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成乘與王界克的新合作片場出重大事故!”
“據前方記者報道,一工作人員高處跌落受傷,現情況不明,已送至醫院進行搶救!生命危在旦夕!”
“王界克相關方與成乘相關方一概堅決拒絕本報采訪,且封鎖消息!其中是否另有原因?”
“稍后,我們將繼續為您報道!”
醫院的白墻邊,病房外的椅子上。
成乘和王界克沉默著并排坐著,周圍很安靜,沒有人打擾他們,但周圍壓抑的氛圍實在讓人內心難安,外界的風波穿透墻壁,直達心底,讓人不安。
良久。
王界克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的靠在身后的墻壁上,他必須找個支撐點,不然身上巨大的壓力會把他壓垮。
抬頭看著天花板,雙眼疲憊無神。
“你知道么,這是我第一次擁有獨立權制作這部MV,我,我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雙手隨著話語小幅度的揮舞著,隨著情緒的起伏而搖擺,沉聲說道,嘴角帶著一絲苦澀。
成乘能夠理解,他已經盡力在擺脫“流量”這個詞帶給自己的影響,精心準備,耗資巨大的這部MV,是王界克內心想要擺脫標簽所能做出的最有力表達,可人算抵不過天算。
沒人能夠預料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這件事情導致的不僅僅是外界的輿論風波,營銷號的各種無中生有的猜測。
還會讓王界克公司的高層對他的信心下降,處理不好,粉絲的活躍度也會降低。
這只是他的第一部正式的作品,巴比龍的嘗試帶給了王界克繼續嘗試下去的信心,可是這股子信心,這股子勁兒現在即將被摧毀和瓦解。
兩人沉默不語,王界克眼神渙散無力的抓著頭發,成乘不時眨巴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醫院空曠安靜,醫用消毒水的味道沖擊的人們的嗅覺,外界輿論風波在發酵,兩人好像被擠壓在深淵中,無路可逃。
但上天給你關了一道門,卻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邁著輕松的步伐走出病房大門的醫生,伸手摘下口罩,淡然的松了一口氣掛上微笑,走到從下午開始就等在這里的兩人,感慨的話語講述著莫大的幸運:
“病人身上并無大礙,從七米高的位置不慎跌樓,僅僅是腦震蕩已經是非常非常幸運的事情了,我們暫時沒有檢查出來什么問題,但為了保險起見,建議留院觀察幾天,你們看這樣可以么?”
成乘難以壓制喜悅的站起身來,語氣中帶著不可思議:“真的只是腦震蕩么?!”
這話并不是想讓病人非要出什么事情才高興,只是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難以置信下的沒有斟酌好的興奮導致的,畢竟人命關天。
醫生自然明白成乘的本意,他也是很驚訝,于是檢查過一遍之后,再親自監督著檢查了一遍,自然很有信心感慨的說道:
“千真萬確,我們不會隱瞞病人的情況,事實確實如此,哪怕他難以置信,只是證明了這個小伙子非常幸運,好了,我該去應付那個守在我辦公室門口的那個狗皮膏藥似的記者了,再不想辦法把他轟走,他半夜應該都會守著我睡覺了!
嗯,這個消息你們應該不會封鎖吧?”
很有幽默感的醫生看向成乘,掛著微笑發出詢問。
成乘趕緊搖頭,不僅不會封鎖,還要廣泛宣傳,讓大家都能明白事情究竟是個什么樣子,不要再懷揣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繼續胡亂猜測,也讓關心著這件事情關心著成乘和王界克的人們和粉絲放心,讓這個幸運的小伙的家里人安心。
告別醫生,答應他短時間內不會進入病房,不會打擾病人之后,成乘才發現異常,他扭頭看向一邊沒什么動靜的王界克。
“怎么了?跌倒的人沒事兒啊!”
他內心有點不詳的預感,感受到這種感覺的成乘不禁暗自憤憤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他幸運的預感從來沒準過,比如每次覺得自己是再來一瓶的時候,每次都是謝謝惠顧,但恰好相反的是,他的不詳的預感倒是挺準的…
而世界上還有個可怕的不存在的但無時無刻陪伴在人們身邊的東西,它的名字叫“想什么來什么”。
王界克嘴唇顫動,好像想要說些什么,但又說不出口。
與今天早上意氣風發,想要大展宏圖的氣勢截然相反,就像此時窗外即將落在地平線下的夕陽般,充滿了暮色,身上的朝氣已被吞噬。
“可怕的不是強大的對手,可怕的喪失對自己的信心!”成乘莫名的想到了這句話,結合了現在他眼前被夕陽染紅臉頰的嘎嘎,他對這句話在心里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這不就是此時的寫照么?
出師未捷,整個人就像是拉滿弓掛上的弦,忽然一陣大風吹來,箭無力的摔落在地面上,弦也崩掉了,弓箭手的手直接廢了。
成乘沒在問什么問題,王界克的狀態明顯有些不對,他閉上眼睛想用自己認為還算可以的腦子,相出一些不管是餿了還是沒餿的主意辦法和對策!
是的,他要幫助嘎嘎找回信心。
“誒,醒醒!醒醒!”返回自己辦公室的醫生無奈的拍打著坐在光亮的地板上靠在自己辦公室門上的狗皮膏藥,不黏成乘和王界克,偏偏另辟蹊徑黏在他身上的那名拍到跌落照片,并把消息擴散出去的記者。
“唔嗯?誰啊?一邊玩兒去”
睡著的他不耐煩的把拍著自己肩膀的手撥打一旁,翻個身繼續緊緊抱著懷里的長焦攝像機睡。
這死皮賴臉,恬不知恥的樣子直接把醫生給逗樂了。
睡在我的門口還不讓我進去,你還有理了?
“安保?這里有個不看病不住院的流氓誰在我的門口了,麻煩通知一下警察同志,讓他們領著他去看守所睡個舒舒服服的好覺!”
醫生沖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喊道,語氣嚴肅鄭重,煞有介事。
今天耗費巨大體力用來爬墻頭的記者睡得正香,但朦朦朧朧聽到了喊叫聲,馬上打了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去派出所睡覺在他心里倒不算什么大事兒,又不是沒睡過對吧。
但是如果他去派出所睡覺的這個他不在的時間段里,成乘和王界克出了什么事情,而他又“擅離職守”,那他別說獎金泡湯,去派出所睡覺了,自己家可能也回不去了。
“別別別,我看病我看病!醫生你看看我哪有病?你說我哪兒疼我哪兒就疼!”
話音還沒說完他就靠著墻呲溜的站起身來,比猴子爬樹還快。
靜靜的看著他的動作的醫生撇撇嘴失笑。
記者清醒過來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走廊和帶著莫名笑意的醫生,怎么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沒理的是他,他又能說什么呢,只能在心底暗罵了幾句,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看向越過他掏出鑰匙正開房門的醫生:
“謝謝您把我喊醒,要不然睡在地上著涼了多不好啊!謝謝您了!果然不愧是大慈大悲,醫者仁心,宅心仁厚,治病救人的好醫生啊!我相信那個不幸跌落的人,經過您的手,呸!您的圣手,一定已經治好了吧?”
記者沒過腦子胡亂謅了幾句,這是做他們這個行業的本能,說好聽話都不用過腦子的,那是張口就來,最后一句直接露出真正的目的。
醫生也沒在瞞著他,直接把事情告訴了他,主要是這個狗皮膏藥太煩人了,他不咬你,但膩歪著你,惡心死你。
“誒誒誒,不看病別進門兒,你不是想知道跌落那人的情況么?我告訴你,你就站在門外聽著,說完你趕緊走啊,這次是看你可憐睡門口沒喊安保,再有下次我可不留情面了啊。”
記者堆起笑容:“得嘞得嘞,這次您告訴我,我立馬我轉身就走,我頭都不會,說實話,跟您相處的短短的時間里,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有些親…”
他邊說邊不好意思的搓著手,話語中好像還想跟這位醫生沾上點兒關系?
醫生聽著呵呵一笑,直接打斷了他:
“我不是你大哥,也不是你表弟,我家一直單脈相傳,沒什么表親,我大姨還沒出嫁,她隔壁的公寓也沒人結婚,都是單身,我爸不混社會所以他也沒有什么結拜兄弟,當然了,我媽也不混,她也沒什么結義姐妹。
我表哥在國外,他也沒什么……”
“行行行,我錯了還不行么?您可別念經了,我不聽你的族譜,您就告訴我情況就行了,說完我馬上就走,再也不回來了您看行么?”
記者哭喪著臉說道,他媽的,怎么就碰上了這種人了。
“這可是你說的啊,再也不來煩我了?”醫生笑問。
“不煩了,不煩了,再煩我就是小狗!”記者狠狠點頭,這地方他也不想來第二次。
醫生有心讓他換個生物來發誓,比如癩蛤蟆,黑了心的蛆啊什么的,別拿可愛的小狗發誓,老拿那么可愛胖乎乎圓滾滾的小狗發誓有什么勁啊?
但看到記者仰著脖子任由他砍的樣子,還是有些心軟的答應了,不顧記者抓耳撓腮的急切緩聲說道:
“那個病人…誒,真是一言難盡。”
醫生搖頭感嘆于病人的幸運,記者則是想歪了。
“死了?!”他眼睛瞪大,提氣高聲驚訝喊道。
“不是,沒死…”醫生擺手,剛想解釋又被打斷。
“啊?!死了又活了?”記者驚訝的后退,這事兒有點詭異啊!
“不是!根本就沒死!”醫生一皺眉著急喊道,最近運氣挺背啊,怎么就讓他碰到了這么個玩意兒。
“哦我明白了!成植物人兒了,您說成植物人兒多好啊!總比‘piaji’一下摔死了強吧!”記者這才敢走上前來,笑著一拍巴掌縮著肩膀搓手說道,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邁步走進了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他喵的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我呸,老子跟你說正事兒呢,你跟老子說相聲呢?”
記者停步,憤慨的指著醫生:“你罵人!”
“老子什么時候罵你了?”醫生把袖子挽上去,看來今天文的不行只能來武的了。
“你說你是我老子!”記者青筋暴起,憤怒的喊道,他也是有自己的尊嚴的好不好?!雖然剩的不太多…
“老子不是你老子!”醫生忙喊道,說什么也不能先認慫,要認慫也是這混蛋先認慫。
“你tm就是我老子!”記者控制不住的大聲喊道!然后整個房間都寂靜了,他說完捂住嘴巴,小眼睛不停的眨,他…剛剛說什么了?媽的,嘴瓢了!
醫生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揚,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記者臉都綠了,這他媽的就尷尬了,不停的憤恨拍打著自己不爭氣的嘴巴,什么時候嘴瓢不好,偏偏罵架的時候嘴瓢!
這么一出后,兩個人同時沉默了起來,不過不同的是兩個人的心情,真是天差地別啊,記者自己給自己認了一個老子,他心情理所當然的不好,畢竟臉都綠了,至于醫生…
醫生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吃大虧了,他完全不想要這樣的兒子啊!他要是有這么個兒子估計活不到五十就得被氣死啊。
“咳咳,現在能不能好好說了,能不能我說話你聽著了?能不能我說話的時候你管住自己的嘴巴別插嘴?能的話我就繼續說,不能的話你就趕緊走,咱們倆天生冤家,命里相克,以后能不見面就不見面,王不見王,行不行?”
醫生覺得也不能讓這混蛋一直在他的辦公室里待著,還是提出了一個辦法。
記者當即點點頭同意的不能再同意,幾次都是他吃虧好不?別說醫生不想和他見面,他也完全不想見到這個專治他的醫生好么?
醫生對他比劃了一個在嘴上拉拉鏈的手勢,示意他閉嘴聽著,吸了口氣說道:
“人沒死,也沒成植物人,人活的好好的,就是有點腦震蕩,嘿,人好好的,你怎么一臉不高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