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王皇后一改往日怨婦般的形象,從寢宮裝飾陳設,到衣著打扮,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三郎陛下還是臨淄王時期……
熏香裊裊娜娜,隔著香爐氤氳,三郎陛下仿佛看到了王妃時期的王有容,那個曾經讓他極為心動的女子。
“有容!”三郎陛下情不自禁的輕聲喚道。
三郎陛下那一聲有容,包含著柔情,讓背對著三郎陛下的王皇后身子一陣痙攣,眼淚險些就要落下。
多少年了,自從三郎陛下坐上帝位之后,有容兩個字再無人喚過,很多時候王皇后都已經忘記了自己叫“王有容”這個名字了。
她也沒有想到多少年后的今天,她會因為三郎陛下一句有容而淚眼婆娑,止住了復雜的心緒,王皇后緩緩轉過身,看著神色還有些恍惚的三郎陛下。
“三郎!”一聲三郎,王有容半遮半掩,盡顯著小女人的柔情。
王有容的這一聲三郎對三郎陛下同樣受用,神情有些恍惚,在裊娜的熏香中,眼前的一切顯得既真實,又陌生。真實,那是因為曾經他二人就是這般,你儂我儂如膠似漆;陌生,也是因為那種你儂我儂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復返。
“三郎還沒吃過晚膳吧?”王皇后收拾了心情,已經完全讓自己回到了曾經,那個作為臨淄王妃的時候。
在武則天統治末期,李氏宗族日子過的其實是很悲催的,朝野內外充斥著武氏力量,作為大唐李氏皇族,很多時候都只能是夾起尾巴做人,甚至李氏皇族還不如其他權貴甚至商賈。
作為李氏皇族的一員,身為臨淄王的李三郎也是一樣,有一次三郎陛下過生日,家里是窮的連下鍋的米都快沒有了,后來還是他的老丈人,也就是王皇后的老爹王仁皎,拿了自己一件褂子去當了錢兩,換回了一些面粉,這才讓三郎陛下吃上了生日湯餅(唐朝的面條)。
在今后三郎陛下的崛起過程中,王皇后作為三郎陛下身后的女人,始終不離不棄,甚至出謀劃策,最終將三郎陛下推上了帝位,可以說王皇后功不可沒。
三郎陛下處理外政務,就直接來了清仁宮,原本是沒打算長待的,所以剛才還真沒有吃晚飯,三郎陛下很自覺的走到了桌邊,坐了下來。
桌子上只放著一個大湯碗,上面蓋著蓋子,看不出里面裝的是什么,看著三郎陛下已經坐下,王皇后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拿了小碗,直接揭開了湯碗,露出了里面冒著熱氣的湯餅。
湯餅,跟那一晚三郎陛下生日,阿耶當了衣服換來的面粉做的湯餅,一模一樣。
“以前,日子過的清苦,記得有一次三郎生辰,還是阿耶當了衣服換了面粉,才讓三郎吃上了這樣一碗湯餅!”王皇后說著,就給三郎陛下盛了滿滿的一碗。
三郎陛下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接過了王皇后遞過來的碗,看著手中的碗,湯餅在冒著熱氣的湯水中沉浮,透過眼前的水汽,三郎陛下仿佛回到了那一日。
給三郎陛下盛了一碗后,王皇后給自己也裝了一碗,坐在三郎陛下身邊,自顧自的吃了起來,似乎是受到了王皇后的感染,三郎陛下也動起了筷子。
湯餅入口,味道有些淡,相比馮氏御廚做出來的美食,味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但是三郎陛下吃在嘴里,卻是暖到了心里,他已經知道這味道,就是出自王皇后之后,這是她親手做的湯餅。
幾乎是沒有知覺的,三郎陛下碗里的湯餅就被他吃了干凈。
“再給我來碗!”三郎陛下突然說道。
“嗯!”王皇后聽著三郎陛下的聲音,心中是歡喜萬分,險些就要忍不住的喜極而泣了。
“你做的湯餅,還是那個味道!”三郎陛下緩緩說著,思緒卻是陷入了回憶。
“嗯,三郎以前最是喜歡妾身做的湯餅的……”說著,王皇后終于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淚,復雜的眼淚。
三郎陛下聽了王皇后的話語,心中也是感慨,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如果王皇后能夠一直像眼下這般,三郎陛下也不至于煩擾了,只是三郎陛下也是不知,為何皇后今夜會這般,吃著碗里的湯餅,三郎陛下想著,這大概是皇后用另一種方式向自己表達不滿吧。
在三郎陛下心中,皇后找他,除了抱怨,幾乎沒有別的可能,想到了近些年皇后的種種表現,三郎陛下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絲懷念,就像是火遇到了水,瞬間就被澆滅了。
“你這樣讓我憶甜思苦,是不是又有什么話要說,有的話就速速說來吧?”三郎陛下聲音逐漸恢復了冷靜。
“三郎,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嗎?”王皇后沒有理會三郎陛下的話語與話語中的意思,直接問道。
“什么日子?”三郎陛下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想著。
“看來,三郎是不記得了!”
王皇后神色略顯暗淡,緩緩說道,“十二年前的今天,妾身嫁入了王府,成為了王妃!當時三郎還是臨淄王!”
三郎陛下有些懵了,他沒想到今天會是這個日子,怪不得皇后會有今天這樣做法,原來如此,這一刻,三郎陛下的心終于軟了。
一個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女人,跟著自己經歷了種種磨難,方才走到了今天的妻子,雖然我讓她成為了后宮之主,母儀天下的皇后,但是卻少了丈夫的關愛。
這一刻,三郎陛下心中竟然生出了些許的悔意,覺得自己對皇后太苛刻,太狠心了!
“是我做的不好!”這一刻,三郎陛下不是大唐帝王,而是一個女人的丈夫。
“不……是妾身不對,妾身不該妒忌,不該抱怨!”王皇后很在狀態,也跟著進行了反省一般的說道。
“你……很好!”三郎陛下說道。
“三郎,妾身想要為你生個孩子!妾身想要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這一刻的王皇后只是一個期盼著能為丈夫生個孩子的普通家庭的妻子。
“太醫已經診斷過了……”三郎陛下本來想說,我們不可能有孩子的,但是看著王皇后渴望的眼神,卻有把話忍了回去。
“三郎,給妾身一次機會,就一次!這一次一定可以的!”王皇后很認真的說道。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