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亂七八糟的?”
天陰宗道子這時候都已被越清的話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他與越清斗法之時,不停說著四十九劍蕭劍淵的事,也不過是為了激怒越清,好尋找到他的破綻,將他迅速斬殺,何時真有與他討論蕭劍淵的事情了,那位四十九劍本來就是個廢物,三百年前名列七小圣之末,三百年后成為了北域七圣里惟二沒有化嬰的,這樣的事情又還有什么好說的?
可隨著越清不僅不慢的講述,他也忽然也莫名跟著心驚了起來……
一位天資不凡的天才,花了三百年時間去參悟劍道,難道真就沒有什么成就?
而若是他有了成就的話,那成就又是什么?
他使得確實是四十九劍,那么多出來的一劍,又到了哪里?
忽然之間,他只覺心驚肉跳,目光死死的看向了對手越清,以及越清手里的那一柄遠比普通的劍刃兵器還要寬闊的巨劍,更是從這一柄巨劍,想到了越清是蕭劍淵的弟子,而蕭劍淵又是使四十九劍的,偏偏他親傳弟子又與他截然不同,居然只使了一柄劍,那么……
“你很聰明!”
越清看到了他的眼神,忽然笑了起來。
掌中巨劍,陡然之間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神蘊,傾刻間蕩在了虛空之中。
天子在這時候已然驚出了一身冷汗,厲聲大叫,雙手猛得拍在了棺材上,一瞬之間,那棺材里居然飛出了近百道劍光,每一道劍光都詭異無比,顏色不同,劍上法力也不同,劍勢不同,劍意也同樣各不相同,縱橫交織,鋪天蓋地一般的向著越清斬落了下來。
而越清迎著這無盡劍光,只是一步踏出,身隨劍走,一劍橫掠。
他輕飄飄的,身形陡乎之間,與天子擦肩而過,然后順勢將巨劍背在了身后。
在他與天子探肩而過時,那一道劍光,也穿過了無盡劍光。
同時穿越了棺材,穿過了天子的肉身。
“你在我面前,罵我師尊,其實不算什么……”
越清頭也沒有回,只是向前走去,淡淡道:“因為我師尊自己也說過,他花了這一輩子的心血,參悟出了如今的劍道,但因天資所限,最終的精髓,卻只能傳給我,所以他肯定會成為世人口中的笑話,但那沒關系,這一劍在我身上,我最終的成就,就是他的成就!”
“不過你與人斗口,擾亂對手心計這一招,實在用的夠蠢……”
一邊說著,漸漸遠去,倒又是搖了搖頭,聲音若隱若現的飄了回來。
“這一劍我其實還遠遠沒有悟透呢,現在說出來,更大的作用是嚇嚇你……”
天子倒下,隨著他那被劈碎的棺材與散亂飛劍一同向地面跌了下去,仰面躺倒,臉上似乎也有些抑郁之色,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死在了那一劍手里,還是被越清嚇死的……
南境九子,傾刻之間,再殞二人。
其他幾方惡戰之中,也已戰勢滾滾,其變異生。
海山人斗兩位南境修士,周圍還有許多兇獸圍攻,本來落入了下風,但在這時候,他居然真個憑一劍,接下了兩人的招法,尤其是在越清解決了對手之后,向他趕來時,他更是劍勢愈狂,還不等越清趕到,便已瞅個空子,在蘇遠腿上斬了一劍,然后劍勢愈發凌利。
而在另一側,夢遠晴與蕭瀟子兩位女子的斗法,也已到了分際。
“若論祖上,我的傳承,或許確實不如你……”
越見勢頭不對,夢遠晴出手越是兇厲,倒是被她壓制的蕭瀟子,反而身形愈發輕靈了起來,周身大雪飛舞,她身邊卻是云氣縈繞,雜入了那飛雪之中,倒看不清楚,究竟是飛雪纏住了霧氣,還是霧氣纏住了飛雪,但在兩者混雜之際,蕭瀟子的聲音,卻飄乎響起。
“一千五百年前,幽帝北域無敵,三大道統,皆不如他……”
蕭瀟子的聲音微轉:“可看看如今你們在做什么?”
一邊斗法,一邊說話,對自身的神通自然會有影響,蕭瀟子的霧氣,似乎已被洋洋飛雪所壓制,漸漸失去了變化,但蕭瀟子的聲音,在這時候卻越發的清晰,還夾雜了一絲冷傲:“你為幽帝傳人,卻甘為尊府走狗,我為雪山傳人,但我卻敢與逐走了幽帝的尊府為敵……”
“幽帝若見了他傳人如此,會不會認你這傳人?”
“或者說,你還有什么顏面自稱幽帝傳人?”
話說到了這里,她的聲音也陡然提高,清聲厲叱:“你還要與我比傳承,但實際上……”
“我們二人要比的,還輪不到傳承……”
“你……”
聽著她的話,夢遠晴心里忽然微微一亂。
她也想駁斥回去,但卻下意識里張口無言,氣勢上已被壓倒。
尤其是在蕭瀟子說出了最后的話時,她更是忍不住心一慌,神通居然微受影響,而布局已久的夢遠晴,則忽然間趁著這個機會,大霧襲卷,急急漫了過來,夢遠晴見狀大驚,而這一驚,更是使得自己神通運轉微滯,露出了破綻,傾刻間被霧氣沖撞在了胸腹處……
“噗……”
她鮮血狂噴,頭腦這才清醒了過來。
也是在這時候,她才忽然意識到:“她對我施展了神字法……”
“太白宗趙老前輩將神字法傳天下,我自然也看過了!”
蕭瀟子身邊霧氣縈繞,緩緩踏著虛空向前走來,淡淡道:“里面有句話我很喜歡,心正自膽盛,膽盛則勢強,修煉了神字法之后,只要對手心下怯了,便自然會大受影響,我的神字法其實只修了皮毛,但你這么一位幽帝的傳人,委實不該在我面前搬出祖宗來的……”
她說著話,霧氣凝聚出了一柄劍,落在她手里,看也不看,順勢斬向了夢遠晴。
“因為你們自己,都沒臉見祖宗……”
“你們……你們居然……”
先是孟陀子殺了賀鳶,然后是越清斬了天子,到了這時,就連夢遠晴也死在了蕭瀟子的手里,海州袁道術在這時候已然驚愕莫名,賀鳶、天子、夢遠晴三人的殞落,看似前后有別,其實相差不到半盞茶功夫,但已足在他心間掀起無盡驚滔駭浪,心神下沉。
“哈哈,我早與你說過,我北域十二小圣之中,絕無廢物……”
倒是息大公子,在這時候已是胸懷舒暢,厲聲大吼,氣勢盛到了極點。
“無關他人,我先斬了你……”
而袁道術聽見,更是快要氣炸,揮手之間,便將息大公子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你想斬我,也沒這么容易!”
息大公子頭頂之上本命神符燃燒,將他的一身力量提升到了一種異常狂猛的層次,但也正快速的燃燒怠盡,飛快流失,就連他的眼睛,也像是蒙上了一片血光,帶了些瘋狂之意大道:“神通與符術確實不同,神通變化極多,千變萬化,但符術卻只能固定某種神威,呆板固定,用一道便少一道,又浪費資格,又不比你們這些神通變化的靈巧與精妙……”
“但是,符道有個好處……”
他說著話時,忽然低聲一笑,猛然間撕開了胸前的衣裳,然后一道金芒浮現起來。
“神符不挑人呀……”
低聲說著時,那胸前的一道金芒,驟然飛在了半空之中,無窮金字顯化。
也在這一刻,他頭頂之上的本命神符之力,幾乎被抽空了大半。
就連他本身,氣機也已萎蘼到了極點。
那無窮大字,于空中聚散,便如一朵金云,浩浩蕩蕩,直向袁道術飛了過去。
轟!轟!轟!
無窮紫雷從天而降,一道道轟向了袁道術的頭頂。
而望著那一片金芒,袁道術早就已臉色大變,想也不想,轉身就逃,任由得身后紫雷轟落,卻是頭也不敢回,堪堪聽得頭頂之上那道金符之力漸漸衰竭了,這才轉過了身來,臉上既有難以置信,又有無盡憤恨:“你家里居然給了你一道堪比元嬰的紫霄雷符?”
息大公子這時候臉色十分蒼白,但也正迎著他趕了過來,本命神符,幾近黯淡。
“只可惜,符道便是如此,一經施展,便神威散盡……”
袁道術又怒又驚,厲聲大喝,忽然間左右雙手,各施一道神通,直著此時似乎全無了抵擋之力的息大公子碾壓了過來:“便如此時,雷符已毀,我看你還怎么接我神通……”
話音蕩在虛空里,那神通已到了。
息大公子確實已經接不住他的神通了。
本命神符之力猶在時,他還可以勉強接下袁道術的神通。
但如今他本命神符燃燒起來的潛力,被那一道紫霄雷符消耗了大半,便已是強弩之末。
于是迎著袁道術的神通,他默默轉身了身去。
衣裳往下一扯,露出了他后背上的一片金光字符。
他聲音顯得有些無奈,也有些陰險的得意:“關鍵是,家里給了我兩道紫霄雷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