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皇甫飛靈逛了一半天,金銀玉鐲試了一件又一件,卻沒有要買的意思。
掌柜不禁奇道:“姑娘,莫非我這店里沒有你看上的東西嗎?”
皇甫飛靈不好意思地笑笑,趕忙把首飾取了下來,還給掌柜:“不好意思,我就是隨便進來看看,真不好意思!”
掌柜的臉色頓時不大好看了,三人幾乎是狼狽地走了出來。
王大牛很是好奇:“飛靈姑娘,想必你已經賺了不少銀兩,買幾樣首飾也不是件多奢侈的事吧!”
皇甫飛靈盤算著說道:“我的銀兩不能隨便花,能省一點,就多攢一點吧!”
王大牛是個直腸子:“唉,攤上那樣的兄長,真是苦了你啊,飛靈姑娘,有句話我說了,你可別生氣,你這么活潑外向,你那位兄長也太孤僻了,你們是親兄妹嗎?他為何這般對你!”
皇甫飛靈神色一黯,只是笑了笑,也在心里輕嘆:“是啊,他為何這樣對我呢!”
王大牛正要跟上去,卻被狗二賴拉住,被他好好教育了一頓:“你以后說話識相點,沒看飛靈姑娘都不高興了!”
回到破廟,皇甫飛靈照例給鳶飛戾買了酒菜,一一放在他身邊,甜甜地說道:“戾大哥,這是世間最烈的西風烈,還有你愛吃的五味齋燒雞,我買了最肥的一只!”
鳶飛戾表情如舊,仿佛除了他的醉生夢死,根本對身外之事毫不關心。
“飛靈姑娘,熱水燒好了,我這就去幫你端來!”
皇甫飛靈回過頭,朝狗二賴應了一聲,然后繼續對鳶飛戾柔聲說著:“戾大哥,現在酒莊的生意越來越好,我們再也不必為生計發愁了,你再忍耐一下,等過段時間我攢夠了銀兩,就買一座大宅子,到時我們就不用再住這間破廟了!”
這時狗二賴已將打好的熱水端來,皇甫飛靈拿起鳶飛戾的手,用板巾輕輕地擦洗干凈,聲音又溫柔了幾分:“你知道嗎?我結識了好多有錢的貴人,我要開一間自己的酒樓,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鳶飛一品居,我們兩個人的名字都有飛,有我便有你,我還想再開間酒坊,請來最好的酒師,釀出這世間最烈的酒,讓你喝個痛快!”
說到這里,她仿佛憧憬一般的問鳶飛戾:“戾大哥,我們就這樣做一對普通人,就這樣過平凡的日子,就算我們活不過明天,我們還有今天可以依靠,好不好?”
鳶飛戾冷漠的臉上,忽地皺起眉,冷冷道:“你言下之意,是我再也站不起來了,對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皇甫飛靈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那你是在可憐我?你當我是那些乞丐?”
鳶飛戾抬手指著廟里的乞丐,這般咄咄逼人地說出冰冷的話語,一眾乞丐都看了過來。
皇甫飛靈不知他為何無緣無故的發脾氣,一時急上心頭,聲音低了下去:“戾大哥,你不要這樣子……”
鳶飛戾萬般痛苦地說道:“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就是一個廢人,難道我要一輩子仰人鼻息嗎?”
“我不怕照顧你!”皇甫飛靈突然站了起來,這句話說得毫不遲疑。
“誰稀罕!”
鳶飛戾竟是拿起手邊的酒壇用力地摔碎在墻上,朝著皇甫飛靈大聲吼道:“我不稀罕,不要你可憐我!”
皇甫飛靈被他此刻的樣子嚇蒙了,只聽他一字一字地說道:“不要一廂情愿的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你以為你真的了解我嗎?我爹娘是何等人物,要我做個普通人,我不甘心!”
“戾大哥,你嚇到我了!”皇甫飛靈聲音哽咽,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鳶飛戾轉開臉,顯然此刻他的心情也不好過,只淡淡地說道:“如果我這顆人頭能給你換來更好的生活,你去報官吧,也算不枉我們相識一場,也算給我留點尊嚴!”
皇甫飛靈一時不敢相信自己這樣救他,照顧他,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這是要做什么?姑奶奶我每天累死累活,為的是誰呀?
我都沒喊苦沒喊累,沒嫌棄你連累我,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她輕輕地喘息著,哭著說道:“你看看這些乞丐,他們都可以自力更生,活出個人的模樣,可是你呢,你又憑什么以為你比他們有尊嚴?
“鳶飛戾,你給我聽好了,上天讓你遇見我,就說明你并不該死,我從來就沒指望你能回報什么,為你做這一切,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你若還有點良心,就快點好起來,不要讓我一直為你受這些苦!”
皇甫飛靈說到后面,卻是再也忍不住長久以來的心酸難過,蹲下身子,把頭埋在紫羅裙上幽幽地哭了起來。
鳶飛戾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在這陽光明媚卻內心陰冷黑暗的時刻,對著這個始終不離不棄的女子,他竟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情懷,默然哽咽。
乞丐們全都望著這對不是兄妹,卻親如兄妹的男女。
尤其那男子竟是朝廷通緝的重要人犯,如何還能保持平靜,紛紛向井大叔圍攏過去,問他該如何是好。
井大叔嘆然一聲,對眾人道:“今日之事,我們就當沒聽見吧,若是日后官府怪罪起來,就說這是我老頭子的主意!”
狗二賴第一個站了出來,擼起胳膊道:“不管怎么說,飛靈姑娘對我們有再造之恩,誰要是不講義氣,貪圖懸賞黃金,我狗二賴絕不放過他!”
他這般大義凜然的表現了一番后,卻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了出去。
府牧衙門。
此時以大皇子姒軒轅為首、薊北四圣、府牧、李都護等人全都恭候在衙門前,似乎是在迎接一位極有身份的朝中人物。
眾人翹首以盼,不多時,一輛由御林軍專程從京師護衛的馬車緩緩駛來。
待馬車停穩后,姒軒轅走上前去掀開車簾,剩下的眾人則跪地參拜。
“參見大帝姬殿下,殿下千歲無期!”
隨著車簾被撩開,車內走下一位青衣女子,卻不是襲月帝姬姒妤。
而是她貼身的青衣侍女——花天蝶。
眾人抬頭愕然,場面頓時尷尬。
花天蝶見這么多位大人跪拜自己,臉上一紅。
眾人隨即起身,表情都不大自然,只有無需行跪禮的姒軒轅朗聲一笑:“原來是小蝶姑娘啊,真是太令我等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