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病還沒好，別給我添亂。”老板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眼神嚴肅，倒不是擔心徐艷病情加重，而是擔心她的病會傳染，傳染給顧客。
“放心，老板，我沒事。我出來的時候量過體溫，已經恢復正常。”徐艷解釋道。
老板這時候注意到地面的泥腳印，再注意到她的鞋，好像記得徐艷之前也用過發燒這招理由，只不過外出，有一次恰巧被他撞見。
知道她的生活不檢點，老板當時就想開除她，不過聽說她是單親媽媽，養育還在讀三年級的女兒，每日打三份工討生活。
因此老板假裝不知道這件事。
也就是那時候，老板知道徐艷的腳印是從哪里來，離這里三公里的一間酒吧，酒吧后面有是一條常年失修，有點泥濘的路。
這條路比較破舊，也沒有人走，一般只有發生緊急的事情，比如碰到掃黃，才會狗急跳墻沿著這條路跑。
不要問他為什么知道，他是聽說的。
“既然如此，你想刷碗就刷，但是我不會給工錢。”老板明確說明。
“我跟她對半分。”墨柒憨厚一笑。
“嗯？”老板多看墨柒幾眼，這年輕的小伙子辛苦了兩個小時，中途徐艷加入，小伙子還愿意跟她對半分，圖什么啊？
世界沒有無緣無故幫你的人，如果有，不是圖財就是劫色。
圖財不可能，徐艷窮成狗，難道是？
老板的眼神左右打量墨柒和徐艷，突然渾身雞皮疙瘩，他一拍腦門：“我在想什么呢？”
“你還有其它事情嗎？”廚師不喜歡自己炒菜的時候，背后站著一個人，“如果沒有，請出去等待，炒好了我叫你。”
“OK。”老板做了個手勢，經過長久的相處，他當然知道廚師不喜歡背后有人，其實他也不喜歡背后有人看著自己做東西。
老板一走，廚師想要開口說話。
“就算退燒了，再干活還是有可能引發再次發燒。”墨柒說話比較快，廚師到喉嚨的話只能咽進肚子，要是讓他開口，又能說半個小時以上。
“沒事。”徐艷笑笑。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發燒，墨柒也知道，但他還是問出來，只是沒話找話而已。
墨柒開始蹦出毫無緊要的話：“聽說你有個正在讀書的女兒。”
“嗯，我女兒讀三年級，扎著兩根小辮子，老可愛了。”每次談到自己的女兒，徐艷的臉上總能浮現幸福的笑容。
生活雖然辛苦，但只要回到家，看到熟睡的女兒，一天的疲勞會徹底消失。
“孩子那么小，你放心讓她晚上一個人在家。”墨柒提出疑惑。
徐艷也想過這個問題，擔心女兒的安危。
女兒注意母親的擔憂，跟她說不要擔心，她能照顧好自己。
那才不到十歲的小孩，竟能說出這種安危的話，作為的母親的自然很開心，后來漸漸的就放松警惕，后來女兒學會了自己做晚飯。
很聰明，很懂事的女兒。
可惜，生在一個糟糕的家庭，父親嗜賭如命，到處借錢，還不起只能東躲西逃，后來在報紙上看到他死在一棵柳樹下面。
那時候她竟然沒有一絲的傷感，只是覺得既在情理其中又在意料之中。
她的心是冷的，只有在女兒喊媽媽的時候，才感覺到一絲溫暖。
“不放心又能如何，總要生存。”徐艷想了想，回答墨柒的問題。
她的話讓墨柒無法反駁，是啊，人總是要生活的，就算再怎么的不放心，生活才是基本的道理。
“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接我的女兒回家，然后做飯給她吃，有時候我沒有時間，她也會自己做點東西吃。
我沒有教過她，但是我每次做飯，她都會在旁邊看著我，后來有一次我回家，她夠不著，只能慢慢地爬到椅子上開燃氣，我嚇了一跳。
以為她要做什么，她卻笑著對我說，我給媽媽做飯。”
那時候，她什么都沒說，眼眶濕潤，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女兒時不時給她做飯，雖然做得不好吃，但每次徐艷都能吃完，或許是因為餓，又或許是因為別的。
“小小年紀就如此懂事，難得。”墨柒贊揚一句。
這種事情廚師也是第一次聽到：“你女兒這么厲害，都會做飯了。”
他想起家中不爭氣的兒子，每回考試考倒數第一，飯也不會做，再對比一番，別人的生活比自己拮據多了，看來是時候打一打兒子了。
“她還會干家務活。”徐艷笑道，“有時候她會掃地，悄悄地把我的衣服洗好。”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彎起來，笑得甜出蜜的感覺。
女兒懂事，她可以安心地做工作，做幾份都無所謂，只要女兒將來有出息，她犧牲什么都是值得的，她這輩子是沒有什么希望，只是希望女兒過得好。
所以她把一切最好的能給女兒，什么都是上最貴的。
她的心中認定便宜無好貨。
只要的貴的東西才是好的。
正是因為這個理念，她每天累死累活，干三份工作，目的就是讓女兒上最好的學校，上最好的補習班，她要讓女兒的將來是一片光明，不像她活得那么累。
在沒有女兒前，她曾想過轟轟烈烈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做出一番事業，但是當從孤兒院院長手中接過嬰兒的那一刻起。
她只為女兒而活，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
“這樣想想，我也算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徐艷現在突然間發現，養育孩子長大成人，不也是一種夢想嗎？
如此一想，心中產生油然的成就感。
她自然自語說了很多話，墨柒集中注意力才能勉強聽懂，離他十多步的廚師根本不知道徐艷再說什么，他是沒有聽到。
“你是一個好母親。”墨柒突然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但是話到嘴邊，發現只能說出這一句話，覺得其它的修飾都略顯多余。
“謝謝。”徐艷突然收回笑容，“不過，我也不是一位好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