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只說了一個字,臉上的震驚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瞇眼,好似在感知著綠珠心脈起伏的圣手模樣,只是他之前右手的一顫,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洶涌。
南襄王血脈。
這種感覺,不會錯了。
十幾年前,南襄王曾來藥仙谷求藥,以想要緩和血脈激發后造成的后遺癥,那一年,劉道剛剛成為圣手不久,也是頭一次遇見如此奇特的血脈。
和劉道一樣,第一峰圣手張玄云與第三峰圣手王行笠,對于鎮守南域,威震南疆的上國柱大將軍南襄王,都有著敬佩之意,共同參與了對南襄王血脈后遺癥的病癥研究。
此時,在左側的張玄云忍不住上前一步,右手接過了這位小女孩垂弱的右手,心中一跳。
“南襄王直系后人……”
張玄云嘆了口氣。
這是血脈覺醒的預兆。
張玄云不禁又喜又悲,當年南襄王何其人物,最終怎會落得這般的下場,今日,他卻看見了,南襄王直系后人。
“你們……”右手側的王行笠看見兩位老友久久凝立,忍不住傳音問道,“老張,老劉,你們在做什么?”
“王老頭,你自己來看吧……”張玄云讓出了位置。
“這……”和劉道、張玄云一樣,第三峰圣手王行笠,細小的眼睛,瞪的和銅鈴一般大。
張玄云和劉道點點頭。
隨后,劉道取下頭上的發簪,發簪之中,有一個小小的暗格。
他曾以為,這枚為南襄王專門準備的丹藥,再也不會有用武之地,可沒想到……
“三清化傷丹!”
“聚靈散!”
“玉合冰體丹!”
三圣手手中拈出一道法決,三枚丹藥,似乎呈現出三花聚頂的模樣,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隨后,金光一閃,丹藥順著金光,落入綠珠的口中。
三清化傷丹,凝聚了第二峰最為精粹的紫竹晶、開陽晨露水、春洛草,三者均是靈藥中清靈功效頂尖的存在,能緩解南襄血脈激活后,渾身的鮮血灼燒感。
聚靈散,很尋常的藥品,甚至普通的煉藥師都可以制作,但是,張玄云手中的聚靈散,除卻了無數的雜質,將聚靈功效,提升至最大,能夠提供源源不斷的內力。
玉合冰體丹,以柔和的藥效,強化身軀底子,將“容器”擴大,使得前兩種丹藥的使用,沒有后顧之憂!
劉道眼神示意了一下,讓夏鈺和柳大總管上樓一趟,張玄云和王行笠也一同走在后面。
王行笠道:“掌柜的,先將客棧的門關關,我們很快便下來。”
然而……
看見門外還在暈倒狀態中的張掌柜,王行笠頓了頓,失笑著搖了搖頭,一股內力化為真氣,點在張掌柜的胸前,隨后,一粒安神丹喂下。
張掌柜緩緩蘇醒過來……
一臉的茫然。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
“你們……可是那位病人的親屬?”劉道沉聲問道。
夏鈺點點頭,道:“她是我貼身丫鬟!”
“貼身丫鬟!”
三圣手還未坐下的身子,齊齊站了起來。
有誰能讓南襄王直系后人,當一位普通的貼身丫鬟?
不對,不對不對!
柳大總管作揖,懷中取出了一封皇家書信,遞給了三圣手之一的張玄云。
“夏……”
“難怪!”
張玄云正準備捋一捋自己的白胡子,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瞪,下巴一痛,手上的力都多用了幾分。
“你為了救一個貼身丫鬟,就敢親身闖升仙臺?”
“那不然呢。”夏鈺感覺很奇怪,“她為我受的傷,為何我就不能闖升仙臺?”
“你可知升仙臺是什么樣的地方!”
“我當然知道。”夏鈺說道,心中補充了一句。
“甚至,我比你們知道的還要多的多!”
三圣手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已經從大夏皇帝的親筆信中,知道了夏鈺的身份。
大夏皇朝第九公主,居然為一個貼身丫鬟,親身闖升仙臺?
再想到那個叫綠珠的貼身丫鬟身上擁有的血脈……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這可真是……
“嗚嗚嗚嗚……你就是陰曹地府里的判官嗎?你長得好丑……”
咚!
好像樓下又傳來有人跌倒的聲音。
“判官,判官大人你怎么暈倒了!”
綠珠?!
夏鈺心中猛地欣喜,直接從客棧的樓上蹬蹬蹬蹬跑了下去,一旁暈倒的……哦,張掌柜,又暈倒了,先不管了!
“綠珠,綠珠,綠珠!”
下一秒,夏鈺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小姐?小姐!你也來陰曹地府啦!”
或許是關了門之后的客棧只有窗戶透著一點點的亮光,或許是張掌柜那有些虛弱蒼白的樣子,讓綠珠以為,她在陰曹地府看見了判官……
夏鈺差點被小丫頭給雷到,但是心中又是冷不丁地一痛。
“小姐,綠珠感覺好痛……”
“不痛了不痛了……”夏鈺跑過去,將綠珠攤在自己的腿上,支撐起來,“綠珠,綠珠你醒了,真的太好了!”
“小姐,小姐,綠珠沒用,沒保護好小姐……”小丫頭抱著夏鈺就是哭,淚水沾濕了衣襟。
樓上的柳大總管和三圣手一同走了下來。
“大總管,你也來陰曹地府了……嗚嗚嗚嗚……我們團圓了嗚嗚嗚嗚……”小丫頭越哭越感覺不對勁。
眨巴眨巴眼睛。
“大總管,你怎么也來了……”
大總管可是公主府第一高手誒,難道,難道他也打不過壞人嗎?
“嗚嗚嗚嗚嗚……”哭的更傷心了。
三圣手互相看了看,南襄王直系后人……為什么,一點南襄王的影子都沒有,但是轉念一想,心中戚戚然憐惜,可憐的小丫頭。
“傻丫頭,你沒死!小姐沒死,大總管也沒死!”夏鈺只是緊緊抱著綠珠的腦袋,欣喜溢滿了她的內心,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柳大總管臉黑的不行,這小丫頭,怎么話都不會說,他柳城還想多活個幾十年呢,宗師的壽命可比一般人長很多。
三圣手之一的王行笠忽然感覺那個倒地的身影有些眼熟。
誒呀我去,這不是那個他剛剛救清醒起來的掌柜嗎,怎么又暈倒了?
小丫頭不哭了。
微微支起身,伸手摸了摸自己懷中的地方。
神情開始慌亂起來。
夏鈺忽然想到了什么,從腰間拿出了那個血跡已然凝干的油紙包。
“綠豆糕……綠豆糕……”小丫頭嘴里喃喃,慌亂的神情,變得無比地欣喜。
“嗚嗚嗚……小姐,綠珠真的沒有死?”
“傻丫頭!不許動!”
綠珠眨巴眨巴眼。
“不許哭!”
“不許說話!”
“不許說死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