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樣一群廢人,就算進來了,又能如何?”
眼見得郭清師姐以及廢人巷一幫子人進入了魔域戰場,那些正在等著與方貴交手的尊府天驕們,非但沒有感覺到什么壓力的增加,反而一個個覺得有些好笑了起來。
他們皆是尊府天驕,魔狩之中排名最靠前的一幫人,換而言之,便是尊府筑基修士里面,實力最強的一幫人,而廢人巷修士呢,卻皆是因為已經沒有了用處,才被逐去了城南巷的那一幫人,也就是整個尊府里面地位最低下的一幫人,雙方的對比,實在太明顯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隨著他們的加入,方貴這一邊的氣勢反倒顯得更弱了些,畢竟之前的方貴,連戰連勝,已打出了幾分威風,如今加上了他們,這威風倒是給拉低了下來……
倒是面對著那群尊府天驕的譏嘲,廢人巷眾修皆是絲毫不為所動,有人低頭望著地面,沉默不語,有人左顧右盼,注意力一點也不集中,有人目光只是在對面的人群之中逡尋,不知是在找什么人,甚至還有人笑嘻嘻的,一點也不將這一場即將到來的大戰放在心上!
“這本就是一場鬧劇,拖的時間也不短了,快些結束吧!”
那群尊府血脈里面,有人皺起了眉頭,忽然間大步踏出,理也不理旁人,直接劈手向前揮舞,赫然有一道煞氣可怖的七寶金輪嗚嗚旋轉,向著人群里面的方貴斬來,那金輪過處,便連虛空,都被割成了一道道的漣漪,這漣漪似也有著自己的力量,利劍一般鋒銳。
“嘩啦啦……”
另一廂里,一個身材強壯,尤似鐵塔一般的男子沖了過來,肩上扛上一柄碩大的長刀,一身煞氣,甚是可怖,一步之前踏上前來,狠狠一刀,直向著方貴迎頭斬落了下來。
“咝……”
數道血紅色的靈蛇若隱若現,鉆進了泥土之中,從地下飛快的游向了方貴腳邊。
“嗖……”
而在那群尊府血脈之中,則有一個身穿青色勁袍的女子,她輕輕向后一退,整個人便徹底消失在了周圍的魔氣之中,再之后,便有一道淡淡的影子繞到了方貴等人身后,伺機出手。
看樣子,哪怕是這些廢人巷修士進來了,他們還是只盯著方貴,而且,倒隨著這些人進來,使得他們出手之時更無顧忌了,畢竟之前的他們,還要考慮誰先出手,誰后出手的問題,不想一上來便落得個圍攻之名,但如今方貴那邊人數也多了,他們便也不必考慮這么多。
這時候的方貴,本來正雙手背在了身后作瀟灑狀,但一見這么多攻勢襲來,立時便要跳腳,可是忽然一眼瞥見師姐等人都是一臉的淡定,便也急忙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諸位,我想過了,與其抱著殘身回歸仙門,倒還……真不如來上一戰的痛快!”
而這群廢人巷修士里,三尺霸刀金三尺忽然笑了一聲,心情竟似有歡愉,隨著話聲,他忽然間一步踏將了出來,掌中刀光一閃,便將那已飛到了方貴面前的金輪斬得倒飛了回去。
再下一刻,廢人巷修士齊齊動手,郭清師姐手里已是無劍,迎著那扛刀而來的黑鐵塔,她只是穩穩一步踏上前來,素手高抬,穩穩將那人重若千鈞一般劈落的刀握在了手里,而后身形微微向后一靠,再猛得發力,直接將那鐵塔一般的壯漢推得噔噔向后退去。
人群里的吳顏,目光低垂,看到了地面下面飛快游動的兩條靈蛇,忽然張口,一道污血吐在了地面,那污血直接滲入了地底,兩條靈蛇沾了稍許,立時痛苦的吱吱亂叫起來。
最后一個出手的女子,身形淡的幾乎看不見,正借著魔氣遮掩,小心的向著方貴的后背靠近,伺機出手,眼見得周圍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察覺到她的存在,卻沒想到,也就在她即將靠近了方貴身邊時,旁邊忽然有一個年青人轉頭向她看了過來,輕輕笑了笑。
這女子大吃了一驚,揮刀疾斬向此人,卻冷不防被身后的曲神行一槍抵在了后心。
諸般攻勢皆被輕而易舉的破掉,居然沒有任何一個是對方貴形成了威脅的,及時忍住了沒有失態的方貴雙手背在身后,風吹長袍,當真有種泰山崩于前而面改不色的沉穩。
“我現在一定好看的很,可惜,若是有人給我畫下來就好了……”
方貴心里都忍不住暗想著。
“膽敢破我的法,殺了他們!”
而這數次的試探,居然無一奏功,那些尊府血脈,也頓時勃然大怒,終于不再啰嗦,大喝聲中,同時向前沖了過來,一時玄光道道,鋪天蓋地,攪得天地間魔氣混亂,飛砂走石,這時候已是打算直接憑著真正的實力優勢,將方貴與廢人巷修士一起碾平了。
“說的是,與其抱了這等廢身回歸仙門,倒真不如如此痛快的戰上一場,更重要的是……”
“今天有人可以報仇了……”
而那群廢人巷修士,也皆對視一眼,目光皆有些激動,直向著那群尊府血脈迎了上來。
玄光相交,大戰立起!
在這一霎間,起碼有七八人,同時攻到了方貴身前,但旁邊的廢人巷修士,卻也都竭力圍在了他身周,替將他對手分擔了過去,一直保證著方貴不會陷入別人圍攻之中。
“你們這樣的廢人,還有何資格與我們交手?”
其中一位尊府血脈,乃是手持妖刀的年青男子,他傾刻間沖到了方貴身前,卻被金三尺一刀逼開,急切間妖刀揮舞,接連擊退了周圍兩三個廢人巷修士,便要再度伺機向方貴斬去,但也就在此時,忽然一位廢人巷修士攔在了他身前,面帶微笑,向他點頭,正是燕凌。
“玄崖蒼鬼,好久不見了……”
那手持妖刀的男子玄崖蒼鬼眼睛落在了燕凌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冷然笑意:“神箭燕凌,你的神弓已經被我一刀斷了,手筋也已被挑了,如今哪還有站在我面前的資格?”
燕凌點了點頭,道:“說的不錯,當初只是因為我沒有將一份功勞讓給你而已,便得你如此記恨,毀我神弓,挑我筋脈,想要讓我萬劫不復……只可惜,你做事雖絕,卻還沒有絕到底,想要煉就神箭,便需臂力、神弓、眼力,你只毀了前兩種,還留了我的眼睛……”
那手持妖刀的男子森然冷笑:“那你能如何,拿眼睛盯死我不成?”
燕凌笑了笑,道:“只需借柄劍來使便好!”
說著回身一掃,目光落在了正與一位對手纏斗的蒼狗劍羅衍之身上,向著他雙手抱拳行了一禮,道:“在這一戰得見仇敵,也是運氣,羅道友,可否將你手中劍借我,幫我復仇?”
羅衍之正與對手斗得有來有往,氣喘咻咻道:“我也忙著吶……”
燕凌笑了笑,道:“最多只借三劍!”
羅衍之一咬牙,奮力逼退了對手,叫道:“好!”
“我看你弄什么玄虛……”
卻也在此時,那名喚玄崖蒼鬼的男子已不耐煩了,厲吼一聲,手里的妖刀忽然出鞘,刀氣滾滾,在虛空里居然形成了數只惡鬼的模樣,鋪天蓋地的向著燕凌迎頭吞噬了下來,那惡鬼之影,皆是妖刀刀氣凝聚而來,森然刮骨,只消觸得半分,便是血肉絞碎的下場。
燕凌身形在此時,居然不退,只是冷眼盯著對手,忽然道:“心眼!”
此時的羅衍之,正想與對方拼一個殺招,但聽見了燕凌的喝聲,也只好放棄了自己的對手,猛然之間連退數步,一劍遙遙向著玄崖蒼鬼的心眼位置斬去,這時候他面對自己的對手,尚且有些不支,更何況又要對付另一個毫不了解的敵人,因此在這時候,他根本就沒有考慮到對方出招如何,防御又如何,只是差不多閉著眼睛,向著燕凌喊出的位置斬出而已。
“唰!”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偏偏他這一劍斬去,那看起來鬼氣森森,毫無破綻的玄崖蒼鬼,卻忽然間臉色大變,居然強行變招,妖刀回轉,霎那間收回了所有的惡鬼之影,躲過了這一劍之后,才飛身于空中兜轉,而后迎頭向著地面的燕凌一斬落落了下來。
“大椎!”
燕凌冷眼看著玄崖蒼鬼,沉聲大喝。
這時候的羅衍之正被對手逼得步步后退,當真有心不與理睬,可好歹自己已經答應了,再一轉,便見玄崖蒼鬼那一刀即將落在燕凌身上,便知道他比自己更著急,急忙咬牙,飛身急退,而后跳到了半空,一劍狠狠斬向了玄崖蒼鬼背后的大椎穴位置。
玄崖蒼鬼眼看著便要將燕凌一刀斬殺,但羅衍之的一劍卻逼得他不得不自救,急急回刀,格開了這一劍,而后憤怒無比,臉上更是滿滿難以置信之色,厲聲大喝:“我不信!”
說著話時,身在空中折轉,忽然和刀而上,直向著燕凌臨頭斬來。
只是雖然一刀斬向了燕凌,但整個人的注意力,卻大部分都放在了身后位置。
這一刀來的極快,傾刻間便已斬落到了燕凌的面前,而燕凌在這時候也像是感覺大局已定般,忽然連看向玄崖蒼鬼的欲望都沒有了,只是搖了搖頭,道:“刺他玉枕!”
另一廂里,蒼狗劍果然頭也不回,百忙中一劍回身刺來,斬向了玄崖蒼鬼后腦玉枕穴。
“還想玩這一套?”
但這一次,那玄崖蒼鬼卻是心間冷笑,感覺到一縷劍氣刺向了自己后腦,他卻暗中咬牙,也就在那一道劍光即將襲來之時,他忽然間回身,便要一刀斬去,在距離這么近的情況之下,他斬開那一道劍氣之后,再回刀殺了燕凌,簡直就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但他卻沒想到,也就在這一霎,燕凌忽然猛得伸出了手來,一把抓住了他的妖刀,那妖刀本身便有著無盡的幻影相隨,極難被捕捉真刀,但卻被燕凌準確的抓在了手里。
“嗤拉……”
燕凌的手臂,傾刻間便被刀上的力量絞得血肉橫飛,幾乎不剩一絲血肉,但在他這一扯之下,玄崖蒼鬼的妖刀,卻也回防不及,霎那間被那一道劍光打中了玉枕穴……
玄崖蒼鬼整個人的臉色,忽然間變得古怪至極。
他能感覺到,自己玉枕穴被劍氣打中,恰好引動了自己一身靈息的逆轉,便像是正飛速奔流的長江大河,忽然一個關鍵的地方於塞了,于是,河水泛濫,橫沖直撞,他整個人所有的法力都在體內沖斥碰撞了起來,半晌之后,他肉身龜裂,雙眼之中,血水橫流。
他不是被羅衍之那一劍的劍氣殺死的,而是被自己混亂的靈息給撐死的。
而這一切的關鍵點,則在于燕凌看出了他在出刀時的靈息走向,并推出了關鍵穴竅。
已蒙上了一層血光的眼睛,還在直勾勾的看著燕凌,似乎很難相信,他居然真可以借著自己的眼睛,向別人借了三劍,便斬殺了自己,更不解他會拼上這條手臂來賭這次機會……
“這條手臂的筋早就被你挑了,所以沒什么可惜的……”
燕凌晃了晃自己血淋淋一片似乎即將與自己身體脫離的胳膊,一點也不在意,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玄崖蒼鬼道:“如果不是你斷了我的神弓,挑了我的臂筋,或許我都不會發現我的眼力還有這么深的潛力可挖,從這一點上講,或許我應該感謝你?”
望著表情已經快要僵硬的玄崖蒼鬼,他忽然笑了笑,道:“開玩笑的,我有潛力是我自己的事,說明我是個真正的天才,憑什么要感謝你呢?你充其量,不過是個蠢貨而已,若不是以前我懼于尊府的勢力,不敢提前對你下手,你這樣的人,遇著我一百次,便死一百次!”
說完了,他猛然抬手,推在了玄崖蒼鬼額頭上,將他推的向后倒去,不屑道:“廢物!”
玄崖蒼鬼直到死,都有口氣憋在喉嚨里出不來。
而類似的事情,在這片戰場之中,還有不少,三尺霸刀金三尺持刀而走,連換了三四個對手,終于在那群尊府血脈里面,找到了一個身材清瘦,面上帶著一個水墨畫面具的男子,二話不說,便提刀斬了過去,刀影晃動,傾刻間斬向了四五個不同的位置。
那臉上帶著水墨面畫面具的男子,身形一瞬間變成了七八道影子,分別落在不同的位置,有四五道影子被金三尺斬滅,但剩下的影子卻合而為一,居然一點傷也沒有。
“白天水墨,當初你因為我可以推衍出你的身影變化方位,在一次較量之中贏了你,便意識到我的三尺霸刀有可能克制你們這一脈的身法變化,所以不惜請動族中長輩,以三尺霸刀沖撞了尊主的名諱為名,逼得我不可再度修煉,后來更是以奇毒害我,毀我感知之力,使得我再也施展不出原來的三尺霸刀,我本以為這口氣要忍一輩子,沒想到還有再從戰場上遇到你的時候,更沒想到,我也有不再怕你尊府身份的時候,這也算是天意了……”
那臉上帶著水墨面面具的男子咯咯作響,聲音顯得有些詭異,飄乎不定,道:“遇到了我又能怎樣,三尺霸道,氣走三尺,精于算計,不差毫厘,要訣便在感知二字,如今你的神識,怕是比最普通的丹藥筑基還差吧,還能再像之前那般使出三尺霸刀嗎?”
“我一直在找你,就是為了對你說這句話!”
金三尺橫刀于身前,冷冷的盯著他,道:“被你逐到了廢人巷后,我切了十年的雞鴨魚肉,切到了自己忘空一切,卻也漸漸領悟了直覺之力,于是我以直覺練刀,總算又有了一些領悟……”
說著這話時,他大步向前走來,臉上露出笑容:“三尺霸刀,我是使不出來了,現在我使的刀,名喚七尺霸刀!”
“嘩!”
對面那臉上戴著水墨畫面具的男子大驚,飛身而起,身形傾刻間變化,足足化出了九個影子,分別在不同的位置,任何一道影子逃脫在了刀光之外,他都不會被傷著分毫,而之前他要對付三尺霸刀,便是因為那精于計算的刀道,可以傾刻間計算出他所有影子里面的變化,從而捕捉到真實的他,但如今,對方感知已毀,定然算不出來。
但金三尺看著他的身形變化,臉上卻只露出了一抹冷笑。
而后他一步向前踏出,橫刀橫斬。
“嗖!”
刀光掃遍了整個戰場,這一次他沒有去計算哪個影子是真的,他直接斬滅了所有的影子。
“瀟國金蟬宗的甘玉蟬甘公子,曾經號稱劍道、玄法、符術三絕的天驕奇才啊,一雙妙手巧奪天心,只可惜,如今的你,手都已廢了,那三絕還能施展得出來嗎?”
另一廂里,甘玉蟬也已被人盯上,大聲嘲笑著。
但聽著對方的話,甘玉蟬卻是眉眼不抬,像是沒有聽見,只在對方快要說完時,才忽然間身形一動,繞著對方走了一圈,因為他速度太快,變化太奇,因此走回了原地之后,對方才反應了過來,臉色先是一變,檢查了一下自己周圍,這才放下了心來。
“速度倒是練的比以前快了些,只是,你能以腳結印嗎?”
甘玉蟬不再看他,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以腳結印太麻煩,所以我以腳畫符!”
對手吃了一驚,低頭看時,才發現自己周圍,甘玉蟬走過之處,赫然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而繁復的符篆,如今正在凝聚起了無盡的力量,而自己,恰好便在這道符篆中間。
“你……”
對方大吼,身形疾竄,但下方的符篆之力,卻已傾刻間爆發了出來,直將他以及他后面的話全都淹沒在了里面。
甘玉蟬平靜的接過了他的話,淡淡道:“我是天才,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