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伯是誰的人?
仲簡?秦公?
反正絕對不是那位“貴人”公子羽,他背后站著的太傅嬴虔倒還有可能。35xs
吳瀾心里立即浮起這個疑問,但他沒直接開口問大牛和六子。
因為問了也白問。
能在秦玥兒身邊安插下牛伯這樣的眼線,這人的高度,是大牛和六子使勁踮起腳都夠不到的。
不過大牛和六子表現出來的坦誠態度,讓吳瀾還是有所滿意的。
至于滿意程度是多少,那就是個未知數了。
“嗯,我知道了。”
吳瀾點了下頭,然后直接切換話題,“寨主有沒有什么話要你帶給我?”
有些話是不適合寫在信里的。
而秦玥兒既然派六子回來送信,而不是蔡叔或其他人,證明秦玥兒對六子還是信任的。
所以,那些不適合寫在信里的話,極有可能讓六子轉述。
果然,六子的臉色變得很嚴肅,說道:“寨主托我向先生帶話,說咸陽城里水很深,讓先生做決定時須慎之又慎。”
“就這些?”
吳瀾有些詫異。
“就這些。”
六子用力點頭。
吳瀾心里一暖,嘴角不自主地咧出了一絲微笑。
信里也好,帶話也好,秦玥兒都在傳達同一個訊息,那就是不希望吳瀾沖動之下做出入秦的決定。閃舞
可是這么一來,反而堅定了吳瀾入秦的決心。
“看來要和仲簡開誠布公談一談了。”
吳瀾心中這般想道。
要不是因為手里掌握的信息量太少,無法通過分析做出對局勢的精準判斷,吳瀾才不會行此下策。
以他的性格和做事風格,比起開誠布公談判,他更愿把對方拉入云里霧里玩“你猜我猜大家一起猜”的游戲。
“六子回去安心養傷,大牛去準備酒菜,然后去請仲簡先生,我要設宴為他接風洗塵。”
做了決定,吳瀾發出吩咐。
“喏。”
大牛和六子同時應聲,然后離開議事廳。
吳瀾則依然安坐,沉默思索晚上與仲簡交談的策略和話術。
所謂臨機應變,大多建立在縝密的前期準備上。
仲簡此刻也覺得很有必要與吳瀾再談一談。
離開議事廳后,他不管是在被安排的房間里休息,還是出來走走,總有幾雙眼睛在盯著他。
而且,有很多地方,他被直接告知不允許接近。
就連與他說過話的寨民,都會立即被人控制起來,毫不避諱地當著他的面嚴加盤問。閃舞
吳瀾對他的抵觸和提防之意非常明顯了。
肯定有哪個地方出了岔子!
“難道他把我和嬴羽那個蠢貨聯系在一起了?”
絲毫不知心中一閃而過的殺機已被吳瀾察覺的仲簡如是想道。
“必須解開這個誤會!”
站在一塊大石上,看著腳下那一片片開墾出來的梯田和梯田上辛勤耕種的寨民們,想著臨行前秦公的囑托,仲簡不得不強行按下心里對吳瀾的反感,準備做出一些妥協。
是的,因為初次見面時的不愉快經歷,仲簡對吳瀾心懷芥蒂,一直認為吳瀾是個恃才傲物的狂狷之人。
這個印象,因為吳瀾以嬴羽公開宣稱他是蠢貨為交換提高砲車命中率辦法的條件,又加深了一些。
不管嬴羽再如何愚蠢,那也是秦室公族之人,是仲簡自幼崇拜的大兄嬴虔的兒子!
仲簡雖然不介意看到嬴羽吃癟,卻不希望是這種侮辱性極強的方式。
于仲簡而言,吳瀾就是個不知根不知底的外人,還是一個膽敢與秦室明珠櫟陽公主私自結合的混賬!
但是有一點仲簡不得不承認。
吳瀾其人確有大才,至少在百工器械一道上,于秦國的發展大有裨益。
所以,即便仲簡自己再怎么討厭吳瀾,也不得不以秦公之命為重,招攬吳瀾入秦!
“希望你識時務。”
自語一聲,仲簡從大石上跳下,準備去找吳瀾。
大牛恰在這時走了過來。
“將軍。”
恭敬行了一禮后,大牛說道,“先生已經設下宴席,為將軍接風洗塵,請將軍赴宴。”
“哦?”
仲簡稍稍有些驚訝,然后說道,“前面帶路吧。”
“喏。”
大牛垂首轉身,帶著仲簡往秦玥兒的小院走去。
議事廳是辦公場所,不適合做宴席招待。
吳瀾此刻已在小院門口等著,顯得非常有誠意。
兩人于門口互相見禮,然后臉上都戴著偽善的面具客套一番,攜手把臂走進了客廳。
又是一番謙讓,吳瀾坐于主座,仲簡坐于客座。
菜色很豐盛,但兩人都沒心思動筷,非常默契地將酒過三巡的禮儀流程快速走完,好談正事。
“招待不周,還望先生見諒。”
飲完第三樽酒,吳瀾放下酒爵,謙然說道。
仲簡笑著應道:“哪里哪里,吳瀾先生之熱情,我已經充分感受到了。”
吳瀾當作沒聽到仲簡話里藏著的話,徑自說道:“有個問題想請教仲簡先生,還請仲簡先生不吝賜教。”
“吳瀾先生客氣了,在下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先前接到邀請之時,仲簡已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先看看吳瀾想做什么,然后視情況而定如何回應或者是否需要主動道出真實來意。
吳瀾這時上身稍稍往前傾了一些,目光堅定,沉聲說道:“不知仲簡先生與我,是敵是友?”
仲簡頓時愣了。
他完全沒想到吳瀾會突然改變繞圈子的策略,直接掀桌子!
但也僅愣了一瞬,仲簡便回過神,笑道:“這得看吳瀾先生如何選擇了。”
“哦?”
吳瀾雙眼微瞇,對仲簡的說法感到很好奇,“請仲簡先生詳細說說。”
仲簡迎著吳瀾如刀似劍一般鋒芒畢露的目光,說道:“吳瀾先生選擇助秦,那我們便為友,若吳瀾先生不助秦,那我們便為敵!”
“不助秦,便為敵?”
吳瀾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仲簡先生這話著實有些霸道!”
頓了頓,吳瀾突施冷箭問道:“不知仲簡先生與太傅嬴虔之子嬴羽關系如何?”
仲簡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坦然回道:“雖道不同,但血脈相通,所以,你可以報復,但不要辱人過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