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何人?”
眼見得那位方貴,或說是魔子,自天外而來,身披仙袍,氣機激蕩,抬手之間,振動仙袍,引來了那無窮魔山之上的氣機,抵擋住了自己本該無敵的神通之力,無論是東土老神仙,還是西荒的魔,又或是南疆妖祖,他們三人也驟然之間,大吃了一驚,生平尚有一刻,如此時一般震驚,也從未有一刻,如同此時一般,感受到了那種無法形容的恐懼與驚慌……
“乾元之子,也是結束一切的人!”
而那魔子,卻是顯得異常的平靜,身周魔山邪氣蕩蕩,使得整片虛空都像是成了整體,幫他抵御著神通,而他則不緊不慢,手掌輕輕向著虛空之中落下,簡直就像是在從樹上摘果子一般,輕輕松松,便將這一片混亂戰場之中的許多東西,拿在了手中,收了回來!
他第一個拿回來的,乃是一方破爛的棋盤。
這棋盤乃是方貴覆滅朝仙宗時,從扮作了三子棋宮之主的秀才手中拿來的,又或者說,應該是秀才刻意留給他的,而方貴當時也很輕松,便將這三子棋宮,留給了小黑龍敖來寶,仿佛天生便對小黑龍有著莫名的吸引力,它一直隨身帶著,直到混亂之中落在了戰場。
而于此時,魔子卻只是輕輕伸手,便將三子棋盤拿在了手中,這時候的棋盤,已經顯得破破爛爛,上面裂痕無數,幾乎沒有分毫的神異光芒,他將棋盤拿了出來,周身的邪氣,便立時有一部分,滾滾蕩蕩,向著原來的魔山還去,使得他身周對神通的抵御,弱了許多。
“嘩啦……”
邪氣少了,防御便弱,西荒的魔頓時大手傾覆,抓向了他的身前。
而魔子則臉色沉凝,手掌棋盤,輕輕在上面一吹。
這一次,便像是吹去棋盤上的灰塵。
可詭異的一幕出現,不僅是灰塵被吹去而已,這一方棋盤,居然也在一霎那間,變得越來越大,由三尺見方,變得了數百丈,又變成了數百里,數千畝,像是一片大6也似的出現在了他身前的半空之中,而于棋盤之上,則忽然滾滾升騰,出現了無數無盡也似的大山。
西荒的魔,一掌可遮天蔽日。
可是如今,他這一掌探來,卻徑直拍進了棋盤之中,手掌便在飛快的縮小。
竟是這棋盤,有著變化天地萬物之能,將他的手掌容納了進去。
“轟!”
西荒的魔眼中,巖漿也似的目光涌出兇狂之色,其中多少也夾雜著些憤怒與不解。
而那魔子,卻像是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他繼續向下伸出了手。
他的手,看起來纖細修長,不著分毫煙火氣。
而在他輕輕探向了虛空之時,卻莫名其妙,忽然變得滿是道蘊,仿佛穿梭過了無窮無盡的虛空,直接探到了小黑龍敖來寶的面前,迎著這一只纖細修長的手掌,小黑龍敖來寶像是感受到了某些極為熟悉的氣機,歪著腦袋看向這只面前的手,竟是忘了要躲避一般……
“汪汪……”
急切之間,卻是嬰啼急急沖了過來,抱住了小黑龍便向下方滾去。
“嗤”
那只手掌動作太快,也太玄妙,于此一霎間,還是輕輕點在了小黑龍的額心,而后小黑龍明明沒有分毫傷痕的額心位置,卻忽然有一滴鮮血飛了出來,這鮮血本身,便如一條小龍也似,只有尺許多長,輕輕的向著他掌間流去,只是嬰啼的反應極快,抱著小黑龍滾向了地面,卻將這條鮮血化作的小龍撕成了兩半,一邊被他收了去,一邊流回了小黑龍的額心。
“嗯?”
那魔子皺眉,似有些不滿,手掌再探出來,又一次出現在了小黑龍的身前。
“退開!”
于此一霎,忽然有沉喝響起,卻見得鋪天蓋地,皆是雄渾氣機,南疆妖祖與東土三位老神仙盡皆飛臨,將無窮神通推來,攔向了那一只探向小黑龍額心的手掌,到了這時候,他們也像是已經看出了一些問題,竟是已經在不顧一切的阻止那魔子取小黑龍的額心血。
“何必掙扎?”
魔子皺眉,像是沒有開口,但卻有聲音彌漫在了天地之間:“路在你們的手中,只會造成毀滅的結果,身而為人,你們并沒有掌握路的資格,只會走向滅亡,我此時要取回你們掌握的路,并不是在與你們為敵,我取走了不該留在你們手中的路,也等于是給你們留了生路!”
“惟一的生路……”
這聲音彌漫之間,他探了出來的手掌,終還是暫時縮了回去,但卻又抓向了黑潮之中。
如今,下方那滾滾黑潮,已變得像是一方湖泊,只不過,這湖泊卻是豎立在大地之上的,更像是一團水滴,只是這水滴,快要比得上一方汪洋,這時候的他,便伸手入了黑潮之中,又取回來了一物,竟是一柄殘破的妖刀,上面有著凜冽的殺意,與無窮無盡的金戈氣息。
那是帝尊的刀!
帝尊已死,惟留了這柄刀,葬在黑潮之中,卻被他輕易取了出來。
手掌輕輕在刀上拂過,刀上那不甘與暴戾的氣機,便被他輕輕抹去,融入了仙袍。
這柄妖刀,被方貴擊成了重傷,卻被他殺死了。
而到了這時,他的手掌仍然未停,還在向著黑潮之中落下。
他又取出了一只小小的壺,一顆黑色的珠子,一片殘存的火光,這些皆是五靈之寶,本來掌握在了北域化外三友關府三祖、無顏帝與云霧山主手中,用來對付帝尊,但卻失敗,變得殘損,落入了帝尊手里,而如今,被他輕而易舉拿到,然后抹去殘念,融入仙袍。
仙袍之中,本來便有著青木仙靈,此一霎間,已是五行之氣齊聚。
“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
不知有多少人,都已被這忽然自天外而降的魔子舉動嚇到,拼命一般涌向前來。
西荒的魔哪怕是面對著帝尊之時,也只是冷靜而淡漠,可如今,他面對著這天生魔子,面對著他從容取走一物一物的動作,卻悶吼出聲,像是體內有著無窮滾雷,巨大的魔掌從棋盤之中抽了出來,整個人緩緩昂起身子,便像是背負著天地,向著半空中的魔子抓落。
而迎著西荒的魔,這位天生魔子,只是輕輕抬手。
向著下方一撈,便從黑潮之中取出了一只手掌,而手他的手掌抬手,在他抬起的瞬間,那這只手掌,便已經在飛快的與他的手臂融合,那只手掌,正是帝尊之前得到的西荒魔掌,如今,卻輕松被他融化,然后動作輕盈,抬著這一只融合了魔掌的手,輕輕向外打出。
“喀!”
他的拳頭,通過了棋盤,變得如同山岳一般大,與西荒的魔撞在一起。
緊接著,便見到西荒的魔手掌開始崩裂,從中剝落下了無窮的巖漿,露出了巖漿一般的經脈與血管,并且這裂痕,還在不段的向前蔓延了上去,像大地裂開,沿向魔軀。
“吼……”
西荒的魔吃痛,趔趔趄趄,向后退去。
而他的手掌,居然猛得加快,一把穿透了西荒的魔身軀,握住了一物。
喀嚓!
收回來時,那手掌之中,已經握著一截滿是巖漿的脊椎骨,像是有鮮血淋漓灑落。
“嘭”“嘭”“嘭”
西荒的魔沉聲痛吼,向后退去,每退一步,大地都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而與此同時,他魔身之上,忽然分化出了數道烏氣,急向遠方遁去。
“魔息,居然逃了?”
望著那一幕,不知有多少人難以置信,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魔是最怕死的,果不其然!”
而那位天降魔子,則是收起了那截滴落著無盡巖漿的脊椎骨,輕輕搖頭,他做這一切,仿佛都非常自然,目光順勢轉頭向著村子里看去,這時候,可以看到村口磨盤處,村長以及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向著他微微低頭,行禮,只有兩人直直的站著,異常的顯眼。
正是太白宗主與幕九歌兩個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幕九歌的臉上,皺眉道:“這條路只能殺,不能收!”
然后他像是在思索,一瞬之間,便想過了無數個問題,自語道:“該最后來收!”
說著話時,他順勢向另一個方向伸出。
手掌抓向的是天空。
只是他沒想到,在他探手抓向了天空之中,天空之中,已然空空蕩蕩,剛才還在大吼著,與東土三位老神仙、西荒的魔共同御敵的南疆妖祖,早就已經逃了,一聲招呼也沒打,逃的異常之快,傾刻間便沒有了蹤跡,便是連一絲絲的氣息都沒留下來,干干凈凈……
此時尚在周圍阻止著他的,也只有那三位東土老神仙而已!
于是他像是有些自嘲般微微搖頭,手掌直接按落,抓向了那三位東土的老者……
“嘩啦……”
無形氣流滾滾撞來,與三位東土老神仙身邊蕩起的層層神意,撞在了一處。
三位東土老神仙于此一刻,盡皆急急后退,身形居然都在變得黯淡,像是風中的殘燭一般,很快便已變得透明,到了最后,徹底的消失,變得沒有任何一點影子留存下來。
“嗯?”
魔子忽然皺起了眉頭,臉色似乎變得有些不滿。
“村長,你之前說我們該等著答案出現,不該做出任何影響……”
也是在此時,牛頭村里,秀才忽然低嘆著開口:“但實際上,你曾經做出過影響……”
“你心軟過一次!”
“不知,他會如何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