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地里面,為何仍然毫無動靜?”
當遺地里的方貴等人皆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始終沒有人持美人圖現身之時,遺地之外,同樣也有許多人,因著時間的流逝,漸起了不安之心,紛紛向著鏡州趕了過來。
轟隆隆……
無盡的電閃雷鳴,烏云漫漫,有一團幾乎遮蔽了大半邊天空的烏云,自海上來,迅速席卷,所過之處,巨大的陰影罩在大地之上,半日方消,而在陰影籠罩之處,所有的仙門與道統,皆戰戰兢兢,閉門自守,都不敢抬頭看天空一眼,仿佛怕惹怒了云中的存在。
“吾西海龍族九太子敖狂,已入遺地一月有余,怎地還未出來?”
“照吾龍族大圣的推衍,哪怕他沒能奪得這遺地里的機緣,這么久的時間過去,也早就該被里面的那些存在給逐出來了,但如今卻死死扣在了里面,沒有半分音訊,這是為何?”
“難道九太子出了意外?”
“呵,九太子若遭其他人所害,吾要他半個北域陪葬!”
“九太子右遭遺地生靈所害,我要他整個遺地陪葬!”
金甲燦燦,于空中排兵布陣,威勢兇兇而來,無盡鬼神之影縱橫其中,陰風肅殺。
軍陣之中,一位白面無須的老者端坐在寶椅之上,正是鏡州尊主青云木哉,他率千名金甲,五大長老,七大鬼神趕來了遺地之外,冷眼看著那一片沒有任何異樣存在的荒地,冷聲自語:“吾兒為捉那安州太白宗弟子而來,結果忽失了蹤跡,多半也是進入了那遺地之中!”
“好孩兒,這遺地機緣出現在了我鏡州地界,結果我等卻一無所知,險些被別人竊了,實在是荒唐可惡,而你能發現這遺地,進入其中謀求機緣,正是你的福澤造化……”
“你只管放心,只要你能取得機緣出來,為父定然可以護你周全!”
一座不起眼的山頭之上,有位袒腹老者,喝的醉熏熏的,正拿一雙醉眼看著那空蕩蕩的荒山,二郎腿高高蹺起,鞋上都露了幾個大洞,大腳趾露在了外面,他晃了晃手里的葫蘆,聽著里面酒水不多,有些頭疼:“這群熊孩子,要么取了里面的機緣,要么就死在里面,就這么耗著難為誰呢,我老人家也是有名有姓有地位的,不遠萬里過來給你們護法容易么?”
正煩躁間,忽然看向了東方,臉色微變:“不好,他也來了,見了尷尬,先去打壺酒吧!”
念頭未消時,整個人已化作一團清風,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他之前看向的方向,正有三人踏著騰云而來,一個是身穿灰袍,須發皆亂,顯得有些邋遢的老者,身上還有丹火氣的味道,一個是位身穿白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看起來一身的儒氣,衣衫干凈到一塵不染,身上卻有無盡的血腥味,足使鬼神辟易,不敢近身。
在他們身后則是跟了一個看起來十分老實乖巧的小童兒,只是眼神顯得有些賊滑,一邊探頭探腦的看著前方,一邊道:“趙師伯,你說見到了方師叔會替我出氣的是吧?”
“出你個鬼頭的氣……”
一身丹火氣的老者,回身往他腦袋上抽了一計,罵道:“怎么不擔心一下你師姐?”
“師姐有宮師兄罩著呢,我擔心啥……”
小童兒捂著腦袋,很是不服氣。
“這次的事情不簡單啊……”
一身丹火氣的老者沒功夫再搭理他,只是遠遠的一眺,便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低聲道:“你瞧瞧,海上那一族的人來了,鏡州尊府也帶了重軍趕來,東土的人不見蹤影,但他們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道來沒來,再加上之前守在了我丹火宗外的那些人……”
說到了這里,卻不由得想起了剛剛離開丹火宗時,身邊這個看起來和善客氣的家伙殺出一條血路的一幕,不由得心里又有些感慨,向著這中年男子道:“看樣子諸方不動,實際上都對這遺地里的造化志在必得,你讓你那個小徒兒混了進去,又能有什么用?”
“遺地造化又不是看勢力,誰知道會是什么結果?”
中年男子只是輕輕笑了笑,道:“遺地不開,一切都還未知呢!”
丹火氣老者壓低了聲音,道:“就算他真取得了遺地中的造化又如何,外面這么多人虎視眈眈,他也保不住吧,你沒見連北方那頭狂龍都沒有來么,還不是怕與龍族起了爭執?”
“他不見得沒來!”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又道:“這幾大勢力也不見得只手遮天!”
“對我們來說是遮天的……”
丹火氣老者說著,忽然心里一動:“你之前說什么想請他家長見一見,可是這么久過去了,他們生死未知,那些家長也沒半點影子啊……”
“時間還沒到,也不見得就見不上了!”
中年男子笑了笑,抬手化出了一團清水,在里面洗著手,他已經洗了一路了,剛才離開丹火宗時,便發現了有不少仙門高手守在外面,似乎是為了那件魔山秘寶而來,沒奈何,毒性剛剛拔除的他,也只能出手將這些人料理了,只是殺得人太多,手上沾了血氣。
“已經洗干凈了,再洗皮都褪了一層……”
丹火氣老者看著,又不由得一陣皺眉頭,想起了他大殺四方的一幕,心里也有些吃驚,忍不住道:“你的修行實在是不能再拖了,我只是用丹藥給你拔毒而已,結果卻差一點便讓你壓制不住修為,直接化嬰,這真是,別人用十分力氣去修行,你卻在用十二分的力氣去壓制修為,這究竟是圖個什么,倘若真是缺了仙道資源,實在不行的話,老夫可以……”
中年男子倒是微有些意外,轉頭看著他,笑道:“讓人化嬰的仙道資源你也有?”
丹火氣老者呵呵一笑,有些自傲,道:“我丹火宗的家底,又豈是外人可以輕易揣度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來個敗家子,可勁兒的敗,敗上十輩子,那也是敗不完的……”
“丹火宗也太窮了……”
而此時的遺地之中,方貴還不知道因著他們被困遺地一月有余,引來了這么多大勢過來探查,兀自抱著那摞欠條,一遍遍的算過了賬之后,然后在那里呆呆的坐著出神……
“你在想什么?”
旁邊的紫面女孩見了,好奇的過來問。
方貴道:“我在想這丹火宗以后找誰打理,還有以后給我古通老弟每個月開多少錢?”
紫面女孩:“……”
看了一眼方貴懷里的欠條,有些不明覺厲。
這欠條里面的賬她也算過一遍了,心想丹火宗確實還不起……
同情的看了不遠處的明月小姐一眼,只見她這時已完全失去了此前的雍容之態,只是呆呆的看向了殿外,心里兀自想著:“就快了,宮師兄那么大的本事,就快來救我了……”
“再這么枯守下去,難道要讓本太子餓死在這里不成?”
遺地之中,另外一座山峰山腰里,一座稍顯得完整些的宮殿之內,西海龍宮九太子敖狂,也在大發雷霆,只見這一個月過去,他倒不顯狼狽,但也明顯有些削瘦,眼底似乎浮動著一抹鬼火,森然喝道:“那尊府的小鬼究竟在做什么,既不現身,又不祭起美人圖?”
“太子稍安勿躁!”
而在這龍宮太子身邊,一個身上負著龜殼,看起來卻十分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盤坐于地,慢斯條理的道:“其實這倒也不是壞事,這一個月里,那廝借了三大鬼神氣機,遮掩自身,想必便一直在參研與這遺地生靈溝通之法,既然他始終沒有祭起美人圖,便說明他可能還沒有參透這美人圖的玄機,對于我們來說,這便等于還有奪過遺地造化的機會……”
龍宮太子怒道:“那要等到什么時候?”
“應是快了……”
背上負著龜蓋的中年男子笑了笑,道:“我們只是在這里靜坐守心,便感覺氣力流逝,消耗極巨,而那三大鬼神,本是無形之物,消耗更大,再加上他們還要時時散發氣機,遮蔽那少尊主的形跡,以免被我們發現,這消耗便更是可怖,且看他們還能撐到幾時?”
龍宮太子沉聲思索,正要說話,忽聽得外面有一個聲音傳來。
“他們撐得時間,會比你們更久……”
殿內諸人微怔,轉頭看去,便見殿外有人影掠來,居然正是蒼龍一脈的大弟子宮商羽以及他的三位師弟,只見他們皆是一身可怖傷痕,鮮血淋淋,顯然是剛剛經過了一場大戰。
而在殿外,還有一個頭上生了兩個包的蛇頭探進來一半,好奇的看著。
“是你們?”
枯守遺地一個月,所有人都是各自躲藏,不見半個人影,如今忽有人來,便是這龍宮太子等人也大出意料,既不知他是如何找到了自己,也不知他這般殺氣騰騰的過來所為何事,雙手背在了身后,冷冷打量著宮商羽及他三位師弟,冷淡道:“你們過來做什么?”
宮商羽直直的走進了大殿,一言不發,忽然向著那龍宮太子跪了下來,重重叩首。
聲音里已悲憤至極,甚至有些哭腔:“求殿下為我師弟們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