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讓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低垂著一顆頭皺眉不語,忽又抬頭朝那等在聚義堂外的兩個軍士沙啞聲音和后生望了一眼,忽又想到了那些守備營里的傷兵,心中又是深深一嘆:
難不成這次自己是真的做錯了?
翟讓不由朝身旁的王慶望去,卻恰好見王慶正朝自己望來,兩人目光一撞,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某種自疚的色彩來,原來他也是這樣想的,兩人又朝一旁的人望去,段達和邴元真此時也是一副沮喪帶著一絲悔意的神情。
四人就這么相互的望了好一會,然后不由又都同時朝聚義堂門前的兩個軍士望去,沙啞聲音和后生見幾個頭領都朝自己望來,心中不由一凜,忙站直了身子,趕緊把目光往外瞅去,這剛一掉過頭,忽見宇文霸和山娃子腳步匆匆的到來,忙躬身拜見了寨主。
聚義堂中四人見宇文霸終于到來,全都深深吐出了口氣來,然后站起身往門前迎去。
“你們也進來。”宇文霸走到兩個軍士身邊朝兩人點了點頭,然后又伸手止住了四個頭領給自己拜見,揮了揮手,讓四人各自落座。
宇文霸掃了幾人一眼,然后便直奔主題,將上山時的經過簡要一說,然后目光落在兩個軍士身上,道:
“你們勿慌,叫你們來就是想聽聽你們對山寨現在軍士訓練的一些看法,重也好,輕了也罷,你們都是切身的承受者,只有你們的想法才是最能反映訓練效果的理據,所以你們不用顧忌,有什么便說什么,為的也不僅僅只是你們二人,而是為了山寨里的所有兄弟。”
兩個軍士對望一眼,最后還是沙啞聲音膽大一些,慢慢的將山寨近段時間的訓練細細說了一遍,然后也將心里面的話說了出來,意思也就是說知道山寨幾位頭領辛苦操練大家也是為著大家后,日后上陣殺敵少死一些兄弟少受一些傷,自己也不怕吃苦,更不怕累,可就是睡不夠覺,看以后可不可以多一些時間來睡覺。
聽了沙啞聲音的這個要求,宇文霸心中直是又一番感慨,也是在這個年代才有這樣的憨實的人,雖然知道操練他們是為著有朝一日上陣打仗,隨時都會送命,可是卻也心甘情愿,因為要是不在山上,很可能會被餓死,被別的強人殺死,或者被朝廷抓了去當河工,去給富戶做苦役,而生死也是由人不由己。
而在這山上每天都還有盼頭,別的不說,至少吃喝不愁,自己還被當做人看,這對于很多很多的人來說就已經是一生最高的追求了!
這是這個時代的不幸,可對于自己來說,卻是自己的大幸,只要有糧,還不說錢,只要你有糧就行,就可以招募到人為你賣命,而且還可以任你在無數人中挑選你所想要的人!
這也是宇文霸之所以不將那些難民都招募上山來的因素之一,畢竟自己不是純粹的施舍,而是要這些人為自己賣命的!
像那王薄、劉霸道、張金稱等,一扯起反旗月余內時間,從幾千人便達到數萬人,這其中多半都是那些難民,其中也有好的,可是更多的卻是烏合之眾,所以這些個勢力只能稱雄一時,你看最終的幾方大勢力中可有這些人的存在?
沒有,一個都沒有!
宇文霸不想走這樣的路,自己的軍隊必須得是獨一無二的鐵軍!
有時想想這個時代給予自己的這些,宇文霸真的很是感激,可是當親眼看見那些無辜的難民時,宇文霸卻又有點恨這個時代,也更加的堅定了宇文霸那顆一直隱忍的雄心!!
四個頭領見宇文霸久久不說話,只是盯著兩個軍士沉默,一時也不知如何,而那兩個軍士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尤其是沙啞聲音心中直打鼓,莫不是自己剛才的說話那兒錯了?
“俺真的沒有怪責幾位頭領的心思,俺們也不敢,俺真的只是想要多一點睡覺的時間就夠了,只要睡夠了覺,操練的時候俺保證不會偷懶!”
“俺······俺也保證!”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后生軍士也沖宇文霸重重的點了點頭。
宇文霸舒緩出一口氣來,起身走到兩個軍士跟前,伸出手替兩位軍士理了理衣衫,又輕輕的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兩個軍士正在誠惶誠恐中,才聽宇文霸道:
“你們剛才說的那句話很對,你們操練的很苦,其實幾位頭領所受的辛苦并不比你們少,你沒見他們都整整瘦了一圈嗎。”
兩個軍士不由的朝四人望去,四人不由稍顯尷尬的在椅子上動了動身形,在這一刻,他們真的覺得似乎有點對不住這些軍士的,看把這一個個原本生龍活虎的后生給折磨的只求睡一個好覺都成為最大的愿望了,唉。
“今日多流汗,他日少流血,記住,這句話永遠沒錯,好了,你們先下去,好好的跟大家都說說幾位頭領的苦心。”
“俺們明白,真明白!”沙啞聲音又分別朝四人躬身作謝,四人面上不由略顯出一絲的漲紅來,更是感覺如坐針氈的渾身不舒服。
宇文霸揮了揮手,兩個軍士這才出聚義堂去了,望了四人一眼,宇文霸朝幾人攏了攏手道:
“大家不用拘束,坐近前來一些。”
宇文霸也沒有走回到自己的寨主椅子上,而是坐在了張大寶的那張椅子上,翟讓、王慶和段達三人是早已習慣了宇文霸的隨意了,當即便搬了自己的椅子靠了過來,邴元真稍一楞,也隨即坐近了來,幾人就像是嘮嗑一樣的圍坐在了一起。
“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里有兩個人,一個姓毛,一個姓蔣,姓蔣的擁有千軍萬馬,把只有幾萬兵姓毛的給追的屁滾尿流,可是卻怎么也殺不絕姓毛的,因為姓毛的得到了民心的支持,而民心便也是軍心,因為軍,來自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