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瑩宵殿,鳶飛戾沒有看到裴慶。
“本殿下正要去皇姐那里,聽裴都統說你被麗妃娘娘請了進去,我閑來無事,便打發裴都統先回去休息了,正好我們順路,一起走吧!”姒軒轅帶著一行人走了出來,侍衛們捧著錦盒,里面裝滿了各種珍寶,都是他獲得的彩頭。
雖然姒軒轅主動打了招呼,還找了個不錯的理由,鳶飛戾心知肚明,只怕此人也是來拉攏自己的。
“既然殿下也是順路,在下只好遵命!”
從姒軒轅的身上,鳶飛戾能感受到一種沙場的情懷,只有經歷過生死的人,才能有那樣淡漠的氣質。
二人緩緩地走著,肩膀時不時地碰在一起,感覺氣氛十分平和。
姒軒轅本來就是縱橫沙場之人,沒有笑里藏刀的城府心機,索性直截了當地說道: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皇姐的大帝姬府一直與我們兩兄弟掣肘,但最后這儲君之位的人選,卻還是出自本殿下和我二弟之間,鳶飛少俠為何不為了自己的將來多做一個打算?”
“大皇子殿下好意,在下心領了,我一個江湖草莽,真的不值得你們煞費苦心!”鳶飛戾并不傻,他知道自己的任何承諾和態度,都會對大帝姬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于是便始終堅持明哲保身的原則。
“看來,麗妃娘娘已經拉攏過你了!”姒軒轅苦笑道:“本殿下一直為朝廷鎮守邊關,宮內的事情時常照應不過來,父皇在一些重大決策上都會聽從皇姐的建議,你現在是皇姐最親近的人,只要鳶飛少俠和皇后那邊多走動走動,本殿下和皇后一定記住這份人情的!”
鳶飛戾此時又品出一些意味,這帝君老兒不想看見這兩位皇子爭權奪利,便將襲月帝姬的勢力放在中間,如此一來形成了一個三方制衡的緩沖帶,這帝君老兒真是個老狐貍。
姒軒轅也看出此人不會輕易被收買,剩下的一段路兩人東扯西扯,聊得都是些沒營養的話題。
眼看快到襲月殿時,姒軒轅停住腳步說道:“這些寶物都是你今夜獲得的賞賜,其實我就是為了來給你送這些東西,我知道你不是攀附權貴的人,所以才想結交你這個人!”
這兩句話聽得鳶飛戾很是受用,本來他就是一個性情中人,最看不得那些虛情假意和蠅營狗茍,當下也說道:“我也想結交大皇子殿下這樣的人,希望有朝一日,我們能在沙場上并肩殺敵!”
姒軒轅也跟著笑道:“好啊,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同大皇子告別后,鳶飛戾命人把那一堆珍寶抬進房里,選了幾樣南宮纖云可能會喜歡的小玩意收在衣袖中,心說有機會找人捎回御劍峰,師姐一定開心的。
“帝婿爺,奴婢有禮了!”嫣無雙興高采烈地跑進來,施了一禮道:“聽說皇上賞了你很多東西,你也讓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奴婢開開眼唄!”
在鳶飛戾印象中,這個牙尖嘴利的青衣侍姬沒少和自己找別扭,自然沒什么好感,便端起架子問道:“帝姬殿下,她現在休息了沒有?”
嫣無雙舉頭望月,故作沉思:“這個么,讓奴婢想想……”
“屋里的東西,你看中了哪樣,隨便你挑!”鳶飛戾冷冷說道,反正好東西被他挑走了,剩下那些都是他看不上眼的。
“奴婢想起來了,殿下正在后花園賞月呢!”嫣無雙財迷心竅地說完,便整個人都撲在寶貝堆里,一樣一樣地挑選起來,而且還十分挑剔,品質差些的直接丟到一旁。
鳶飛戾暗自搖頭,這皇宮之內連一個小小的青衣侍女都如此勢力,真是腐敗的土壤只能長出腐敗的種子。
后花園內,坐在藕花深處水玉亭臺上的姒妤披了一層淡淡的月光,將碾碎了的點心隨手拋進水中,冷眼看著魚兒爭搶雀躍。
鳶飛戾在來的路上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既然殿下對自己有意,那么可想而知,飛靈的不辭而別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是的!
飛靈一定是被她逼走的。
看到鳶飛戾步履如風的走來,花天蝶沖他微微搖頭,示意殿下此時的心情很差,要小心說話。
“飛靈去哪了,她是不是你給逼走的!”
這兩句話聽得花天蝶蹙起眉頭,其實今夜這一場比武,殿下早在戾公子未進宮之前便已經安排好了,從四品領侍衛副統領也只是一個過渡,為的就是讓戾公子有機會在皇族面前嶄露頭角,讓他能夠以嶄新的面貌出現在世人眼前。
而這樁婚事,也是為了戾公子洗脫污名的最好契機。
可是,戾公子為何就不能體諒殿下的用心良苦呢?
難道殿下為你所做的一切,還抵不過一個一身污名的江湖女流之輩?
想到這些,花天蝶在心里默默地為姒妤鳴不平的同時,也擔心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此刻姒妤看著水中的月亮,鳶飛戾看著她在月光下的身影,一股咄咄逼人之勢呼之欲出。
“在去御花園之前,本宮對你說過什么!”姒妤忽然詰問道。
“忘了!”鳶飛戾把頭一扭。
下一刻,短刀出鞘。
襲月刃在夜色中閃過一抹寒光,豁然指向鳶飛戾。
“這把刀名為襲月刃,刀法喚作奉天成仁,是本宮為自戕所學,一旦本宮拔刀,必報一死之心捍衛皇族尊嚴,今日你當眾拒婚,讓本宮丟盡臉面,本宮便讓你長長記性!”
姒妤說罷,一聲刀嘯,寒光乍現。
鳶飛戾身軀一震,沒想姒妤突然掌刀襲來,長袂飄動間,像要同自己拼命一樣。
慌忙躲閃見,他看出姒妤刀法不似尋常武技,既沒有沙場穿甲破箭的力量,也不像江湖中刀氣馳騁的霸道,倒有些像刺客的刀法。
看似漫不經心,但招招極出自己所料,應該是受過高人指點的,只是毫無內力,因此就顯得觀賞性十足,殺傷力接近于無。
鳶飛戾一邊應對自如,一邊指點道:“殿下的刀法攻敵之難臆,也算招招精湛,可你無一絲內力,手難縛雞,氣虛脈弱,并非習武之軀,卻偏做殺氣凌人之勢,若遇上真正的高手,不拔刀反而還能活命!”
二人這般糾纏了一會兒,鳶飛戾知她心中有氣,索性也不閃了,站著等她來殺。
姒妤短刀就快要刺中他的時候,猛然頓住刀式,收刀回鞘,但并未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