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離開無間幻境,緊繃的身體一松。
她長出一口氣,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依著床沿,有氣無力道:
“這無間幻境,應該有諸多神奇之處,下一次,我得更專心些,否則心思總是跑到你身上。”
許宣端進來一盆水,濕潤毛巾,擰干凈了,幫小白擦了擦嘴角和眼角。
如此精致迷人的臉蛋上,多出幾道干涸的血痕,實在讓人不忍。
“小白,既然現在使用,副作用這么大,那我們不急一時,等到以后再說。”
白凈的毛巾沾染了紅色,再浸入溫水中,連帶著水也變紅了。
許宣換了幾次水,幫小白仔細擦干凈了,握住她的手,“聽到我說的了嗎?”
“聽到了。”
小白換個姿勢,半臥在床上,“我只是想幫你。”
許宣語氣軟下來了,說道:“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前提是,保護好你自己。”
小白吐了吐舌頭,“知道了,聽你說了好幾遍了。”
許宣起身,“趙云天招供厚,我令木靈分身收集證據,就在方才,木靈分身已經找到四件證物,足夠證明劉營的奸佞,還我清白了。”
“太好了!”小白一激動,頓時咳嗽起來。
許宣拍了拍小白的后背,“我準備去青城仙門一趟,冒一次險。”
“去青城仙門?這……”
“我仔細考慮過了,去青城仙門,徹底了結過去的事。”
許宣得了此界許宣的身體,被卷入一些麻煩事件中。
該做個了斷了。
給身體的原主人一個交代,也為自己與小白開啟新的篇章。
“阿宣,你什么時候動身?”
“今晚。”
“這么快!”
許宣嗯了一聲,“我會活著回來的。”
“我可記住了,如果你不回來,我就等你,一直等你。”
“半個月時間,地點揚州,還記得那家揚州炒飯嗎?”許宣回想起曾經,笑了笑,“如果我沒及時趕到,便不用等了。”
小白抬起頭:“你明知道,我會等你的。”
“那樣的話……若是出了萬一,我……”
“沒有萬一!”
小白的臉色蒼白,卻出奇的倔強。
許宣托起她的下巴,輕輕吻了上去:“沒有萬一,我一定會活著回來,一定!”
天色漸晚。
許宣與小白道了聲別,沒有任何特殊的儀式,就如同以往出門那般。
他在腦海中推演了一天,青城仙門見到自己,究竟會如何行動,各大派別之間,又會如何發力?
許宣不能猜出一切,只能盡力設想各種可能。
御劍三日,期間無一刻停歇,終于在清晨到達青城山。
蜀中氣候溫和,哪怕是凜冬時節,溫度依舊不低,只是多山、多水,空氣潮濕。
對普通人而言,濕冷的天氣更令人難以忍受。
許宣休息一晚,調整好狀態,換上青城弟子的道袍,背著破爛桃木飛劍。
一晃幾年,同一身行頭,倒也奇妙。
山門清幽,便是許宣來了,依舊很幽靜。
他本以為會被包圍,卻沒想到青城仙門的表明功夫不錯,始終很有風度。
“許宣,站住,別動。”
許宣舉起雙手,“好的,我不動。”
“你挺有種的,還敢來我仙門。”守門的中年人說道。
許宣沉默不語。
他打量幾眼這人,樣貌一般,身材魁梧,中氣十足,實力應在辟谷期。
中年人見許宣不說話,繼續說道:“你為什么要殺張宗然?”
“我人到了青城仙門,問題很快便會水落石出。”
“好奇嘛,實在是好奇。”中年人走在前面,“巡山的弟子告訴我,你來了,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
許宣笑道:“我來的消息,整個青城仙門都知道了吧。”
“嗯,是的,欺師滅祖的人不多,你算是稀罕玩意了。”
許宣無意爭辯。
青城仙門關注“欺師滅祖案”,無非四種人。
看熱鬧的;真想懲治許宣的;劉營之類知道實情的;懷疑其中有貓膩,卻不敢確定的。
中年人將許宣帶到練武場上。
青城仙門的練武場,第一印象是大,然后就是敞亮。
青山相伴,仙鶴盤旋,山泉縈繞……
練武場有方圓五里,依山傍水,隨山勢而建,并非單調的平整擂臺模樣。
演武場聚集了很多人,從三代弟子到七代弟子應有盡有。
九成的人到這里,只為看許宣是什么死法。
與許宣同輩的弟子交頭接耳。
“誰能想到,許宣竟是這樣的人?”
“可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唄。”
“張師叔待人接物是有口皆碑,卻沒想到攤上這么個弟子。”
“你看,他的樣,好像一條狗啊!”
喧鬧不絕,但沒有人直接責問許宣,更沒人叫嚷著處死許宣。
練武場上,地位最高的兩個人分別是養文華和居永豐。
養文華是丈人山的三代弟子,名望極高,壽命在兩百歲左右,修為洞虛后期,快要渡劫了。
居永豐和養文華實力相當,亦是三代弟子中的翹楚,出身清城山。
養文華朗聲道:“許宣,你可知罪?”
“不知。”
“欺師滅祖,還敢狡辯?”養文華的聲音又高了幾度。
許宣依舊淡然回道:“欺師滅祖我知道,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詞得安到我身上。”
“大膽!”居永豐的聲音也很大,但語氣偏陰柔,“你是說……青城仙門誣陷你?”
許宣笑道:“青城仙門應該不會,但是青城仙門中的人會。”
居永豐皺眉,語氣漸冷:“我本以為,你返回青城山,是過不去內心的那道坎,前來請罪了。”
許宣接著居永豐的話,大笑道:“或者說,我怕了你們的搜捕,被搞的精疲力盡,干脆一了百了了。”
“既然你來這里不是認罪的,那你究竟想做什么?”居永豐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他根本不隱藏這股殺意。
洞虛后期大佬的殺意,一般人頂不住。
許宣不是一般人,但他決定給居永豐一個面子。
于是,當著大庭廣眾,許宣抬起手臂,對著胳膊一吹,頓時發出類似放屁的聲音。
此舉實在幼稚,幼稚的可笑。
基本上只有小孩才會這么干,事實上,許宣小時候這么干過。
至于為何此時此地此刻要這么做,許宣覺得是天賦,搞人心態的天賦。
他明白,這青城仙門內,希望自己立即暴斃的人多到數不過來。
但他偏偏要這么做。
“我今天來,是劉營讓我來的。”
話一出,場上一靜。
許宣卻心如明鏡,接下來,只要他敢提“天上人”,居永豐等人就敢立馬動手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