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炔鎂突然打了個噴嚏,然后從睡夢中醒來。
自從他這個韋城縣令打算對小碭山動手后便一直沒有睡踏實過,這是今晚的第幾次醒來已經不記得了,只是朦朧的覺得自己似乎從未睡熟過。
又翻了個身,瞅了眼身邊睡熟了的七夫人柳媚。
這柳媚原本也算個小小的人物,不過卻不是韋城這樣小地方而是來自洛陽,便是前段時日越公楊素壽辰之時,這王炔鎂親自帶著一件寶貝玩意去長安拜壽,這王炔鎂本是極善鉆營之人,又確實讀過幾年書,口才又好,肚子里有著一定的經綸,再加上那件寶貝玩意的牽線,所以竟然讓他這個小地方的一個小小縣令有了面見楊素的機會。
王炔鎂自然不會白白浪費這得之不易的機遇,對于楊素為開隋立下的各種戰功王炔鎂自當先是恭維了一番,然后便一力的奉承楊素在文學方面的造詣,他素知這楊素愛畫畫作賦,說古論今,心中早有腹稿,展開自己的渾身解數,將個楊素給捧得霧里云端的,最后甚至便把自己的一房小妾賞給了王炔鎂。
這小妾便是柳媚。
古時,達官貴人之家像這樣的賞賜小妾或是通房丫環什么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那柳媚雖然從京城一下來到了小小韋城,不過卻也快樂,在楊素身邊有多少的女人圍著轉啊,自己在其中可算不得上乘這一點柳媚心里也清楚。
且那楊素已是個快六十八的老人了,平時里也盡是說一些什么酸不拉幾的詞賦或是江湖軼聞來,這也讓柳媚很是不喜,自己又不懂這些如何能夠爭寵?
要說這些你不如直和那紅拂女說去,還來我這閨房里做甚。
這王炔鎂雖是有著六房,可是自家一到來便完全獨寵,再加上這王炔鎂也便四十左右,正值當時,這種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快樂可是那在楊府里時是不曾體會過的,所以這柳媚倒也安心了,就此作一個小縣令的七房也不錯。
這一夜,王炔鎂直到自己感覺到疲憊后才昏昏睡去,沒想此時又醒了過來,瞧著眼前的柳媚王玦美一時間頗為感慨······
柳媚翻了個身也醒了過來,當看見王玦美正在看著自己時,先是一愣,隨即嫣然一笑,似是猜透了王玦美的心事一樣,道:
“老爺可是憂慮那小碭山響馬么?所以才半夜醒來的嗎。”
柳媚來自天子腳下的地方,什么沒見過?
又在昔日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楊府呆了那么多年,更是什么樣的人物沒聽聞過?
察言觀色,體會男人心思更是拿手本領,她懂得一點,做大官的女人除了爭寵,其它的什么事都別說別做,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
可要做小地方小官吏的女人便要做一個聰明的女人,除了在爭寵外還得讓他在他的仕途上也感覺離不開你,這樣才能永遠的保持自己的獨寵。
柳媚做起這些事來簡直是輕車熟路,自從來到韋城后,漸漸的,竟然成了這王炔鎂的女諸葛了,多少大事小事那王炔鎂竟然還要聽這柳媚拿主意才行呢。
比如王儒信這次的突然來訪。
若說王炔鎂是絕不會招惹小碭山的,無論小碭山多少兵馬他王炔鎂都不會去冒這個險,甚至在他見了楊素并且得到了楊素的一定承諾過后他都沒有想過要踏著小碭山這塊墊腳石往上爬。
王炔鎂只想走一條自己認為最保險的路,那便是文治,而并非武功!
王儒信給他帶來了一條捷徑,至少在柳媚看來是捷徑,上頭又有著楊素的那么一層關系,現在天下亂賊四起,攪得皇帝心煩意躁,自家老爺若是剿了這么一股亂賊那可說是直通了皇帝的心扉啊,到時還不升官發財,說不定就又回了都城呢。
若是等王炔鎂一步步的往上爬,不知道自己要何年何月才能達成這么個愿望,畢竟都城的風光景秀可不是這小小韋城能夠比擬的,既然現在機會出現了,那么又何不嘗試一下呢?
“也是為著你喲,若不然我······”
“好啦好啦,老爺全都是為著柳媚,柳媚都知道啦。”柳媚撒嬌的又道:
“老爺其實不必多慮,雖然小碭山上有那翟讓,可是那王儒信也便說了,除卻翟讓就沒甚頭領了,兵馬也不多,就直近千人,我韋城中兵馬雖不及都城一半多,但是卻也有萬眾之數,量那一個小小的山頭焉能有甚作為。”
“你說的倒是,我只慮那王儒信之言不可盡信。”王炔鎂道:
“那王儒信可是有人見他從東面來,此時東面你想想都是些什么人物。”
“去!”柳媚一巴掌拍開了王炔鎂的手,道:
“就算那王儒信是張金稱或是高士達的人又如何?你我只需要打下了那小碭山,然后便去了都城天子腳下做官了,這韋城還用管著么?即使捉不得那翟讓和那甚寨主,楊公早已言過,只需要一份勝報便足矣,到時候我們一走,難不成小碭山一眾賊人還會追至都城來報仇不成。”
“美人倒說的是。”枕頭風一吹,這王炔鎂心里的憂慮也漸漸的便散了,倒也是,難不成自己傾盡萬余兵馬還不能奪下一個小山寨么?
何況自己手中還有黃君漢這么個人呢!
“還有,即使小碭山比那王儒信所說多出一千人馬有著兩千嘍啰便又如何?你看那些個有實力有能耐的誰不是一起便扯出了反旗,可是小碭山可有么?這便說明小碭山自身都知道自己個沒那個本事,老爺還怕他們做甚,弄的連覺都睡不好。”
“還是美人思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