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
你又能有什么問題?
正當周圍諸修皆寂寂不敢出聲,而龜背上的東土秦家人則步步緊逼,等著幕九歌一個回答的時候,忽然間方貴又跳了出來橫插一杠子,瞬間便使得不知多少人皺起了眉頭!
不屑他的修為與身份也好,覺得他這時候與小鯉兒站在一起使得心里不痛快,但又礙于幕九歌的存在不好懲罰他所以干脆對他視而不見也好,這時候的東土諸修,當真是真不想搭理方貴,把他當成了空氣也似,但奈何他總是一個勁跳了出來打斷自己的話,讓人心煩。
于是,就連秦家家主秦昭,這時候都不由皺眉看著方貴。
過了半晌,他才皺眉道:“閣下有何指教?”
以他的身份,本來就不可能對方貴這樣一個北域修士說出“指教”二字來,更不可能對一個金丹修士這樣說,尤其這金丹修士,還是他本身便感覺非常不滿意的一個……
不過這時候,他卻寧愿說出了這句話,似乎也因此代表了冷冰冰的距離感。
“有何指教……”
方貴聽著這話,也不由得一陣心虛。
他這時候自然能看得明白如今的局勢,這秦家人一出現,便沒帶個好臉色,分明便是因為小鯉兒之前拿自己的血液救人之事惹了他們生怒,這倒也罷了,更關鍵的是,方貴從他們的神色里,分明看出了一種,這些人好似將小鯉兒看作了一個物件也似的態度……
他們生怒,是因為小鯉兒自作主張,用她的血救了人。
而小鯉兒的血,在他們看來是自己家的,是老神仙花費心血打造的。
所以小鯉兒救了人,便等若是浪費了家族的底蘊……
再轉頭看看小鯉兒,從她那不爭氣的樣子就看出來,這丫頭已經嚇壞了。
按理說秦家家主說的話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哪怕他這時候心里怕是已經認定了小鯉兒傳方貴功法,還有消耗自己的一身寶血救人之事,恐怕與太白宗有關,但這時候還是對幕九歌很客氣,先問有無舊仇新怨,其實就是為了講明白,這件事其實與太白宗沒有關系。
秦家人過來帶回自己家的孩子,一點問題也沒有!
事實上連方貴也覺得他們把自家的孩子帶回去,一點問題也沒有。
若說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看出了小鯉兒不樂意。
不過,如今面對著秦家的人問話,方貴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這樣說的,他能看出小鯉兒對于回去這件事抱著極大的抵觸,但是卻不能直接問她呀,她膽子這么小,就算問了她不是想回去,估計她也不敢當著她父親的面說實話,而且若是說了,她在家族可怎么做人?
所以心里如此想著,方貴忽然轉頭向幕九歌看了一眼。
幕九歌淡淡笑了笑,對他的想法表示了肯定。
于是方貴一下子信心大漲,叉著腰道:“你們還沒問過我呢!”
“唰!”
他這話一出口,諸空修士,瞬間又是愣了一片。
不知有多少人臉上都露出了無比詫異的神情,心想這話是怎么說的?
而那龜背上的東土秦家人,則都已經是滿面荒唐了,那位少年人已是面露冷笑,看了方貴一眼,不屑道:“我們秦家人要帶鯉兒回去,你又算什么東西,要來指手劃腳?”
方貴大怒,擄起了袖子道:“你信不信我打你?”
“你……”
那少年人眉宇間都涌現了一抹殺意,死死的看了方貴一眼。
只是以他的身份,自不屑于與方貴作這口舌之爭,再加上幕九歌便在那里站著,他又不能真個與方貴動手,所以也只是冷冷的看了方貴一眼,便不多言了,就算真有什么要算賬的,那也須得是等以后幕九歌不在此間的時候,無謂爭執了起來,倒是更損自己顏面。
“想來幕先生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而在這時候,小鯉兒的父親秦昭,已確定了方貴只是在胡攪蠻纏,便懶得多言,只是向幕九歌看了一眼,見他沉默不語,便不再多言,而是冷冷看了小鯉兒一眼,忽然怒叱道:“做下了這么多的錯事,還不知悔改,難道平時教了你那么多規矩,都沒有學著半點嗎?”
說著冷哼一聲:“還不過來?”
小鯉兒聽了這話,已是哆嗦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她抬頭看了方貴一眼,眼睛在這時候顯得非常的復雜。
里面又似抱了些幻想,又似帶了些無奈,竟似還有些安慰方貴的意思。
好似在說:“別鬧啦,我確實該回去了!”
方貴一下子著急了起來,心里只是不樂意,偏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自己要是強行把她綁了,是不是不太好?
“秦家家主此前有一句話說錯了!”
也就在這時,看著方貴與小鯉兒兩個眉來眼去,一個沉默,一邊急的抓耳撓腮的幕九歌,像是看夠了好戲,終于還是笑了笑,抬頭向秦家家主秦昭道:“我與秦家,確實既無新仇,也無舊怨,更沒有與秦家為敵的意思,不過我與這位秦家的小姐,倒還有些淵緣!”
一聽此言,方貴與小鯉兒皆是一怔,疑惑的抬頭向幕九歌看了過來。
而那巨龜背上的秦家家主,也不由得眉頭一皺,微一沉默,才道:“幕先生劍仙境界,能看得起蠢笨倔強的小女,倒讓人受寵若驚了,只是不知道,你所說的淵緣,又是什么?”
“秦家小姐性情和善,待人以誠,我甚是喜歡她!”
幕九歌笑了笑,道:“不過最重要的是,她已經與我的小徒情投意合,我這個做長輩的看著這一對小人兒,也甚是歡喜,秦家主來的其實正是時候,我正要向你提個親呢!”
“啥玩意兒?”
方貴一聽這話,整個人都已懵了。
就連小鯉兒,也忽然抬起了頭來,傻傻的看向了幕九歌。
而那巨龜背上的東土秦家人等,則更是整個都傻了,眼珠子都差點掉在了地上!
周圍虛空里的諸仙門修士,更是一下子懵在當場,嘴巴張的比蛤蟆都大。
倒是說出了這番話的幕九歌,一臉的若無其事,還笑著向秦家家主拱了拱手,笑道:“所以秦家家主要帶自家的孩子回去,當然沒有什么問題,但兩個孩子的大事,卻也耽擱不得,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我們便將這件事打個商量,最好把成親的日子也給定下來……”
“我去……”
方貴看著幕九歌一臉認真的模樣,險些一個跟頭栽回去。
望著幕九歌的臉,然后他……臉紅了。
小鯉兒這時候也整個人都懵了,連方貴的胳膊都不好意思抓著了,一臉茫然。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
他瞪了幕九歌一眼,好像不樂意的樣子。
自己心里只是想著讓幕九歌幫小鯉兒一把,沒想讓他給自己搞個小媳婦啊……
“胡鬧!”
也在此時,秦家家主秦昭已是一臉怒氣,冷聲喝道:“幕先生這個玩笑并不有趣!”
幕九歌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認真與你說話,你卻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你……”
秦昭一見幕九歌翻臉,也是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壓力,聲音微滯。
倒是他身邊那少年人,已是滿面的難以置信,冷笑道:“縱是當世劍仙,也不該胡亂說這等話,鯉兒妹妹是我秦家大小姐,又豈是隨便來個什么土包子,便可以胡言亂語……”
“怎么著?”
方貴也怒了,擄著袖子道:“你覺得我配不上嗎?”
那少年人道:“你當然配不上!”
“嘿你這……”
方貴大怒,忽然將小鯉兒拉到了自己身邊來:“配不上我就搶,怎么樣?”
倒是那少年人頓時微怔,旋及大喝:“你敢?”
“他是我的徒弟,又有什么不敢的?”
幕九歌忽然在這時候開口,倒是將所有人的話都壓了下去,身上氣機,也在這時候有了微妙的變化,本來他施展了那一劍后,整個人便已像是慵懶淡然,沒有一絲煙火氣,看起來甚至都不像是個修行中人,而是比修行中人更多了幾分空靈,可是如今,他忽然聲音微提,但天地之間,也頓時多了些莫名的肅殺之氣,倒是使得場間所有人,忽然都啞聲下來。
“我幕九歌只收過一個弟子,也沒怎么好好教過,算是虧欠了他!”
而幕九歌在這時候,則兩只大袖飄飄,緩緩向前走來,看起來他身形單薄,劍袍被風吹動,上下翻飛,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迎風而去一般,但偏偏隨著他的靠近,便給了人一種莫大的壓力,不僅是龜背上的眾人,就連那巨龜,都緩緩向后挪了一下,下意識退縮。
好在幕九歌也沒有徑直走到他們面前來,靠近了幾步之后,便認真的向著巨龜背上秦家家主揖手一禮,朗聲道:“我這傻徒兒有了心怡之人,作為長輩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今日我便當著北域諸仙門的面,正式代他向你秦家提親,只是不知你秦道友意下如何?”
他這話說的太認真,氣勢也太足。
一時間倒像是有一塊烏云,忽然壓在了秦家眾修頭頂之上。
突然之間,就連秦家家主也都已懵了,嘴唇顫了幾顫,居然說不出話來。
當世劍仙忽然要替他的徒兒提親,這怎么辦?
尤其看他那徒弟蠻橫的樣子,拒絕了他就要搶親了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