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方凱，我還有工作，先回去了啊。”顧君如說完，塞了封信給方凱，紅著臉跑向了在一邊等候的汽車上。
方凱搖了搖頭，這妮子，性子還是這樣。
“曉曼姐再見，方凱，這周末咱們出去玩啊，你記得選好地方。”顧君如在司機發動車子的時候打開車窗，一邊說要出去玩的事情，一邊沖著方凱和莊曉曼揮手道別。
“方先生，驚喜么？”莊曉曼目視著顧君如的車遠去，看了一眼方凱，發現方凱臉上的微笑還保持著，就笑著說。
“呵呵，還驚喜，驚嚇還差不多。我說莊小姐，以后你能不能稍微聽我兩句話，不是讓你不要告訴別人我出院的事情么？”方凱收回目光，無奈地看了莊曉曼一眼，抱怨道。
“方先生以為我是不小心告訴君如妹妹的？你也太小看日本憲兵隊以及我們特務科了吧？今天這條街，你知道多少我們的人么？”莊曉曼沒好氣白了方凱一眼，接著說，“走吧，方少爺，車在那邊。”
方凱一時語塞，合著自己現在倒是成了香餑餑了，享受著高官的待遇了？
坐在車上，莊曉曼看了一眼后視鏡，說：“方先生，本來今天汪處長和她堂弟汪東城是準備過來給你接風的，但是這事不知道怎么被武藤領事知道了，特意發函到76號，暫時不允許特務科除了我之外的人和你接觸。方先生對此有什么想說的么？”
方凱一愣，這又是怎么回事？
“我在醫院怎么沒聽你說起？”
“方先生以為醫院能隨便談話么？”
“不知道莊小姐怎么看？我暫時沒什么頭緒，甚至連武藤領事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我都不知道。”
“方先生知道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汪主席和日本人談的生意吧。”
“這倒是知道，但是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聽說新政府成立在即，總會吸收一批社會精英，可能方先生就是那些精英中的一位吧？”
“新政府？汪兆銘？”
“呵呵，方先生倒是有趣，不應該稱呼汪主席么？聽說我們76號也要收編進去呢。”
（這里算是打個小補丁，1940年3月汪偽政權才成立，只能說假酒害人，不過不影響閱讀，抱歉。）
“呵呵，反正我不受他管，再說了，叫他名字難道就不尊重了？我倒是覺得這件事和我現在的關系不大，我還是當個閑云野鶴算了。”
“有時候事情的發展，總是會出人意料呢，到時候可不是由先生作主。”莊曉曼高深莫測地說著，方凱一時還找不到反駁她的話。
“不說了，你好好開車吧，別撞到路人。”方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莊曉曼的話雖然不多，但是信息量大得驚人。
樹欲靜而風不止，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會被有些自己看不慣或者不適應的事情裹挾著前進。
上海日本領事館。
“方君，怎么樣，你身體好一些沒有？純子可一直在向打聽你的情況呢，還說我連身邊人的安全都保護不了。”看到方凱走進辦公室，武藤志雄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后笑著對方凱抱怨。
方凱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說武藤純子不懂中國國情？別逗了好吧！
幸好武藤志雄也感覺說出這句話之后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轉移話題道：“方君，之前在醫院，我也不好問你什么，畢竟你受傷了，不好多打擾。而且你也沒有什么情報來源，可能對到底是誰要殺你這件事到現在還很迷惑吧。”
沒管方凱漸漸嚴肅的臉色，武藤志雄抬頭看了一眼窗外，說：“方君，根據我的調查，這次暗殺你的人，和你之前在酒吧救人的那件事有關。背后的邏輯可能很簡單，他們認為你破壞了他們的鋤奸行動，對你展開報復。”
方凱有些皺眉，說實話他對武藤志雄說的這個結果，既出乎意料又不太敢相信。
方凱其實對于追查殺手來源已經不是很在意了，在醫院的時候，徐先生帶著丁力犀過來看望，說這次方凱出院，要讓上海灘大大小小的勢力都知道方凱是興榮幫的人，會有人為這次的事情付出代價。
徐先生是人狠話不多的類型，或者說笑面虎也不為過。
但是這和方凱有什么關系，自己和徐先生的關系，一直也都是淡如水。也可能正是因為方凱這一套人人平等，你是幫會大哥也我也不必非得舔你的姿態，反而讓徐先生看重。
對這次遇刺，徐先生發狠說要有人負責，方凱是從心眼里感動。
要是問這時候上海灘什么地方最安全，可能誰都說不準；但是要說上海灘哪里消息最靈通，大上海夜總會可能算是其中一個。
他本來也準備以后就借著興榮幫暗中的庇佑搞風搞雨的，那天晚上教訓沈蘭清也算是塊不大不小的敲門磚，明眼人一看一個在興榮幫頭上拉屎，卻沒人管的情況就會明白其中的道道。
只是方凱雖然也已經有了行動，但是太倉促，或者說對方也在試探，不然真的要針對方凱，在學校搞暗殺，基本是一殺一個準。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方君，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也和純子一樣在責怪我沒有抓到人？哈哈哈哈……”武藤志雄自己都把自己逗笑了，
方凱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說：“領事說笑了，我只是有點意外，現在的治安情況已經差到這種情況了么？那些暗殺分子已經猖厥到誰擋他們路，下一刻就殺誰么？”
武藤志雄臉上的微笑漸漸淡去，看了一眼方凱，又看了看窗外，說：“方君，上海的局勢，相比前兩年已經有很大的改觀了，不說這些了。對了今天叫你來第一是跟你說一下我對上次事情的調查情況，其次就是想要邀請你過兩天去我家做客，純子可非常想邀請你去家里玩呢。”
方凱神色有點緊張地對武藤志雄說：“領事，純子小姐的安全最重要，最近可千萬別讓她出門逛街。”
看到方凱一臉后怕的表情，武藤志雄哈哈大笑，書說：“方君，這就需要你去勸一勸了。我這個做父親的，說出來的話她總是不聽，之前她還一直以為中國上海是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這次你受傷……你看我，哈哈哈，抱歉抱歉。”
說著說著，武藤志雄才意識到這算是在方凱還沒好利索的傷口上撒鹽了。
方凱能說什么？
要說武藤志雄這個人，要是沒有這一場戰爭，可能一切都不一樣了，他不會是一個滿手是血的劊子手，而會是一個很好的人民教師，或者某個行業的精英。
只是，一切都因為這一場戰爭而不一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