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在悄無聲息中,一點點的拔出來,一厘米,兩厘米……十厘米。
突然,拔出的長劍突然收回。
李察收拾完書架上的東西,轉回身,看向愛德華。
愛德華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察不言語,只是饒有意味的看著。
愛德華有些繃不住,緩緩出聲道:“王……王子殿下,你……你這是?”
“你知道么,愛德華?”李察問。
“什么?”
“在我眼里,你是一個典型的中世紀貴族。”
“啊?”愛德華愣了愣,半響反應過來低頭道,“不,我……我只是殿下忠心的護衛隊長。”
“隨便你怎么說,但無論你是什么身份,是永遠會把自己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我……”愛德華欲言又止。
李察揮手,道:“這并沒有什么錯,只有有你這樣貴族的存在,不斷的為了一個家族奮斗、努力、甚至犧牲,才能讓一個家族成功崛起。嗯……這是一種稱得上偉大的情懷,但……問題是,你不夠聰明。”
“這個……”愛德華嘴唇張合了一下,表情略顯慌亂。
“一個多月前,你請假說要回家族,我準了。但是我知道,你并沒離開王宮,而是去了威廉的宮殿。”
“我……”愛德華眼皮猛地一跳,真的慌了。
“在威廉的晚宴上,你答應了威廉的要求——找一個機會殺掉我,而威廉也答應你,保證你家族的利益不受任何損失。”李察問,“無論怎么看,這都是雙贏的交易,但問題是,你覺得威廉會實現諾言嗎,特別是在你真的殺掉我之后?”
“這個……”
“你覺得,王儲爭斗,大小貴族站隊,為什么那么積極?是因為,他們都知道,成功者可以分食失敗者的血肉,壯大自身。你的家族分兩邊下注,自認為很聰明,很保險,但實際上不會被任何一方視為心腹。
當你殺了我后,又會背上叛逆的罪名。你覺得威廉是選擇全力幫助你的家族免受攻擊,還是輕輕的推一把,把你的家族推進一開始就站在他背后的、那群貪婪貴族的餐桌上?
退一步講,威廉真的守諾,誓死保護你的家族。但是你覺得,一個新國王,真的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的能為所欲為嗎?他真正掌握在手上的不過才幾百名士兵,而整個藍獅城大小貴族的私兵,就是這個數量的幾十倍。當那些貪婪的貴族準備享受勝利成果的時候,他能阻止的了嗎?”
愛德華徹底慌亂了,雙手都在抖動:“王子殿下……我……錯了,我……物品不該聽信威廉的話,不該想對你下手的,我……”
“你的確錯了。”李察搖搖頭,“但并不是錯在殺我上面,而是因為從一開始你的家族就太喜歡耍小聰明了。王儲政治中,寧可隨便站一方,或者保持絕對的中立,也不要試圖在兩方陣營中都留下一個位置。
王儲政治是賭博,你見過有必勝的賭博嗎?所以,無論如何努力,你家族的結果都不會有改變的。戰略上的失誤,是不能用戰術上的努力來彌補的,從你的家族一邊選擇擁護我成為王儲、把你作為親衛隊長送到我身邊,一邊把你姐姐送到威廉那里去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現在的下場。
我對此只能說聲節哀,畢竟眼光和智慧這種東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好了,我要離開了,當然不是去領地,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領地的事情。我會離開藍獅城,離開藍獅王國,然后去看看這個世界是怎么回事,研究、弄清原理。至于你和你的家族,努力……掙扎吧,也許會有一線生機的。”
李察說完話,提起沉甸甸的箱子,直接走出去,好像一點都不吃力。
愛德華在臥室中失神的站著,身體越來越矮,最后直接坐倒在地上,雙手捂住臉,全身抖動。
突然,愛德華又抬起頭,眼睛中露出有些絕望而瘋狂的表情,自言自語出聲:“萬一威廉說的是真的呢,萬一……”
“刷啦”一聲,長劍拔出,愛德華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但突然,又退回來。
“吱扭”一聲,臥室門打開,離開的李察重新返回。
“咚”的一聲,把沉重的木箱放在地上,李察看向愛德華緩緩出聲:”嗯,本來我覺得我會很坦然離開的。但走下樓的時候,還是發現,對于一件事還是不能釋然,那就是……背叛。”
愛德華眼睛驟然一縮,下一刻像是被刺激到了,咆哮出聲:“我也不想的!但我整個家族都把一半命運壓在你身上了,我能怎么辦?現在,必須試著挽救回來!
我勸過你多少次,如果你真的聽我的話,好好做事,憑你的能力,絕對能勝過威廉的,那我就不用背叛你!
但……你哪一次聽過我的話?!你總是研究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研究什么巫師,除了讓你有三年前那場折磨外,有什么收獲嗎?!即便我不殺你,又能怎樣,你真的能離開嗎?!啊?!
見鬼,之前家族里讓我和米婭那個雜種選擇,我就應該選擇去威廉那邊,而不是來你這邊!那樣的話,一切都不同的,背叛你的會是我的那個雜種姐姐——米婭——她是死是活我才不關心!不關心!”
李察露出微笑,危險的微笑。
“真的很抱歉,我親愛的親衛隊長——愛德華勛爵!有時候,現實就是這么殘酷,做錯了一步,那就什么都無法挽回了。希望你和你的家族有下一次機會的話,能有更聰明的做法。
當然,如果你真得鐵了心站在我這一邊,其實還有有些補償的,我其實有一些計劃,補救你家族的損失,并給你安排了一個不錯的職位。然而,你的忠誠沒有到達這種程度。所以,只能得是最壞的結果。”
說著話,李察快速走近,嘴唇快速張合,好像在念著什么。愛德華看著手無寸鐵的李察,呼吸粗重,下一刻咬咬牙,就要揮劍砍下,“這都是你的錯,你的錯,和我無關!”
但接著,愛德華看到李察的手對著他一揮,一股強大的氣流出現,像是驟然在房間中生出的狂風,猛地撞在他的身上。即便他身穿鐵甲,在強大力道作用下,也不由的向后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法術·風之擊退!
這!
愛德華吃驚,李察卻是再次接近而來,嘴唇依舊在快速張合。
愛德華全力握住長劍,就要對李察小腹刺去,但接著眼睛瞪圓,就感到長劍在空氣中穿行,像是進入一團粘稠無比的液體中,眼睜睜的看到李察就在眼前,卻如何用力都刺不下去,甚至想要拔出長劍都極其困難——武器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給黏住了。
法術·風之屏障!
這!
愛德華世界觀有些崩潰,李察卻已經到了他的身邊,兩只手微微一按他的肩膀,接著夾住了他的頭。
“你知道么,愛德華,我之所以不想進行王儲爭斗,是因為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而這件事,也很有趣,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這樣有趣。所以我才會對你說抱歉,而不是后悔——我自己選得路,永遠不會后悔。希望,你也能。”
“我……”
“再見了,我的親衛隊長——愛德華勛爵。”
“咔嚓!”愛德華感到脖子處一副無法抗拒的力道生出,他的的整個腦袋突然來的個180°旋轉,扭到了背后。
法術·風之蠻力!
“我的后背是這也樣子的嗎?”愛德華想,然后視野快速黑下去,“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氣息全無。
李察看著愛德華的尸體,眼睛閃了閃,接著輕吐一口氣,轉身向著臥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