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所,主實驗室。
躺在地上的李察緩緩睜開了眼睛,能感到身體情況正在好轉,力量在慢慢復原,長吐一口氣,坐了起來。
潘多拉還在一邊看著,眼睛睜得大大的。
李察看了一眼潘多拉,臉上擠出一絲的笑容,試著安撫道:“我沒事的,只是個意外而已,你不用……”
李察話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潘多拉眼睛眨了眨。
李察眉頭皺起,這一刻赫然感受到身體的狀態又有變化,最明顯的是……
伸手摸向喉嚨,李察能清楚的感受到喉粘膜松弛處的部位正在快速水腫增大。
李察試著喘息,喉嚨深處發出“嘶嘶”的喉喘聲,能清楚的感覺到,吸氣和排氣都被抑制,呼吸變得困難。
喉粘膜松弛處的部位還在繼續水腫增大,片刻后,堵住整個氣管。
李察努力吸氣,但氧氣根本吸收不進肺部,這一刻身體和外界好像變成了兩個世界。
重度喉阻塞征!
李察兩條眉毛同時豎起,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李察不知道這“重度喉阻塞征”是怎么發生的,因為引發機理很多:過敏、感染、外傷、全身性疾病。
但不管怎么說,都必須處理,而且要快速處理。
因為這是足以窒息、致命的癥狀。
李察雙手撐地站起身,向著一邊走去,潘多拉在一邊緊張的看著。
“咚咚咚!”
體內殘存的氧氣越來越少,心臟跳動加劇,像是預感到了死亡危機,在進行最后的掙扎,而這顯然要消耗更多的氧氣。
李察搖晃著走路,一張臉因為充血而變得有些紫紅,眼睛中暴露出血絲。
“噠噠噠……”
潘多拉跑過來,不知道怎么幫李察,但還是試著扶住。
李察在潘多拉的攙扶下,艱難的走到實驗室的一個桌子前,這時大腦因為缺氧,已經開始發暈。
李察強咬牙,伸開桌子上的一個木盒,從里面拿出一把無菌手術刀,橫在脖頸處。另一只手落在氣管最上面的部位,緩緩向下移動,一邊移動著一邊計數。
“一、二、三……”
半響后,李察的手在器官的第三軟骨環處停住,輕按。因為窒息,李察眼前已經開始變黑,但持著無菌手術刀的手依舊穩定,滑向手指按著的部位,毫不猶豫的切下去。
割喉一刀!
“噗!”
手術刀切入,鮮血滲出來,與此同時,大量的空氣順著切開的氣管涌入肺部。
“呼——吸——”
李察深呼吸,站穩了身體,臉色恢復了正常。
窒息死亡?不存在的!氣管都切開了,直通肺部,還能怎么窒息的?畢竟,呼吸靠的可不是口鼻,而是肺。
當然,這種割喉方式算是一種危險的處理手段,畢竟喉嚨處存在著人體最主要的血管——頸主動脈、頸內靜脈、頸外靜脈。一旦掌握不好、切錯部位,引起大失血,神仙都救不了。而要是把血管和器官同時割斷,讓鮮血流進氣管中,把肺里面灌滿鮮血,生生溺血而死,更是痛苦——實際上,這是大部分人被割喉后的死亡方式。
李察想著這些,割完喉后,沒有停下來,而是快速進行著后續的治療。
拿出鵝毛筆管插進皮管,全都消毒后,順著之前氣管上切出來的傷口伸進去。
伸進去后,拔出硬質的鵝毛筆管,抽離出喉嚨出因為水腫而分泌的大量粘液。
抽離粘液完畢,保持著皮管繼續插在脖頸處,防止傷口閉合,用繩子簡單固定好,李察就保持這種“插管”狀態,若無其事的進行著其余治療手段。
拿出注射器,吸入各種的液體,按照順序向著身體依次靜脈注射,感受著身體不斷變化,李察調整著藥劑的種類和用量。
最后,李察把眾多的藥劑注射進入體內,又看著鮮紅的生命藥劑消失在血管中,丟掉注射器,在實驗室的地面上躺下,開始靜靜等待。
所有能做的治療,他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身體的反應了。如果真的是最糟糕的結果,那他也沒有辦法。
閉上眼睛,李察一動不動。
潘多拉在一邊看著,看了好久,最后緩緩的走近李察,緊挨著李察躺下去,同樣一動不動。她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幫到李察,但至少她可以選擇在旁邊守候。
嗯,守候。
“呼——吸——”
“嘶——嘶——”
潘多拉的呼吸聲、和李察略帶嘈雜的喉喘聲融合到了一塊,夜無比安靜……
夜無比安靜,像是沉睡的嬰兒,又像是黎明前黑暗的最后回味。
弗蘭克酒館所在的街道,已經變作了一片廢墟。
街道兩邊的房屋,完全都變作瓦礫,碎石、斷墻占據整個整個視野。
麥克白和阿姆斯特朗兩個人坐在廢墟的角落中,抬頭看著天空。
天空中正有一道道不斷人影飛來,快速落到成廢墟的街道上,面帶驚訝的看向兩人——他們都是白石高塔察覺巨大聲響后趕來的巫師。
一名巫師、兩名巫師、三名巫師……
第六名巫師趕來的時候,麥克白眉毛一動,之前趕來的五名巫師看向來者也都有些詫異,接著微微一低頭表示尊敬。
第六名巫師赫然是一個女人——美艷的女人,前凸后翹,樣貌和白石高塔入學給學生登記身份的巫師——摩黛絲堤極其相似,但卻不是摩黛絲堤。
對方叫做梅菲麗絲,是摩黛絲堤的姐姐,算是白石高塔的高層人物。她和妹妹摩黛絲堤幾乎是兩個極端——摩黛絲堤喜怒無常,她則冷若冰霜。
此時梅菲麗絲就是冷冰著臉看向麥克白和阿姆斯特朗,問出聲:“怎么回事?”
“梅菲麗絲……”麥克白正要客套幾句,卻被梅菲麗絲揮斷了。
“少廢話,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
“額,好吧……”麥克白無奈,“其實很簡單,有人出現在我和阿姆斯特朗搜查區中,我們懷疑她可能是之前頻頻破壞白石城秩序的人,就和她動了手,然后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麥克白說著話,向著周圍的廢墟一指。
梅菲麗絲一眼掃過,問出聲:“對方人呢?”
“跑了。”麥克白平靜的道。
“跑了?”梅菲麗絲眉頭大皺,“你兩個人就這么讓她跑了?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