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姒妤擔心鳶飛戾的安危,便懇求紫宸妃萱在暗中保護,不想真如姒妤所料一般,果然有人在暗中覬覦驚邪神兵,她一眼便看出眼前這些瑤池宮弟子乃是冒充。
且不說自己不認得她們,便連瑤池宮的宮鈴這些人都沒有佩帶。
紫宸妃萱一張冰冷而絕美的臉上,微微顯出幾分怒容。
這些人冒充誰不好,偏偏冒充瑤池宮,顯然想趁人之危奪了驚邪神兵,再將此事嫁禍給自己的師門。
這如何能不令她憤怒?
偽劣的瑤池宮弟子們早已陣腳大亂,面對從天而降的紫宸妃萱,她們自然知道這個女子不是好惹的,一時間進退兩難。
斷手女子見事敗露,忍痛對其他同門說道:“姐妹們,我們今日就算活著回去,也難逃責罰,不如跟她拼了!”
“好!”
眾女子異口同聲,紛紛施展各自的修為,一起向紫宸妃萱合力圍攻過去。
就這樣,眾女打成一了片,根本無人去理會鳶飛戾的死活。
躺在雪地里可憐的鳶飛戾,只聽打斗聲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奮力向驚邪劍爬過去,用劍支撐起身體。
望了眼打斗中的幾名女子,見無人顧及這邊,片刻間他又下了什么決心,便欲找回戰馬趁機脫走。
是的!
他還有著強烈的求生欲。
但戰馬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勉強走了兩步,雙膝一軟,跪在雪中,兩腿竟再也沒有知覺了。
這時,身后來時的樹林中,突然有飛鳥掠起。
鳶飛戾知道有強人追來,心里一陣心灰意冷。
看來今日,我的性命定要留在此地了。
林中吹來的風,刮得他亂發狂舞。
驚邪劍仿佛有靈氣一般,碧芒襯著主人滿是鮮血的那張臉,堅毅之極。
他靜靜地注視著身后那片樹林,仿佛有數十騎正在飛快馳而來。
人影未現,十幾只弓箭已經射了出來。
怎么回事?
突然,一個女子策馬疾出。
急迫間,鳶飛戾看不清她的臉,只見此人身披一件白色雪貂大氅,向自己策馬奔來。
鳶飛戾擦去被鮮血模糊的眼睛,努力看清她的身影。
是她?
此女赫然竟是此前鳶飛戾在客棧中放走的奕國太子妃。
隨著少女的突然出現,她身后居然還有數十人的騎兵在全力追趕。
這些騎兵并不是龍騎銳士,而是黑衣蒙面人,不時地向前方射出弓箭。
少女馬不停蹄,伸出手,對鳶飛戾急道:“上馬,跟我走!”
鳶飛戾腦中一片混混沌沌,憑本能抓住了那只手,被女子一把拉上馬來。
他仿佛一瞬間癱軟下來,任由身軀靠在女子的背上,任由皇甫飛靈帶著自己隨風奔跑。
戰馬奔向沒有自由的方向,鳶飛戾連背上中了箭都渾然不覺。
雙方如此追逐了一段距離,前方漸漸露出一座山崖。
那名領頭的騎士見對方沒有懸崖勒馬,一邊放箭一邊大喊:“姑娘,我們是來救你的,你別玩命啊!”
少女冷哼一聲,回身喊道:“你們追了我一夜,剛才還想用箭將我射死,現在又說這種話,我信你個鬼!”
說罷,她非但沒有放停馬速,更將披風雪氅解下,把鳶飛戾牢牢地和自己綁在一起。
騎戰馬轉眼已奔到涯邊,騰地躍起。
可是兩座山崖之間相隔了十五丈距離,而戰馬的極限也只能跳躍五丈,就在戰馬跌落山崖之際,皇甫飛靈忽地縱身躍起,施展出輕功向對面掠去。
但她身上還負擔著另一個人的重量,便是鳶飛戾那身盔甲也不輕,她極盡全力,在距離對面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
二人一同墜入了懸崖。
領頭的騎士看著二人墜崖,又射出一箭,笑道:“這下肯定摔死了,我們可以去向太子殿下復命了!”
鳶飛戾雖然處在本昏迷,卻并非完全沒有意識,墜崖那一刻突如其來的懸空感,喚醒了他半刻的清明。
當他睜開眼時,只見在陡峭的山崖壁上,女子抓住了突起的石頭,另一只手還緊緊拉著他。
二人竟被掛在了數十丈高空,下方是怪石嶙峋,荊棘叢生的陡峭山坡。
這一眼望去,不禁心有余悸。
若在平日里,鳶飛戾早御劍而上飛上山崖了。
可眼下他傷的不輕,無法運行真氣,眼看那女子漸漸感到吃力,只怕堅持不了多久。
但這女子卻仍死死抓著他的手。
“放手!”鳶飛戾喊道。
“說什么胡話,如果我放手,你會摔死的!”少女吃力地說道。
“我這身盔甲尚能有一點防護,何況有真氣護體,死不了的,最重要的是我們兩個人,必須活一個,你放手吧!”
鳶飛戾知道如果她再不放手,兩個人會一起摔死,便決定賭一把。
“不行,會死的,你一定會死的!”少女拼命搖頭,斷然說道。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本姑娘復姓皇甫,閨名飛靈……這種時候你想干嘛?”
“經歷過同生共死的人,便是有緣,倘若我僥幸不死,日后便無人再能傷你!”
鳶飛戾仿佛在承諾著什么,頗有些無奈。
說罷,他在心里默然輕嘆一聲“丫頭,我的性命就托付給你了”,然后掰開了少女的手指。
鳶飛戾閉上眼睛,在皇甫飛靈的驚呼聲中向下方落去。
樹枝折斷的聲音,不斷響起。
鳶飛戾幾乎聽到自己身體里的骨頭都在“咯吱”作響,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子滑到涯底,終于停了下來。
皇甫飛了輕功不凡,一路飛檐走壁直追下來,也隨后落在涯底。
抬眸間,看到之前兩人騎的那匹戰馬把涯底的冰面砸出一道龜裂。
原來,這涯底竟是一片冰湖。
而鳶飛戾就躺在戰馬尸體的不遠處。
她想也沒想,幾步跑過去,卻見這個男子已摔得口鼻流血,身上的盔甲四零八落,臉上有淤青有劃痕。
問世間何人最慘,莫過于此。
皇甫飛靈卸去鳶飛戾的胸鎧,見他渾身上下都是血口,早已染紅里面的褻衣。
而在他的背上,竟還有兩支斷在肉里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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