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力犀送方凱出來的時候,夜總會的歌舞表演也開始了。
“要...要不,方凱兄弟你就在這邊睡吧,反正這邊房間多得很,誰睡不是睡?”丁力犀說話帶著一股濃濃的酒氣,讓方凱這個剛喝過酒的人都受不了。
“還是算了,家也不遠,徐先生還派人開車送我回去,很快的。”方凱準備讓一旁等著的小兄弟接住丁力犀。
丁力犀一把抱住方凱,嘴上說:“方凱兄弟,你是不是拿我丁力犀當外人?”
方凱剛準備把丁力犀推開,丁力犀就在方凱耳邊輕聲說:“方兄弟,這幾天你要小心一點,徐先生之前告訴我說最近上海不安生。”
方凱愣了一下,隨后把丁力犀交給小兄弟,說:“好好照顧好你們丁經理,今晚讓他早點睡,別出來了。”
“好的,方先生。”
......
“喲,這不是濟仁大學的方教授么,這歌舞才剛開始就急著離開呀?”
方凱剛準備上車,就聽到后面傳來一個女聲。
轉過頭,發現是莊曉曼,于是笑著說:“來找徐先生談點事情,現在事情談完了,就離開了。”
“哈哈哈,方先生還真是個妙人,來夜總會竟然是談事情。”
說完,莊曉曼走到方凱身邊,抓住他的手,在他耳邊說:“方先生,我那個搭檔,可真感謝你不殺之恩哪!”
方凱有點弄不明白莊曉曼說這種話什么意思,就輕聲回道:“都是中國人,何必因為一些小小的誤會做出親者恨,仇者笑的事情,是吧?”
“哈哈哈,”莊曉曼放開方凱,放聲大笑,隨后盯著他的眼睛,說:“方先生,天色比較晚了,早點回家,路上可不安全。”
方凱認真地看著莊曉曼,說:“謝謝莊小姐提醒,我會小心的。”
“好的,祝方先生一路順風。”
說完,莊曉曼對方凱微微一笑,就款款走進大上海夜總會。
“走吧。”坐上車,方凱對司機說。
車里,方凱閉目沉思,今天丁力犀也讓他小心,莊曉曼也說晚上不安全,到底有什么事會發生呢?
應該不是軍統鋤奸隊的人想刺殺自己,不然自己和莊曉曼之前沒有任何交集,她不會好心提醒自己。
那會是什么事呢?到底是什么勢力要針對什么東西?
想了想,方凱還是想不明白,他幾乎沒有任何情報來源,自然不會知道上海平靜的表象下的暗流。
“先生,到了。”
“好,謝謝。”說完,給了司機一點小費。
“好的,先生再見。”看到方凱大方地給了十元,司機喜笑顏開,說話都客氣了幾分。
方凱拿出鑰匙開門,看到家里被翻得亂起八糟,忍不住罵道:“該死的,這是打劫也不會這么煩吧!”
沒辦法,方凱看不得家里亂糟糟的,只能強打起精神整理。
......
第二天,方凱來到濟仁大學校長辦公室。
“校長,剛才就是我想和您說的事情,你覺得可行么?”
“方凱啊,不是我覺得可行不可行的事,而是整個上海,就沒有哪個大學做過這種事情,咱們第一個接受日本來的老師,還是教授日本歷史,是不是有點荒唐?”校長看著方凱,恨鐵不成鋼地說。
“校長,我這也是沒辦法,昨天剛出院,就被武藤領事請去日本領事館接受調查,如果不是剛好遇到我那個日本同學,我不死也得脫層皮。”看著校長,方凱面露苦笑,頓了頓,接著說,“恰好武藤領事想安排我那個同學教書,這不,攤上我了。”
胡校長拿起手中的香煙,抽了一口,放下說:“方凱,你這次可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了。這讓我怎么和其他老師交代?”
“校長,我也知道您這邊為難,昨天和武藤領事談條件的時候特意說了,必須要武藤領事出面和其他老師和學校打交道,不然我也不會答應。”
胡校長還是不樂意,覺得這件事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感。
“方凱,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武藤志雄威脅你了?”校長表情嚴肅地看著方凱。
“沒有,昨天其實是我和我朋友聊開了,說起了自己的工作,她感到很有興趣,所以...最后被武藤領事知道了,才有這個安排。”
“這樣么?嗯...這事容我考慮考慮吧,你先走吧。”胡校長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疲憊地對著方凱說。
“校長,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方凱剛走出校長辦公室,就看到行政處主任汪凱拿著一張紙急匆匆沖進校長辦公室,連方凱和他打招呼都沒有理會。
站在原地愣了下,想了想,可汪凱是有什么事情,自己剛才已經給胡校長惹麻煩了,這時候就不要去添堵了。
“欸,方凱,等等...回一趟校長辦公室,有點事情找你。”沒走多遠,方凱就被后面追來的汪凱叫住。
“校長有什么事找我啊,我剛從他那出來。”嘴上問著話,腳上卻沒停,跟著汪凱一起走回去。
“唉,還能是什么事,上海的一個小工會組織工人罷工,然后號召大家出來主持公道,本來看戲的人多,沒什么人理會,誰知道有人和在咱們這邊的學校門口發傳單,好多學生腦子一熱就跟著游行去了。”汪凱唉聲嘆氣地對方凱抱怨。
“汪主任,這不是經常發生的事情么?只要咱們學校不出面,到時候學生最多在牢里唱唱鐵窗淚,過一段時間學校出面也就出來了。”方凱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唉,本來是沒什么大事,可這不是咱們學校剛拿到日本人的捐款么,我前幾天聽說本來和咱們學校關系很好的學校這次都撇開咱們,成立了一個什么不拿日本捐贈的學會,這次怕是咱們的學生如果被抓進去了很難出來了。”汪凱說完,淡淡瞥了方凱一眼。
方凱感覺有點生氣,這都什么事啊。還有你汪凱當時拿錢的時候歡喜得不得了,都恨不得給我磕頭,現在出了事,你就想把我推出去?
想到這里,方凱淡淡一笑,說:“汪主任不是和其他學校有很密切的聯系么,相信這一次,只要有你出面,別的學校會原諒你的。”
方凱說的是另一件事,當時學校發不出工資,就汪凱跳得最歡,和別的學校勾勾搭搭,準備跳槽,聽說合同都簽了,可別人那里哪還有主任的位置給他,去了也就一個普通老師。
當聽到方凱拿到日本領事館的捐款的時候,汪凱第一時間就跑到校長辦公室,殷勤得不得了。
聽說當時為了拿工資,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著校長哭訴。
最后還是方凱那份不要的工資給他補齊了,全校也就他一個老師發全了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