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面并不安全。”
傾聽者開口,他轉頭看向島嶼深處,那里,有著讓他憧憬的地方。
“我能夠聽到它的聲音,刺耳而讓人心顫。”
“你想要追上先知,必須得加快速度,我能夠讓你躲開森林中的危險。”
“將匕首給我。”
傾聽者說完之后向錢倉一伸出右手。
錢倉一猶豫兩秒,將匕首交給傾聽者。
傾聽者接過匕首之后,左手捏住自己的左耳,右手的匕首緊貼左耳的下方,接著右手手臂肌肉收縮,鋒利的匕首從下至上將左耳割下。
鮮血從傷口流出,很快將傾聽者左肩的染紅。
“拿著我的耳朵,如果它接近你,耳朵會發出嗡嗡嗡的聲響,這是我唯一能幫你的地方。”
傾聽者右手捂住傷口,左手將自己的耳朵遞出。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伸手將耳朵接住,然后,他問了個問題:
“你應該有能夠穩定心智的秘方,能不能告訴我?”
他之所以會問這個問題,主要是擔心自己再一次出現奧雷世界中的情況。
考慮到這個世界中存在著各種神奇的動植物,也許利用某些獨特的藥物能夠對抗未知的力量。
問完這個問題之后,錢倉一將背包放下。
背包中攜帶了止血的繃帶,正好能夠派上用場。
傾聽者想了一秒,明白過來錢倉一在說什么,他搖頭嘆氣,答道:
“秘方的作用并不是穩定心智,而是讓人失去對未知的感受。”
“所有的恐懼,都源自于對未知的恐懼。”
“你感受不到疼痛,并不意味著你不會死。”
“同樣,理智逐漸陷入瘋狂反而是在保護你,提醒你趕緊離開。”
傾聽者看著錢倉一,語氣逐漸虛弱。
錢倉一能夠理解傾聽者的意思,但是……
時機合適,每個物品都能發揮出價值。
有,總比沒有好。
用不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錢倉一將繃帶纏在傾聽者的頭上,接著開口問道:
“能給我配方嗎?或者……成品,我趕時間。”
傾聽者猶豫兩秒之后,從身上拿出一片折疊起來的樹葉,樹葉中似乎包了什么東西。
錢倉一將樹葉接在手中,打開看了一眼,里面是三粒黑色的小藥丸,散發著獨特的氣味。
“所有的都在這。”傾聽者沒有多說。
“謝了。”錢倉一收拾好背包之后揮了揮手,接著轉身離開。
傾聽者看著錢倉一的背影,舉起右手揮了揮,同時說道:
“再見,維爾德拉。”
錢倉一耳朵動了動,停下腳步,猛地轉過頭來,目光鎖定傾聽者,問道:
“你剛才說了……維爾德拉?”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他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聽到這個名字。
傾聽者所說的并非維爾德拉手稿,而是維爾德拉四個字。
顯然,他正在用這個稱呼代指錢倉一。
這意味著,傾聽者知道維爾德拉。
“維爾德拉是誰?”錢倉一將背包放在地上,全神戒備。
傾聽者愣了一下,上下打量錢倉一,答道:
“維爾德拉是古語,意思是……被選召者,并不是哪個人。”
“說清楚。”錢倉一冷著臉,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傾聽者有些害怕。
“能夠來到這座島上的人,都是感受到赫澤拉克的召喚而來,無論是你、還是先知、又或者是他的手下。”傾聽者目光看向森林的深處。
“你聽說過《維爾德拉手稿》嗎?”錢倉一眉頭緊皺。
傾聽者搖頭。
錢倉一的臉色并沒有好轉,他繼續問道:
“撒古拉是什么意思?”
他換了個思路。
傾聽者解釋道:
“撒古拉是赫澤拉克的信徒,終生侍奉偉大的赫澤拉克,等待著它的降臨,然而,這或許只是單方面的信仰。”
“維爾德拉不同,他們是被選召者,他們無需信仰赫澤拉克。無論他們做什么,終將來到這座島嶼,隨后,在赫澤拉克的呼喚中,前往選召之地。”
“即使你現在想離開,恐怕也沒有辦法。”
“無論你做什么,你最終都會走向應去之地。”
“我不知道赫澤拉克呼喚你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被他發現的那一刻起,便已經無法逃脫。”
“欣然接受還是懊惱悔恨,不重要,你的想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什么都無法改變。”
“不,準確來說,你可以改變一件事,殺死其余的被選召者,也就是先知。”
錢倉一右手食指按了一下太陽穴,從傾聽者的話中可以得知,成為“維爾德拉”之后所做的一切,都不可避免會走向同一個終點,除非死在途中。
一個想法從錢倉一腦海中閃過。
先知離開部落大概有一周的時間,根據藍色珍珠號上道格拉斯的說法,前往等邊三角形洞穴需要幾天的路程,再加上中途可能會遇到危險,或許會拖延一點時間,現在趕上去,還有機會。
在先知進洞之前將他殺死,再想辦法離開,似乎是一個安全可靠的方法。
錢倉一不確定是否能夠成功,但是可以試一試。
“所以說,你只是因為這個理由?”
“我感覺非常可笑,真的。”
“人類已經發展了這么多年,結果呢?”
“即使是拐賣兒童,這件每個人談論起來都咬牙切齒的事情,卻依然存在。”
“我相信未來百年之后,我們做的事情依然有人在做。”
“這是人本身的問題。”
“當然,我不太喜歡你將我們和那些為了錢而拐賣兒童的人對比,這是對我們的侮辱。”
“我們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整個世界。”
“你認為自己很偉大,實際上,與我們相比,你才是邪惡的一方。”
身受重傷的信徒背靠著樹干,他此時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錢倉一站在信徒身前,居高臨下看著信徒。
剛進入森林的時候,他還擔心自己可能會找不到路,不過,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的帳篷像一個個路標,指引著他繼續向正確的方向前進。
唯一的問題在于,帳篷為什么會剩下來,而且每次都剩下不少。
對此,錢倉一只能將其歸結為森林中的獵殺者。
五分鐘前,錢倉一正快步走向森林深處。
一名信徒躺在了地上,受了傷。
錢倉一探查狀況的時候,這名信徒卻忽然出手攻擊,于是,事情演變成了現在這樣。
“你說你見過和我差不多的人?”錢倉一的關注點與信徒所想的關注點完全不同。
他之所以關注這一點,單純只是因為信徒欺騙的內容有些不尋常,按理來說,不說話或者隨便說一些別的事情,都能夠達到欺騙的效果,然而,信徒卻選擇了這樣一個容易讓人懷疑的方式。
也就是說,信徒并沒有在這件事上撒謊。
“呵……”信徒冷笑一聲,抬頭看著錢倉一。
“我對你仇世的想法不感興趣,你說過之前也有人從這里走過,而且并不是和你們一路。”錢倉一說到這里的時候,將傾聽者給自己的左耳拿了出來。
信徒看見傾聽者的左耳之后,瞳孔微微收縮。
錢倉一嘆了口氣,說道: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絕大部分人都無法忍受折磨。”
“如果你告訴我,我會留你一命。”
信徒雙唇緊抿,眉頭緊皺。
錢倉一掏出匕首,蹲在信徒的身旁,左手捏住信徒的耳朵,右手將匕首放在信徒的耳朵后面。
他輕輕用力,信徒感受到了疼痛,連忙求饒。
“我說我說……”
“那個人和你差不多高,比你矮一點,穿著黑色風衣。”
“昨天,我看見了他,本來打算騙過來殺了他,但是他根本沒有理我,而是低著頭一直向前走,好像被控制。”
“我原本打算追上去,但是他卻忽然消失。”
“好像,好像……根本沒出現過。”
錢倉一將匕首拿開。
剛才的詢問,他已經知道了關于先知隊伍的消息。
目前,先知的隊伍還剩下三十人左右,原本帶來了一百人。
為了除掉撒古拉島上的部落,死了相當多的信徒,大約五十人。
進入森林深處之后,不知道為何,每晚過后都會有人失蹤。
因此,先知留下三名信徒去尋找躲在森林中的危險,一番搜索之后,只剩下他一人,還受了傷。
后來,這名膽小的信徒便躲在留下的帳篷當中,直到錢倉一的出現。
錢倉一環顧四周,他在之前追趕的時候,總是留心傾聽者的耳朵。
某些時候,的確能夠聽到耳朵傳來異樣的聲響,像是在顫抖,不過又很快消失。
“可以,留你一命。”錢倉一收拾好東西之后繼續前進。
他走了大約百米左右,口袋中的傾聽者耳朵忽然震動起來,接著,后方傳來一陣悶哼。
森林中的危險,一直躲藏在附近。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加快腳步離開,他根本不想去探索森林中的“怪物”究竟是什么東西。
夜色降臨。
錢倉一微微喘氣,如此高強度的趕路,即使是他也有點吃不消。
前方,再次出現了信徒留下來的營地,他只需要將篝火點燃,睡在帳篷里面就能夠好好休息。
“撐不住了,必須睡一覺。”錢倉一向帳篷走去。
今晚,他可能需要直面森林中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