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從天而降。
頭頂就是走廊的天花板,頂燈和通風口交錯排列,剛才小人偶撕開變異比蒙的披風時就是從通風口里鉆出來的,只是通風口內的管徑大小不一,大多都不容人通行,只有少數維修通道可以供人穿行。
此時被破開的就是其中一條維修通道,在烏鴉沖到變異比蒙面前舉起匕首的時候,來人剛好落地,擋在了烏鴉和變異比蒙中間。
來人剛一出現,濃重的藥味就彌漫在了空氣中,藥味之外,還有一股蒼老而陳腐的氣息。
稀疏的白發,蒼老的面容,紋滿紋身的皮膚,渾濁的眼神,烏鴉不用看就知道,從天而降的,正是裂谷部落的長老,剛剛分別不久的杰西祭司。
但烏鴉理都不理,匕首根本不做停留,直接插了下去,就像要把擋在中間的杰西祭司和變異比蒙的頭一起刺穿一樣。
“烏鴉,回來。”
玫瑰的一聲輕呼打斷了烏鴉的攻擊,就想忽視了反應時間和動作慣性一樣,在聽到呼聲的瞬間,烏鴉的匕首已經收了回來,隨即轉頭就走,一眼都不再看變異比蒙和突然出現的人,一直回到玫瑰和雌豹身邊才停了下來。
“為什么要阻止我?”
“其實我覺得你喊的太慢了。”
“如果不是你阻止,它已經死了。”
“我剛說完要干掉它,你不給我個臺階下,我就自己收手豈不是太丟臉了。”
“現在我們已經不需要她的信息了,干掉她也沒關系。”
“這么慢才勸阻我,要是她真被我干掉了不就麻煩了。”
“你快閉嘴吧,不管是哪個你都趕快閉嘴,臺階都給你了還那么多話。”烏鴉雖然沒有回頭看,但玫瑰始終盯著他背后的情況,眼看著從天而降的杰西祭祀手忙腳亂的替變異比蒙止血,卻也不加以阻止,只是遠遠的冷眼旁觀,“我也想替蠢貓報仇,但是我就不信你沒看出來,她的出現意味著事情沒那么簡單,背后肯定還有別人存在,干掉他們簡單,但是再有其他麻煩,時間可就未必來得及了。”
“喂,玫瑰,怎么你說的像我已經死了一樣。”雌豹甩著尾巴抗議道,“而且,呆鳥你這家伙發什么瘋,別以為這樣老娘就會對你態度好點,我他x的……我x,你怎么……x,你他x沒玩夠是吧。”
雌豹確實被嚇了一跳,因為就在她的眼前,從烏鴉的胸口處,一支雪亮的匕首突然刺了出來,匕首上沒有一絲血跡,但位置顯然像是烏鴉被從背后刺穿了一樣。
不過緊接著,他的胸口就形成了一道源能漩渦,一個精致的小人偶先把沉重的匕首從漩渦里丟出,隨即辛苦的爬出了漩渦,掛在烏鴉的衣襟上蕩起了秋千。
而烏鴉自身的神情恍惚,目光散亂沒有焦點,甚至站在原地都有些搖晃,呆了好一會,才用力搖搖頭,眼睛里恢復了神采,臉上又掛上了招牌式的靦腆笑容。
“呼,總算正常了。”剛一開口,表情就又一次不受控制的連續變化了幾次,烏鴉糾結的錘了捶額角,在臉上用力揉搓了一陣,“真見鬼,每次都攢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意識碎片,靈魂這種東西果然不能隨便拆分著玩。”
“嗤,不用裝了,我知道沒那么簡單,我可不覺得它只是你的另一半靈魂。”玫瑰用下巴指了指烏鴉肩膀上的小人偶,小家伙此時正舉著家家酒專用的小化妝盒,一本正經的做出給自己補妝的樣子,發現玫瑰在說她,馬上舉起指甲刀一樣的小匕首做出威脅的表情,“不過你也沒必要編謊話,既然說了暫時休戰,那我這次就沒興趣追根究底。”
“你確定?”
“種什么因得什么果,你有什么行為就有什么回報,這是你應得的,這只貓雖然夠蠢,但如果有人愿意替她沖冠一怒,不惜過早掀開底牌,那我退一步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這只貓確實夠蠢,但越是蠢,本能反應越能說明問題。她既然想都不想就要用腿換我的命,那我如果再縮在后面,還有什么臉出來見人。”烏鴉瞇著眼睛嗤笑道,“別誤會,我可沒有領情,更沒有種什么因,只是丟不起這個臉而已。”
“呵呵,我也沒說你領情了啊。”玫瑰嘴角掛著一絲譏誚的笑意,聲音卻很柔和,“沒想到居然是這只傻貓打破了僵局。”
“你倆有完沒有。”雌豹的尾巴甩的像風車一樣,暴躁的低吼道,“傻貓蠢貓的,叫著上癮了吧。”
“僵局還是僵局。”沒聽見,我沒聽見,烏鴉板著臉說道,“別忘了,出發前的最后一個問題我還沒給你答復呢,現在已經越來越接近目標,萬一我真的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可要做好準備了,我不是那么容易被干掉的。”
“呵,我怎么覺得其實你一直在答復我呢,在我提出這個問題之前你就已經開始答復了。”玫瑰的目光流轉,眼神像是會說話一樣,似笑非笑的說道,“我現在終于明白,你口中那些一比一二比二的,到底是在算什么了,用你掌握的東西和咨詢平衡我掌握的東西和咨詢,這確實是個能讓我放心的好辦法,只要足夠平衡,我就沒必要擔心你泄露秘密。只是沒想到,小火本能反應表現出的態度,把你的心理防線沖擊的七零八落了,讓你第一次丟失了主動權,真是好氣呀,你說是不是,帥氣的烏鴉先生。”
“喂,這里還有一個快死了的傷員呢,你倆給我適可而止,要打情罵俏回家打去。”維持魂像態的雌豹強行擠進了兩人之間,“現在到底什么情況,他們這是……”
“沒什么,我們在等。”兩人的目光從對方臉上迅速移開,玫瑰干咳幾聲,一本正經的說道,“等一個契機的出現。”
視線中,變異比蒙斷腿的血已經止住了,不時地低吼幾聲,像個委屈的小孩一樣,杰西祭祀正撫摸著它的斷角輕聲安慰,看上去和哄小孩沒什么區別。
“這次算我承你的情,大貓,那條腿算我送你的慰問品了,只是現在確實不適合干掉他們。”猶豫了片刻,烏鴉還是悶悶地說了實話,“一會咱們就此撤退,以你的腿優先,我們各自的目標,可以等到下次再來。”
“你們三個,到底有什么目的?”毫無防備的,三人背后響起一個聲音,“還有,你們和那個白色的女人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