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潛帶著楊嬋等人返回云臺山,孫昊也暫時住進了山河院,雖然他不是云臺弟子,但陶潛既然答應了,自然沒什么問題。
如今的山河院其實只剩下謝承明和蘇琴他們幾個人了,短時間上面也沒有安排新的弟子進入山河院,而且自謝承明等人從妖族返回后,他們發現鎮院石碑就再沒有發布任務。
至于陶潛選擇弟子的事情,也一直拖著沒有結果,似乎這位元亮上仙已經忘了這回事。倒是山河院剩下這幾人也算同生共死了一會,如今建立了不淺的友誼。
“嬋兒,我剛才去尋了姑祖母,她已經答應在合適的時候替你求一次少掌教。不過似乎少掌教并不在云臺山,恐怕你和孫先生還要再等等了。”楊嬋的小院子,蘇琴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早在蘇琴帶來消息之前,謝承明王憂之等人也都發動自己的背景,希望家族之中能有前輩出手救治孫昊,不過孫昊的情況連陶潛這位大羅金仙都束手無策,謝氏和王氏家族雖然也有大羅金仙,但同樣對此無能為力。
“多謝蘇師姐,只要有了希望就好,這些日子也麻煩你們了!”楊嬋幾日之間仿佛成熟了許多,對此也看開了一些,許多大羅金仙都束手無策的情況,她也只有寄希望于蘇若蘭了。
“生死有命,讓你們幾位費心了。”孫昊也一臉抱歉的說道,雖然他的傷勢被穩定了,不過相貌氣息卻難以恢復,如今與楊嬋站在一起卻如祖孫一般。
楊嬋對此倒是毫不介意,在孫昊面前依舊顯得舉止親密,知曉她們情況的人看到,也只能無奈的一嘆。
山河院遲遲沒有新弟子補充,似乎這里已經被徹底遺忘,漸漸的謝承明蘇琴等人也因為家族中各自原因而不得不暫時離開山河院,偌大的山河院只剩下楊嬋與孫昊二人。
郪江岸邊,楊嬋推著一個輪椅,孫昊坐在輪椅之上,兩人安靜的看著郪江流水。
這條環繞云臺山的江水,如今受到云臺山靈氣滋養,更顯碧波蕩漾,水中甚至已經誕生了一些開啟靈智的水族,不過這些水族受云臺道門熏陶,已經算不上真正的妖族了。
“嬋兒你這樣整日陪著我,對你修行耽誤太大了,我知道你的心愿是進入內府,以后不用這樣陪著我了。”孫昊看著江水,一臉善解人意的樣子說道。
“那是以前,現在我只想陪著孫大哥。你也是為了救我才會弄成這樣的。”楊嬋非常固執的說道,她對孫昊的感情仿佛已經生出了執念一般。
孫昊聞言臉色露出一絲心疼的表情,而后有些不忍的說道:“嬋兒,你不要再為我一個廢人做傻事了。”
“孫大哥不要再勸了,如果真有那一天,嬋兒就算大鬧幽冥地府,也會求東岳大帝為你逆轉生死簿的。”楊嬋的手輕輕的撫在孫昊肩頭,她的語氣堅定,更隱隱透著一絲瘋狂。
就在楊嬋說話之時,仿佛是錯覺一般,孫昊蒼老的嘴角微微一動,似乎是一絲笑容,不過他的聲音卻依舊不忍和自責的說道:“雖說東岳大帝執掌生死簿和輪回臺,卻是能逆轉人的壽元,但是道君早已言明,任何人不得插手幽冥地府和酆都鬼域的事,若強闖地府便是徹底與道君為敵,嬋兒千萬不可做傻事!”
孫昊說的有些痛心疾首,卻又偏偏不斷地提及幽冥地府和周誠,也不知為何在他的一番話下,楊嬋心中竟然隱約生出一絲怒火,仿佛幽冥地府和道君欠了她什么。
這種心態上的變化楊嬋并未察覺,暫時她依然是云臺弟子,心中對周誠這個道君依舊景仰,但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孫昊所留下的時日不多,她的心境也開始不知不覺的變化。
大唐國都長安,李青蓮三人來到了大明宮外,當李青蓮自報身份后,便有禁軍匯報了進去,很快一個內宮宦官一路小跑道宮門,將李青蓮領了進去。
李青蓮是奉詔歸來的,圣皇自然第一時間接待了他,不過當李青蓮越往皇宮深處走去時,他的心中就越覺得蹊蹺。
因為這個內宮宦官直接將他帶進了內宮,按理說李青蓮這樣的外臣,而且還是并不顯赫的外臣,應該在外宮某個殿室被接見,萬萬不應該進入到圣皇和后妃們起居的內宮。
“李先生請進吧,圣皇口語便是在華清殿召見先生。”宦官在一處大殿外停下,示意李青蓮入內。
李青蓮抬頭看了一眼匾額,正是華清殿三個字,其實對于這個地方他并不陌生,因為這個地方就是太真妃的寢宮。
當年李青蓮為太真妃作了三首詩,那三首至今被傳唱的曠世佳作,正是在這華清殿所作。
李青蓮低這頭走入華清殿中,而后一個秀美的侍女開始引領李青蓮,不過片刻他就見到了并肩而坐,似乎正在閑聊的圣皇李玄宗和太真妃楊氏。
“臣李青蓮,拜見圣皇,拜見太真妃!”李青蓮在距離圣皇和太真妃九丈的地方停了下來,而后躬身拱手,恭敬地行禮。
李青蓮低著頭,看不到圣皇此刻的神態,不過他話音落下的時候,感覺到兩道目光向自己投來,一道柔和溫暖,而另一道則是高深莫測,給李青蓮一直極其壓抑的感覺。
“方才太真妃還在說許久不見青蓮先生,也不知愛卿近來可有新作?”李青蓮耳畔傳來威嚴沉穩的聲音,聲音高高在上輕易地就讓人產生敬畏,正是圣皇開口了。
“回陛下,臣這半年了一心修道,詩詞文章倒是落下了。”李青蓮并沒有因為圣皇的期待而說自己的詩文,他這半年來確實一心在修道之上。
御階之上圣皇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作為泱泱大唐的圣皇,而且是李唐建立以來道行最高的一位圣皇,他知道李青蓮這樣回答才是說的實話,有刻意的迎奉自己,這才是一個修道之人該有的心境。
“很好,看來你果真獲得了不得了的傳承,上前來坐,今日只是家宴,不必拘泥禮數。”忽然圣皇的聲音再次說道,而這一次他的聲音有了明顯的變化,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頃刻間消弭。
在李青蓮的感知中,圣皇身上的氣勢也消失不見,再感知過去那高座御階上的男子,仿佛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臣謝陛下厚愛。”李青蓮還是躬身施禮,雖說不拘泥于禮數,但要靠近圣皇尤其是還有一位后妃在的時候,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當李青蓮上前的時候,一行侍女手捧托盤,盤坐放著各種珍饈美食,一盤盤的美食放在了圣皇身前的案幾上,而在李青蓮的方向,與圣皇相對而坐的位置上,一個錦墊被擺放了起來。
“坐吧,朕也很久沒這樣悠閑的吃一頓飯了。”圣皇伸手指了一眼對面的錦墊,示意李青蓮入座。
這一下即便已經道心如水的李青蓮,心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原以為圣皇只是讓他上去,卻不想竟是要他與圣皇同席,而且還有太真妃作陪。
要知道這樣的待遇,整個大唐也只有帝國雙壁和帝國四大將曾經享受過,而這六位不僅手握大唐七成以上的兵馬,還都是大羅金仙以上的道行。
“先生不必客氣,這第一杯酒本宮親自為你斟上,如果不是先生,本宮恐怕也沒有機會與陛下同席了,要知道本宮與陛下也有快兩年沒有這樣坐下來好好吃頓飯了。”李青蓮還未入座,就見太真妃緩緩的起身,而后提起玉制酒壺,優雅的向李青蓮身前的酒杯倒上了酒。
“這.....臣惶恐,怎敢勞煩娘娘斟酒。”李青蓮也是嚇了一跳,連忙低頭對太真妃施禮。
“愛卿坐下,難得愛妃今日高興,咱們就好好的喝上幾杯,來端起酒來。”圣皇也端起了酒杯,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說道,直接端著酒等著李青蓮舉杯。
此刻李青蓮那還敢在猶豫下去,連忙端起酒杯,也不等圣皇先飲,連忙一口將杯中美酒喝下。
“哈哈.....好,愛卿這豪爽的性格倒是沒變,這酒如何?”圣皇見狀哈哈大笑,也是一口將杯中飲盡,而后詢問起酒如何。
“好酒,喝了宮中酒,天下再無美酒。”一杯美酒下肚,李青蓮也恢復了放蕩豪爽的性格。
“那就再來。”圣皇似乎也不敢示弱,又端起一杯一飲而盡。
李青蓮也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圣皇還有如此一面,不過這樣的圣皇好像更像一個人,李青蓮也沒有多想什么,就這樣跟著圣皇一杯一杯的喝了下去。
太真妃在一旁一臉無奈的笑著,不過看到圣皇那高興的樣子,太真妃也是心中一暖,自從她入宮以來,還是第一見圣皇如此放縱自己。
今日的圣皇明顯有些不同,不過沒人對此說什么,因為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只有今日的圣皇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高興,甚至不久前他進階圣位時都沒有今日這般高興。
“太白.....這就是愛卿的道號嗎?”酒過三巡之后,圣皇與李青蓮天南地北的已經聊了許多,最后說到了李青蓮的道號上。
“回陛下,臣得仙人贈劍,后來我將劍取名太白,漸漸的也就成了道號。”李青蓮立刻回答道。
“聽說先生那太白劍能夠自承其重,不知道能否讓本宮見識一下?”聽到太白劍的名字,太真妃也一下來了興趣。
李青蓮憑借太白劍創出了偌大的名聲,那把看起來普通卻神秘至極的神劍,也同樣被天下人熟知。
“陛下面前恐怕不便吧?”李青蓮有些為難的看著圣皇,他倒是不在乎將太白劍拿出來。
圣皇明白了李青蓮的估計,便開口說道:“無妨,只要愛卿愿意,拿出來便可。”
得到圣皇許可,李青蓮雙目微微一睜,接著便從他眉心飛出一柄漆黑普通的鐵劍,鐵劍依舊無鋒,而且平平無奇。
李青蓮雙手捧著太白劍,遞到了太真妃面前,太真妃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劍身,而后伸手握向劍柄。
不過當太真妃握住劍柄想要拿起時,她感覺手中仿佛握著一個千鈞重物,自己絲毫也拿不動。
“愛妃不用試了,此物重十九萬九千九百斤,別說是愛妃,就算是一般的太乙玄仙也拿不動。自承其重倒是個好寓意,愛卿往后千萬不要辜負了這劍。”圣皇臉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語重心長的對李青蓮說道。
“臣謹遵陛下教誨。”李青蓮更是確定這太白劍非比尋常,因為圣皇可是準圣修為,連他都看好太白劍,自然說明此劍的珍貴。
這一次圣皇沒有開口,而是緩緩站起了身來,就在他起身的同時,臉色的笑容漸漸收斂,李青蓮和太真妃都同時感覺到,圣皇的氣息又變了,便回到那個高高在上威嚴莫測的大唐圣皇。
“李青蓮接旨,朕命你為中書門下平章事,即日起參與朝政。”忽然圣皇威嚴的聲音在華清殿中響起,而這聲音響起的同時,仿佛口含天憲一般,在大唐主要的衙門殿閣之中,都自動的生成了這樣一份圣旨。
這份圣旨一出,不僅李青蓮一臉難以置信,整個大唐也都一片震動。
因為中書門下便是大唐如今的內閣,俗稱政事堂,是三高官官聯合辦公的機構,這是僅次于圣皇的大唐最高權力機構,而平章事就是進入中書門下的門檻,雖然平章事沒有具體的官職,卻可以參與中書門下的決議,直接掌握帝國的最高決策權。
沒人知道為什么圣皇突然如此看重李青蓮,許多人開始紛紛打聽起李青蓮的消息,而長安權貴很快也將李青蓮的府邸圍了個水泄不通,所有人都知道,這位曾經的大唐詩仙,已經成為大唐最頂尖的權貴。
不過就在華清宮的宴席散去,李青蓮還有些如在夢中般的時候,在大明宮的另一個地方,大唐的圣皇又召見了另一人。
這一次是在一個普通的偏殿,圣皇所召見的就是那個名叫魚玄機的女冠,而全程隨侍在側的只有那個名叫魚朝恩的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