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
馮元一確實有些驚著了,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怪不得這些世家大族膽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行事,就是欺君之罪都敢犯,原來就是抱著這種想法。行強盜之事,若是成了收獲無數,可若失敗了,就以無關緊要的族人來頂罪,既可以確保宗族延續,又可以剪除一些不聽話的族人,真是一舉兩得啊。
如果細心了解過王維的家族史之人,應該能夠看出一些東西。王維祖上因為沒有出現什么大的官職,所以他們這一脈一直是在想著法的向長安靠攏,向政權中心靠攏,從太原搬到河東蒲州,就是這樣。
另外一個方面,王維的母親崔氏,出身于五姓七望的博陵崔氏,在王氏這邊沒有得到足夠的幫助之下,因為王維母親崔氏的關于,王維這家子與博陵崔氏就走的比較近了,這是太原王氏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也應該也是此番會拿王維這一脈來頂罪的原因之一了吧。
五姓七望,都是一流世家大族,相互之間既存在著合作,又存在著競爭,在講究門當戶對的當時,相互之間嫁娶是極為常見的現象。
“不瞞小侯爺,他們已經到了長安城外了,馬上就要進城了,某實在不愿阿娘經受牢獄之災啊!還望小侯爺能出手相救!”王維再拜。
“此事怕是有些難辦啊,既然王氏宗族把他們送來了,想來已經做足了準備,即便是你要伸冤估計也難以成功,畢竟以你一己之力想要與傳承數百年的王氏相抗衡,沒有任何可能!”馮元一皺了皺眉頭說道。
有的時候,事情真相是什么樣的并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真相是什么樣的,眼前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樣的,王維知道,馮元一也知道,即便是三郎陛下也只能,但是王氏想讓世人看到此事某個支脈所為,那世人看到的真相只能是某個支脈所為。
“小侯爺,某實在是沒辦法了,現在只有你能救某阿娘了!”王維就差跪下了,他內心悲憤,此前自己憑借著詩畫音律,聞名與達官顯貴,成為了他們府上的常客,只是眼下出了事情竟然沒有一個人愿意幫忙。
“可這畢竟是欺君之罪啊,王氏送來的人,一定會被治罪的!”馮元一知曉,三郎陛下應該不會放過這些人,即便他知道這只是替罪羔羊。
“若是小侯爺能救出阿娘,某愿意賣身入府為仆!”王維一咬牙,直接跪了,他不能不救自己的阿娘,眼下也只有新豐侯府的小侯爺能救了。
“王兄,請起,快快請起啊!男兒膝下有黃金,怎可輕易下跪!”馮元一說著就想扶起王維,只是王維年齡比自己大,個頭也比自己大,一時竟然沒有扶起。
“小侯爺,某是認真的,若是眼見阿娘入牢獄,某如何能夠面對死去的阿耶!還望小侯爺成全!”王維說道。
“好了,某盡力一試就是了,你趕緊起來吧!”
馮元一說著,終于是扶起了王維,讓歷史上的詩佛給自己下跪,馮元一怕被后世人打冷槍,罵自己無恥,“某雖然可以進宮面圣,找陛下求情,但不一定有效!還望王兄理解!”
“理解理解,只要小侯爺能進宮為阿娘求情,某感激不盡,事后不管成與不成,某都自愿賣身入侯府為仆!”王維說道。
雖然說著這話的時候他的心在滴血,原本他會有大好的前程,但是賣身入侯府就意味著這些都與自己無關了,但是他不得不這么做,父親不在了,身為長子的他,必須肩負起家族的責任,母親無論如何他都是要救的。
“王兄既然信任某,那某在此也有話說!”
馮元一神色嚴肅,說道,“某愿意進宮求情,并非為了讓你賣身入某侯府,而且不管事情成與不成,某也不會答應!某是看不慣王氏的做派,某更是欣賞王兄為人子救目行為!若是王兄不棄,某愿認你為兄長,日后你某兄弟相稱!”
真要收了王維為仆,那勢必將在歷史上看不到詩佛王維了,這對華夏歷史來說,損失太大,而且馮元一可不敢背負罵名啊,王維畢竟是有真才實學的,若是圈進在侯府,對大唐來說也是損失,倒不如結成兄弟,對王維對馮元一都有好處。
“這……”王維愣了,他沒想到馮元一會這樣對自己,看著眼前的馮元一,王維為救母都不曾流下的眼淚,因為馮元一的一席話,竟然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好了,你就在這里等候消息,某這就進宮!”
馮元一安撫著王維,隨后對著紅袖和馮炎說道,“照顧好他!馮炎隨你叫小侯爺進宮去!”
……
馮元一得了通報,直接進了皇宮,到了宣政殿偏殿。
今日不是朝參日,沒有文武百官上朝,但是三郎陛下卻是沒得休息,案頭上還堆積著不少的奏章都等著他來批閱。批閱了一早上了,有些腰酸背痛,三郎陛下起身舒展舒展脛骨。
“開元八年了,朕做這個大唐天子也快九年了,把祖宗基業從泥沼中拔出,有了今日盛世之象,實在是來之不易啊!”三郎陛下感慨著。
看了看案頭上堆積的奏折,心里又有些懷念姚崇宋璟為相的日子了,那兩位都是輔助自己創造當今盛世的功臣,雖然各有不足,但處理政務來,卻是難得的賢相啊!
想想姚崇宋璟,再想想現在的張嘉貞,三郎陛下就有些不滿了!
也正是這個時候,有太監傳報新豐侯世子宣節校尉馮元一求見。
“那小子來找朕有何事?”三郎陛下喃喃。
“陛下其實不管有事沒事,讓新豐侯世子來說說話,倒也不失為一件樂事!”高力士笑著說道,想著陛下每次見馮元一時,馮元一總能把陛下逗樂,心中也是舒暢。
“也是,那小子說話雖然總是沒個正形,但卻是風趣的很!讓他進來吧!”三郎陛下笑著說道。
“臣馮元一參見陛下!”馮元一進門就看到了一臉微笑看著自己的主仆二人,心中頓時就有些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