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變色,這才發現隨著二位瑤池高手一走,剩下的人要么重傷,要么就是毫無自保的文弱之人,連薊北四圣也傷了三個人。
誰也不知道襲月帝姬究竟打著什么算盤。
江盛道:“殿下,那瑤池弟子雖靠不住,但也知道唇亡齒寒,您明知她們此去毫無機會,為何不留下她們,多少還有些倚靠啊!”
“有凰舞劍鞘在手,她們至少能保住我們的性命,本宮若不誆走她們,我們也必死無疑,至于那五千精兵...”
說著,姒妤苦笑道:“哪里還會有五千精兵啊,本宮和二皇子被困奕國京師,以李沖將軍的愚忠和死腦筋,勢必會全力反撲,那五千精兵多半已經全軍覆沒了,只是可惜了本宮的青衣侍姬……”
眾人心里雖然對姒妤的計謀疑惑費解,卻也無人再多問。
這時耶律翰墨再次開口道:“此地古怪!”
姒妤打量著前方的酒樓,讓大家把戰馬都拴在旗桿下面。
“殿下,我們確定要進去嗎?”江盛遲疑道。
姒妤微微凝起雙眸,仿若滄海神凰一般的姿態說道:“都已經到了人家廟門口了,豈有不敬神佛之理?是鬼是神總要去拜拜的,與其讓人家去請,不如我們自己走!”
“殿下,讓末將去敲開這座廟門,看看是鬼還是神!”江盛挺身道。
姒妤默然點頭,眾人也全都下了馬,徒步緩緩走了過去。
江盛舉步在前,走過一口水井,又經過一堆柴禾堆,來到房門外。
他沉了一口氣,目光稍定,一腳向房門踹去。
“一會兒不亂發生何事,見到何人,遇到何景,沒有本宮發令,誰也不能妄動,妄言!”姒妤對身后眾人如此提醒道,又特意多看了一眼皇甫飛靈:“尤其是你這丫頭,別不知天高地厚!”
皇甫飛靈把頭一扭,哼道:“不就是黑店嘛,我又不是沒見過!”
姒妤冷冷一笑:“這可不是幻蹤林那家小店,本宮也沒有你戾大哥的本事,一言不合便拔劍殺人,你可別給本宮添亂!”
“我又不是小孩子,別老是教訓我!”
皇甫飛靈面色不悅,輕啐道:“跟鳶飛戾一樣的口吻,偏喜歡訓人!”
她心里雖然不滿,但這一路而來,襲月帝姬料事如神,心中也著實對她有些佩服,還有些忌妒。
“砰”的一聲響,房門被踹了開來。
眾人只看到江盛的身子猛然一震,也不知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當江盛推開房門的一瞬間,他被震駭在當場。
酒樓內開著明檔,十幾名身穿白衣的廚子各司其職,一片忙碌景象。
燒火的燒火,
磨刀的磨刀,
切菜的切菜,
掌勺的掌勺,
每個人胸前背后都繡著一個字——“馥”。
這些廚子看著江盛,那目光簡直冷酷之極,眼睛都不眨一下。
手中卻是不停,鍋碗瓢盆之聲叮當作響。
房中大半空地都被灶臺占滿,只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擺了兩張八仙桌,十六把椅子。
仿佛在等待遠道而來的客人。
皇甫飛靈初見到這樣一幕,也不禁怔了怔,雖然有些意外,不過暗浮的殺機卻并沒有讓她感到輕松。
她幫著姒妤把紫宸妃萱扶到桌旁,但見紫宸妃萱情況仍是不好,連站立都十分困難,也不能開口說話,已經虛弱至極。
江盛趕忙上前拉開座椅,姒妤先安置好紫宸妃萱,這才在主位坐了下來,皇甫飛靈也和其他人落了座。
兩張八仙桌,此刻坐了九個人。
江盛站在襲月帝姬身后,右手扶腰,左手按著刀柄,端地十分威武。
皇甫飛靈心里戰戰兢兢,只覺得那些廚子始終盯著這邊,仿佛是看著一群雞鴨魚肉坐在那里。
雞鴨魚肉只能擺在桌上,不是坐在椅子上。
這時,只見姒妤就那么眾目睽睽之下把神兵放在了桌上,生怕引不起眾人注意似地,玉手重重一拍桌子,發出一聲大響:“小二,上菜!”
廚子們看到神兵雙眼發直,又被姒妤先聲奪人的氣勢震了一下。
很快一個彪壯的廚子扛著一把斬骨大斧走過來,臉上橫肉神兇,比江盛竟還高大許多。
皇甫飛靈就覺得那彪壯的廚子站在自己身前,如同一個大人看著一個小女孩一般,一口西域強調:“幾位吃點啥子噻?”
“你們這里最拿手的菜,先來上一份,本宮嘗嘗咸淡!”姒妤揚聲道,一點都不虛氣勢。
那廚子目光落在神兵上停了一下,說句“等著”,便轉身走回了灶臺,把巨大斬骨刀往案板上一落,就切了半個乳豬下來,口中喊聲“備料”。
一揚手,乳豬丟給了另外一個廚子。
另一名廚子接過之后,哼唱著眾人聽不懂的異疆小調,一番抹油灑料,接著丟給下一個廚子:“起火!”
乳豬被那人插在烤臺上,一手狂推著風火箱,一手緩緩轉動著乳豬,火苗呼呼的往上竄,很快便將乳豬表皮烤的冒起油光,吱吱地往下滴油。
“入屜!”
皇甫飛靈看著半個乳豬在半空飛來飛去,一道道工序有條不紊,乳豬從白變黃,再變金,最后落到一個女廚子手上,兩把菜刀上下紛飛,平砍直削,技藝驚顫,真讓她嘆為觀止。
而在姒妤等人的腳下,卻有一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密室。
昏暗的光線里,隱約有模糊的女子身影似乎正數著一個個的壇子,口中低低地念著:
“人心冰膾炙,保持鮮味...”
“人腦滾油澆,外焦里嫩...”
“人骨慢火烹,口口酥脆...”
“人頭沸油炸...”
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啟稟主上,除了二個瑤池弟子先行往昆侖關去了,剩下那些人已經進門了!”
女子輕笑了一聲:“這些人倒是識相,省得我去請了,他們一共有多少人,是哪一派弟子?”
男子回道:“連護衛在內一共十人,其中有一名重傷的瑤池弟子,還有凰舞神兵!”
“你看清楚了?”女子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急切。
男子遲疑著道:“屬下看得清楚,不過,那把凰舞神兵是在一個毫無修為的女子手上,那女子非是江湖中人,而是一位軒國帝姬,多半就是圣君要生擒的襲月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