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說話不太方便，要不你隨我進去在談這些事情吧。”顧如嵐環顧了一下四周。
伸手去拉青璃的手臂，想要拉著她一起進顧府，卻不想被避開，拉了一個空。
“青璃，你……”顧如嵐這時候才從重逢的喜悅里清醒了一些。
面對青璃的刻意避讓，她的臉上有些意料不到的傷心。
變故突生。
青璃身后傳來了聲脆響，一道男聲在后面響起：“哪里來的臭小子，竟然敢在顧府大門口欺負我顧風眠的妹妹！”
青璃身影一側，避開了將將想要落在肩上的手掌。
顧如嵐氣沖沖的上前，一把拍開了那只手掌：“哥，你想對我朋友做什么？”
她從來沒有讓別人插手自己與青璃之間矛盾的習慣，哪怕剛剛還在因為對方傷心。
“他剛剛不是都快把你惹哭了嗎？我只是想替你出氣。”
顧風眠縱然還在怒火升騰，面對和自己同胞而出的妹妹時，跟泄了氣的氣球似的沒有半點脾氣。
今天高高興興領著好友來府里做客，結果一回來就看見自家妹妹在和別人說話。
走近了一點，就看見了妹妹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就想幫忙出出氣，結果被妹妹兇了回來，一下子別提多委屈了。
“我們女孩子之間的事情不用你管！”顧如嵐眉頭松了松，還是沒好氣的樣子。
兩人看起來一副似乎要爭執起來的樣子。
一聲滿帶著疑惑與不敢置信的聲音響起：“青璃？”
“好久不見了，學兄。”青璃轉身，態度平靜的回道。
那副平淡的樣子和剛剛不太一樣，就像是在跟每天見面的朋友打著招呼。
竹有筠滿是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人，這個自己親眼見證著沒有了呼吸的人，真的重新出現了。
“這么說，之前在湖心亭出現過的，真的是你。”即使曾經有過萬般設想，真正再見到這個人的時候，竹有筠表示自己有幾分歡喜。
青璃點了點頭，轉頭和顧如嵐說道：“琳瑯，入府找個無人打擾的地方，我將事情都說給你聽。”
“好，這回你可別攔我，我要是生氣了就不理你了。”顧如嵐應聲，轉身就走。
“小姐，等等我。”鶯兒瞪了青璃一眼，邁著小短腿跟了上去。
無聲笑了笑，青璃也一起跟在了后面，余下兩人耽擱了一下。
顧風眠在旁邊看的一愣一愣的，轉頭看向好友：“竹兄，原來你們以前認識了？”
他顯然沒想到偶然帶人顧府，還能見到妹妹的朋友里，也同樣認識自己的朋友。
“嗯，千年之前。”看著青璃身形渺渺的背影，竹有筠回答著。
“看不出來啊。”顧風眠忍不住咋了咋舌。
作為一個小年輕，一點都沒發現自己的朋友在年齡上已經是自己爺爺那一輩了。
“走吧。”竹有筠一臉云淡風輕，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對此見怪不怪了。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進去，因為慢了一步的關系，他們走到顧如嵐專門清出來的花園時，里面已經被來去匆匆的仆人擺設的差不多了。
靠近了一些，就聽到了里面的哭聲，顧風眠一下跑了進去。
“我知你喜好美酒，這一次久別重逢，要不要喝一杯？”顧如嵐將目光投到了桌上的酒壺。
臉上有些躍躍欲試，這輩子被當做大小姐養著長大，礙于規矩她還沒有碰過酒呢。
青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默默嘆了一口氣：“琳瑯，你還沒發現么？”
她眼眸中帶著淺淺的悲傷，讓顧如嵐在心里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共鳴，一時間，好似連呼吸都帶著幾分沉重。
顧如嵐臉上掛著勉強的微笑，掩飾著自己的不安：“青璃，你不要亂說什么話，我會生氣的。”
“琳瑯，我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出現在你面前的，只是我殘余的魂魄。”青璃將自己的手置于陽光中。
一時之間，蒼白的手掌隱隱有幾分透明，可以清楚的看到陽光穿透它落在地面上。
顧如嵐抿著唇，水霧蒙上了她的眼眸，小聲啜泣了起來。
她沒有懷疑自己是被騙了，因為她沒有看到地面上有青璃影子，才注意到她身上沒有一點屬于活人的氣息。
她小聲哽咽著：“你就不能騙一騙我嗎？”
直到這時，才真是恨極了這人愛說實話的性子。
“這是曾經整個苦境人人皆知的事實，我現在騙你一時，未來你也早晚會知道。”青璃并不贊同逃避現實的態度。
像是有些事情，是逃避也無法避免的，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呢。
不如痛痛快快的發泄出來，時間過得久了，自然而然會有看得開的那一天。
“那不一樣，至少我……至少那時候我能不用像現在一樣這么難過。”顧如嵐睜著一雙水光蒙蒙的眼睛。
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由眼角滑落，大滴大滴落在她面前的桌面。
不需片刻，滴落在桌上的淚水就暈染出一片濕潤痕跡。
“若我想瞞著你，突然有一天我在你面前灰飛煙滅了怎么辦？你這么愛哭，到時候不還是會跟現在一樣，哭得像是一個孩子。”
青璃語氣淡淡的說道，大概是經歷的多了，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曾經想過的那樣簡單。
她能確保自己死了下一次還能活過來，卻不能保證身邊的朋友也是這樣。
苦境之所以苦，就是如此了，所謂的一生之苦，不在于自己過得有多辛苦，而是活著送別一個又一個心中在乎之人。
得到一些東西的同時，也是在一點一點失去，當結局來臨，你恍然回顧一生，才明白早已不再是最初的自己。
短短數百載的時光荏苒，青璃也發現自己被世事變遷干擾了太多，再找不回曾經的自己。
“琳瑯，現在距離你當年走后，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了。”
“你走那一年以后，發生了很多事情，凜牧在我的建議里帶著若梅退隱了。”
“邪天御武的一縷殘魂投身于滅境，轉生成邪靈自號邪帝帶著邪靈入侵了苦境，浩浩蕩蕩的大軍攻打了天都。”
“大哥被他害得陷入了時空亂流，我也身染邪氣重傷而死，什么都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