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宗主很欣慰!
在他逐字逐句將殘卷天書里的內容講給了方貴之后,便發現這位練氣境界的小弟子悟性當真不凡,自己隨口考較的幾個問題,他居然對答如流,雖然他的理解還很淺薄,但某些地方,卻頗有獨道之處,居然讓自己這么一位金丹境界的大修士都耳目一新……
初時他還擔心,以方貴如今的根基,學不了那道法門,如今卻疑心盡去了。
修煉這等神識法門,一者看境界,境界越高,參悟起來,壓力越小;二者,則是看天賦,而天賦,便是指神魂的強大與清濁,神魂強大,外在的表現,便是聰慧而富于靈性!
以方貴如今殘破的根基來看,他必須要有類似的天份,才有可能參悟那道法門。
“事成事敗,只看這一步了!”
太白宗主讓方貴獨自領悟殘卷天書里面的道理三天,然后便在三天之后,將那一道法門傳給了方貴,且讓方貴自己參悟十天,十天之后,便正式開始修煉歸元不滅識!
與此同時,他頒下了法旨,十天之后,他將與三大長老齊為方貴護法。
他知道,方貴正式凝煉靈識之時,便是與那魔胎分個勝負之時!
于是,后面的十幾天時間里,整座太白山都覺得有些壓抑。
無論是自從歸山之后,一直沒有露過面的太白宗主,還是這幾日里處理起門中事務時,總是下意識的走神的柳真長老,又或是僅有幾次現身,都只是從仙門丹坊里調取了大量養神寶丹靈丸一類資源的白石長老,都讓門中弟子覺得,似乎仙門里有某件大事發生。
當然,他們都沒聯想到方貴身上。
在他們看來,方貴就算身受重傷,也只是區區練氣境界弟子,哪有那么大的影響力?
“歸元不滅識?”
方貴接過了太白宗主新自傳授的那一道法門時,心神也異常的激動。
他知道幕老九和宗主的本事,一個曾經殺的四大仙門三百年后,尤自膽寒,另一個卻是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對抗四大仙門之主,這兩人都是有真本事的,幕九歌的本事便是太白九劍歌,自己已經學了,而如今,宗主也要將他的絕學傳給自己了?
自己若是都學會了,將來豈不是比他們兩個還厲害?
“唉,這叫什么事嘛……”
正兒八經的盤坐在了太白宗主給他準備的一道洞府之內,方貴還十分無奈的嘆著。
明明自己識海里的那只怪物,就是一只任由自己打成圓的或是方的可憐蟲,偏偏落在了宗主等人眼里,卻成了一個無敵的魔胎,這又是靈丹寶藥,又是仙門絕學的,一下子都給了自己,壓力很大呀,收了的話,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收吧……
……算了,送到面前來了不收也不好!
關于那魔胎的事情,方貴也不是沒想過好好跟宗主解釋啊,關鍵是說了沒用。
宗主等人對于這個怪胎,明顯有著自己的判斷……
自己能怎么做?
身為仙門弟子,就還是老實聽仙門的話吧!
“別的再說,先把這道靈識修煉成了……”
方貴決定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他閉關之前,宗主已經詳細向他講過了修煉歸元不滅識的關竅,如今他也是早有準備,待到凝神靜氣,便立時往嘴里塞了兩大把養神丹藥,然后便暗自盤息,凝神自守,依著法門里所講述的,將自己精神合一,凝煉出靈識。
靈識本是每一位修行之人都會有的存在,只不過,大部分修行中人,都是在筑基之后,好生溫養,這才能夠將靈識修煉出來,可方貴如今,卻要以練氣境界,凝煉靈識。
很快,體內藥力滾滾化開,方貴只覺精神越來越旺盛。
他仿佛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整個精神,本是無可捉摸之物,但如今卻在變得可以掌控與觸摸,而那無盡的藥力,更是使得他精神強壯,更容易依著不滅識法門來凝煉……
“好像也不是很難……”
方貴心里想著,很快便運轉了大半法門,然后試煉凝煉靈識。
但很快的,他便發現了一個問題。
精神滾滾而起,仿佛無比的旺盛,但他身體卻忽然感覺疲憊至極,虛弱至極。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已經三天三夜沒睡覺的人,偏偏失了眠。
“怎么會這樣?”
方貴愕然,咬緊牙關連試了三回,皆是如此。
每到他想凝煉靈識之時,都會感覺身體疲乏的厲害,甚至有種要崩潰的感覺。
“哎呀,嘖嘖……”
方貴的識海里面,忽然傳來了一聲感慨:“你問題還挺嚴重的……”
“嗯?”
方貴心間微動,忽然間意識一沉,來到了那一座道宮之中,然后他便看到,隨著自己修煉歸元不滅識,整片識海里面,已經出現了驚人的變化,原本從道宮向上看去,識海就是一片混沌之域,空空如也,但如今,卻在識海底部,出現了一個鮮血滾蕩的池子……
那里面的鮮血,纏著絲絲金光,很是神異。
不過古怪的是,里面的神血,卻非常之少,幾乎快要見了池底。
“你看你看,我就說你不適合我吧,我們想要借殼重生,好歹也得找一個潛力無限的吧,當時看你大殺四方,還以為你是株好苗子呢,如今才知道,你本源都快空了,就只是修煉的法門厲害,看起來靈息強大罷了,唉,真是一時走眼,悔恨萬古啊,我真該……”
道宮里面,那怪胎趴在窗戶上向外看著,不停的搖頭嘆息。
“閉嘴,這是怎么回事?”
方貴身在血池上空,狠狠瞪了那怪物一眼,喝道:“我修不成靈識,是不是你搗鬼?”
“喂喂喂,別誤會我……”
那怪胎急忙高舉了雙手,叫道:“我巴不得你趕緊修煉成靈識,把我攆出去呢……這是你自己的問題啊,你看那血池,里面是不是有一縷快要成形的靈光?”
方貴低頭看了一眼,道:“是又怎么樣?”
怪胎急忙解釋道:“那一縷靈光,其實就是你的神魂顯化,倘若你可以凝聚靈識成功,靈光便可以化作實質,從此之后,你神魂壯大,好處多多,可是你別忘了,靈識是需要肉身將養的,想要修煉成強大的靈識,就必須得有一個強大的肉身極可,否則承受不住!”
說著仔細想了想,給方貴講例子:“你知道這世間有種人,天生聰慧,智計如妖,但偏偏生來身體虛弱,百病纏身么?其實這就是慧極必傷,放在咱們修行界里,就是說這等人天生神魂強大,肉身卻承受不住,養不起這等神魂,因而漸漸傷了根基,也損了壽元!”
“你說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
方貴聽得有些惱火,狠狠罵道:“放屁,我可壯了!”
“我不是說你生來如此,而是后天傷了根基!”
那怪胎忙擺著手,道:“那一方血池,便是你根基的顯化,本來看你血池之廣,血中纏金,應是難得的厲害資質,但不知為什么,你池中氣血早早流失,損了大半……不,是絕大半,絕絕大半才對,所以才變得血氣稀薄,連這么一縷靈識都養不出來了……”
一邊說一邊沉吟了起來:“我甚至懷疑,原本你的血池之中,應該都是金色血液,哪怕我沒有以前的記憶,也能感覺到你那血液非常厲害,說不定你也是個有來頭的……只是可惜啊,你應該曾經遭逢大難,一下子流失了太多氣血,險些喪命,后來又用了某種丹藥,補回了一些氣血,只不過,補回來的,畢竟也只是普通氣血,而且不是你本源所有……”
“氣血流失,根基淺薄?”
方貴聽得呆了一呆,他之前也聽宗主說過類似的話。
如今聽得那怪胎的猜測,他忽然想起了一樁往事來,便是當初在黑風山時,他胳膊上被東土秦家胡秀婆婆在胳膊上扣的那一只銀蜈蚣,當時有人強行打破大陣,那銀蜈蚣立時汲取了他大部分的氣血,沖天而起,而他則立時昏死了過去,醒過來時,已在榻上。
他也知道,當時好像有人用一顆厲害丹藥救了自己。
難道說,就是那銀蜈蚣汲去了自己的本源氣血,后來又有人用丹藥幫自己補了一部分?
原來關節在這里……
本以為黑風山的事已經過去,沒想到還留了這么一個根腳。
他沒有多說這件事,而是沉默了一會,道:“你廢話這么多,可有辦法幫我?”
那怪胎立時撇了撇嘴,道:“我現在只是丟了記憶的一道魔識,最多也就比你聰明一些,懂得道理多些,反應與領悟能力都比你強些而已……畢竟沒有魔識,怎么幫你?”
方貴臉沉了下來,手指捏的啪啪作響,低頭向下看了過來。
“等等……”
那怪胎心里一陣發毛,急忙叫了一聲:“讓我想想……”
“想想?”
方貴還是冷笑著走了下來,一臉兇狠:“我看你是故意拖著不肯說……”
“別……你別過來……”
那怪胎慘叫,連滾帶爬退到了墻角,忽然靈機一動,叫道:“有啦,有辦法啦……”
“說……”
“你確定修煉出了神識一定會把我驅逐出去對吧?”
“我只確定你要再啰嗦我就會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