廢土人,變種人,端著槍械的,舉著刀劍的,一層又一層,圍的水泄不通。
絕大多數士兵都只敢遠遠用槍指著她,沒有人敢靠近她周圍三十米的范圍,在他們看來,來去如風的雌豹簡直就是人形的變異怪獸,地上躺著的那四十多具殘破的尸體可以作證,任何靠近她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而且這些尸體里甚至還有七八臺動力甲的殘骸,這個女人時人時豹,硬是空著手打爆了所有機甲,有的戰士在動力甲里被活活震死,這讓平時見慣了動力甲威力的士兵們匪夷所思。
但士兵們又不敢開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因為在雌豹身邊,還有七個人正圍著她貼身肉搏,四個揮舞著高頻震動劍,一個握著兩把電漿手槍,再加兩個舉著戰錘的變種人精英,七個人都是二級同等的廢土戰士,配合雖然有失默契,但人數優勢足以彌補配合的不協調了。
雖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雖然臉上已經有汗水流淌,但雌豹周圍的火焰依然旺盛,眼睛越來越亮,目光也越來越興奮,揮拳,踢腿,每個動作準確有力,仿佛有著用不完的精力。
“哦?看來你那邊已經結束了。”
玫瑰磁性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平靜的語氣和隨意的態度,讓人一點也看不出她也正在苦戰中。
運動戰,狙擊戰。
自從雌豹被包圍,玫瑰就沒有停止過移動,始終以雌豹為圓心,在外圍高速游走。高跟鞋無法減慢她的速度,距離更無法限制她的攻擊,黑色的步槍不時轟鳴,每一顆子彈,遠處都會有一條生命消逝,所有遠程的敵人,只要敢把武器瞄準雌豹,他的頭就會變成一灘破爛的固液混合體。
幾個速度極快的廢土人緊隨其后死死咬住她,卻始終無法靠近,運動與追擊之間,枯樹和雜草成了追兵最大的敵人,不時有追兵被不知從哪里伸出的花藤死死纏住,隨后被從地下冒出的由花朵組成的食人巨口,把追兵吞入口中,再吐出來時,已經變成一具被咀嚼后的殘破尸體了。
玫瑰本人倒不像食人巨口那么吃相丑陋,玫瑰的姿態自始至終保持著優雅,甚至有余裕回應烏鴉的呼喚。
“嗯,結束了。”烏鴉在枝頭笑瞇瞇的說道,“怎么樣兩位,有沒有興趣玩一把大的。”
“嗯?”
“比如說……找個一級同等宰來玩玩?”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