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紳年紀已有七旬,是逍遙閣為數不多的幾個老前輩,若掄起資歷,就是連慈尊也不及他,只是為人執拗,一向不得逍遙子看重,但也是頗有骨氣的人。
此刻他忍不住出言怒斥,身旁卻響起一陣慘淡的笑聲,只聽張圖道:“李師叔!若是欺師滅祖倒也罷了,我看他是準備投靠魔道了!”
李紳面色大變,霍然起身,也不顧兩名弟子架在他脖子上的兵刃,憤然道:“此言是真的嗎?你真的投靠魔道了嗎?”
此言一出,場中眾弟子全都看了過來。
就算是上官沐風的嫡系門徒也不禁動容,欺師滅祖是何等的大逆之舉,他們縱然有心附逆,也很難邁出這一地步。
逍遙閣晨曦的大殿上,李紳怔怔望著上官沐風,怒氣更盛:“浮生閣一向以護民為本,你師傅那般行事我可以裝作看不見,雖然他胡作非為,卻也不敢叛道離宗,可是你竟欺師滅祖,你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
上官沐風鄙夷地瞪了李紳一眼:“老家伙!時至今日,你為何還是這般天真啊!”
他又向前一步,面色冷中帶怒:“我們浮生閣千古名門,可是在諸派眼中,有誰正眼看待過我們?”
李紳怒顏相對:“那也是你們師徒行事不正,玷污了我浮生閣的名聲!”
上官沐風不怒反笑:“你真這樣認為嗎?這個世道就是拿實力來說話的,我們浮生閣門徒眾多,卻限于資質,始終沒有出類拔萃的弟子,只能仗著人數合力保住五脈之一的名望,早已不復千年前的大派光景,縱然你我都有心為師門正名,可事實擺在眼前,實力決定一切!”
“住口!”
李紳大怒道:“就算如此,也是我浮生閣氣數凋零,此乃天命,自有門風長留世間,可你今日與魔道為伍,此舉卻讓浮生閣墮落如斯,吾等死后有何臉面面對列為祖師!”
張圖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早已心灰意冷:“李師叔!算了吧!何必跟心術不正之人費那唇舌之爭,反正師門早晚都要亡在他的手上,我情愿一死,也不會和賊子同流合污!”
上官沐風本也是性格暴戾之人,只是在慈尊掌權之下不得不收斂本性,雖表面行事圓滑,實則氣量狹小,此刻正是春風得意,再無拘束,三分本性也漸漸顯露出來。
他怒氣盈胸,狠狠地瞪著張圖道:“既然你這樣說了,我便留著你的性命,讓你看看本閣主是如何蕩平正道諸派,又是如何剿滅魔道為師門正名,至于這手段如何黑暗,到了那時浮生閣威震天下,誰還敢有半句非議!”
張圖隱約看到了上官沐風瘋狂的野心,不論他這番話說得如何底氣十足,如何計劃有序,但在他看來卻是如瘋子在說夢一般可笑。
張圖嗤之以鼻道:“你就是個瘋子,癡人說夢吧!”
“是么!那你可要活得長久一點,看看我這個瘋子是如何把癡夢做成現實!”
上官沐風獰笑著從張圖身上收回目光,盯著李紳道:“至于你!就算我不殺你,也活不到那一天了!”
“噗嗤!”
上官沐風微微一用力,架在李紳脖頸的兵刃就劃進了咽喉。
他瞪著不甘心的眼睛,緩緩倒了下去。
剎那間場中再聽不到一點聲音,連那名被借刀殺人的弟子都愣在當地,一位內閣長老就這樣死了。
片刻后,張圖第一個撲到李紳身邊,大聲呼喚:“李師叔!李師叔!李師叔!”
然而李紳死不瞑目,張圖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對同門下手,憤然起身對上官沐風怒斥道:“上官沐風!你叛宗忘祖,濫殺師門同袍,你不得好死!”
上官沐風眼光橫掃,那些弟子們早已嚇成驚弓之鳥,作不得聲。
稍有骨氣的索性把心一橫,閉上了眼睛。
這時呂偉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聲道了句:“這些人良莠不齊,心懷有異,閣主所謀之事不可走漏半點風聲,最好還是...”
上官沐風眼中怨毒之色閃過,轉身走了出去。
但在眾人眼里,他轉身時微微點頭的動作,卻是一道奪命的誅殺令!
眾人環顧四周,不少人心中憤恨難平,怒罵呼喝,躋身而起,同那些手持兵器的弟子做最后掙扎,絕不肯束手待斃。
一時間慘叫怒嘯之聲連連想起,血灑晨曦大殿!
半月后,西域浣月皇朝治下的一座小鎮。
這是很平常的一間茶樓,位處遠離街道的僻靜小巷中,門口站著兩名男子,手中握刀。
儼然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即使這里是浣月皇朝的勢力范圍,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在茶樓中敘談的那位大人,身份可不是一般的尊貴!
茶樓內,十幾張桌子都是空置的,只有靠窗的桌子坐了兩個人。
一人面容白皙,棱角分明,身穿黑色鎧甲,腰挎漆黑如墨的七星劍,露躊躇地深思著什么。
他便是當今叱咤神州的魔君七夜!
在魔君身后分別侍立著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白袍,表情冷漠,看起來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女子一襲紅衫衣袂,面容姣好,眉目間卻時時透著殺氣,還帶了幾分冷傲。
這姐弟二人分別是流霜和血舞,浣月皇朝浣月雙使。
浣月圣右使——血舞!
浣月圣左使——流霜!
七夜盯著眼前茶杯中氤氳的水汽,目光微微游離,落在了對面那人的杯子上。
那杯茶一直沒有被動過。
“茶就快涼了,閣下把本圣君約來這里,就打算一直這么坐著嗎?”
坐在魔君對面的那個人,自然就是暗火中大有身份的鬼婆了。
從進門開始,她的拐杖上就一直掛著個包裹,雖然不確定里面是什么東西,但茶香卻蓋不住血腥的味道。
再看那似圓的形狀,以魔君等人的見識,猜到多半是顆人頭。
會是何人的頭顱,真是耐人尋味!
鬼婆眸光一動,道:“想必,老身的來意,圣君應該是清楚的!”
魔君靠著座椅,低低地笑了笑,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之前收到一封書信,寥寥只言片語,本君如何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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