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迎接李青蓮的到來,金陵城處處張燈結彩,百姓都早早的等在了街上,想要一睹這空前的盛況。
李唐宰相造訪道門,其實也是中土道門第一次與洪荒其它勢力建立交往,對此無論是道宮還是普通百姓都異常重視。
“來了來了,也不知這東勝神州的人和咱們有什么不一樣,聽說這位李唐宰相還有著詩仙之稱。”人群之中早已一片沸騰,大多數人所聊的也是與李青蓮有關。
“道友還不知道?咱們與東勝神州人族本是同出一原的,如果不是上古大劫,說不定咱們還是生活在一起的。”一些見識較廣的金陵百姓連忙解釋道。
自稱周誠布道天下,加上洪荒重聚之后靈氣暴漲,中土也沒有了曾經意義上的普通人,現在不管男女老幼其實都是修道者,相互之間也多以道友相稱。
就在金陵百姓翹首以盼中,李青蓮的儀仗也終于駛進了金陵城。
李青蓮輕輕撩起車架簾布一角,看了一眼外面雄偉繁華的金陵城,還有生機勃勃的人潮,也算對金陵城有了第一印象。
金陵城早已成為洪荒大城,加上如今李唐長安毀滅,金陵已經大有洪荒第一城的氣象,所謂窺一斑而見全豹,李青蓮眼中的金陵,正是代表著整個中土道門的氣象。
“如今紀元大劫已起,洪荒萬族人人自危,或為機緣奔走,或隱遁避劫,卻唯獨這中土道門生機勃勃,好一個布道天下,這道君的胸懷甚至更勝道祖一籌!”車駕中李青蓮心中思量著,看到金陵的氣象讓他對周誠更加敬佩。
遠古末期道祖鴻鈞傳下大道,然而道祖傳道也講究機緣與悟性,道祖的道法不是所有生靈都能領悟。但是周誠的布道天下卻更加徹底,他是將道法從基礎到高深形成體系,沒有設置任何門檻,讓任何人都能學會,讓每一個生靈都有了無限可能。
就在李青蓮思緒萬千的過程中,儀仗也一路來到了道宮前。
道宮外此刻也是旌旗獵獵,大量的道宮官員穿著盛裝等待著李青蓮。
不過在這里迎接的最多也就太乙玄仙,并沒有出現一個大羅金仙。
其實金陵雖然是中土重地,但平日這里并沒有太多的力量駐守,最多也就是褚蒜子經常出現。這倒也不是不重視金陵,而是因為道門高層都知道,謝安依舊在距離金陵不遠的東山潛修,有這位準圣坐鎮,金陵便可謂固若金湯。
李青蓮儀仗落地,接著便是道宮一系列的歡迎儀式,這個儀式莊嚴卻不冗長,倒是很快便結束了。
“李相請,執權已在宮中恭候。”禮畢之后祖沖之再次引領李青蓮向道宮深處而去,他口中的執權便是指褚蒜子。
這位曾經的東晉太后,如今不僅是大羅巔峰的存在,也是周誠親封的道宮執權,而且她還是繼蘇若蘭之后道門最有可能進階準圣的人。
褚蒜子入道較晚,但悟性極高,加上身份又特殊尊貴,便是周誠于她也是以道友相交,所以她雖然是大羅金仙,卻沒有列入云臺二十四上仙之列,論地位褚蒜子還要略高于二十四上仙。
李青蓮跟著祖沖之步入道宮,這里曾是周誠居住過的地方,一切都還保持著當年的樣子。
沿著道宮的中軸線往深處走,就會來到整個道宮的中心云臺殿。
不過云臺殿雖然是道宮的中心,卻不是整座道宮地理位置上的中心,整座道宮地理位置上的中心還要略微前移數十丈,就在云臺殿前的廣場中央。
而如今在這個中心點上,多了一座栩栩如生的白玉雕像。
雕像身姿雄偉挺拔,負手而立,頭部微微上揚,仿佛在凝望著蒼穹。
李青蓮步入廣場,當第一眼看到這雕像是,下意識的身軀一震,而后腳下竟再難移動分毫。
此刻李青蓮心中已是震撼無比,他知道眼前這座雕像就是云臺道君的樣子,可偏偏這個樣子與他記憶中那個最重要的身影也是一模一樣。
祖沖之和其他隨行官員只以為李青蓮被道君像所吸引,也沒有催促他,可是下一刻李青蓮的舉動卻讓隨行的李唐官員大驚失色。
只見片刻之后李青蓮正了正衣冠,而后無比恭敬對著道君像就是一拜。
“李相不可........”李青蓮身后隨行的副使急切的喊道,李青蓮代表著李唐出訪,如果正主都還沒見到,就對著道君像行禮,確實有些令李唐丟失顏面。
李青蓮對身后的勸諫卻是充耳不聞,只見他擺了擺手,而后一提衣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左膝跪在了地上。
這一下不僅隨行的李唐官員驚慌失措,就連祖沖之等人也是錯愕不已。
緊接著李青蓮右膝也跟著跪在了地上,而后衣袖一甩,額頭輕輕的碰在了地上。
這是最為莊嚴的叩首禮,只在祭拜天地和祭祖時才會使用,就連臣子對君王都不必如此,可李青蓮卻是一連三下,完成了三叩首。
“今日我三叩道君,一拜道君引道之恩,當為吾師。二拜道君布道天下,胸懷蒼生。三拜道君無相,圣人當拜!”李青蓮莊重的說道,聲音在廣場上響起,而他的每一句話都讓聽到的人意外不已。
李青蓮的第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也都明白了李青蓮手中那神秘的太白劍是周誠所賜,這一句話讓祖沖之等人看向李青蓮的神色大為改變,因為有了這層關系,他們實際上已是同門了。
不過李唐的官員臉色卻變得尤為難看,因為李唐之所以會成現在這樣子,都是因為蘇若蘭和周誠,甚至如今圣皇道行散盡罪魁禍首也是周誠。
至于李青蓮的第二句話,大多數人都有些云里霧里。而第三句話也僅有少數幾人能夠明白。
其實道宮的這尊道君像可謂栩栩如生,但是雕像上最重要的面部卻是一片朦朧,似乎在完成這尊雕像時根本就沒有雕刻面部。
既然道宮要立這尊雕像,自然不會弄到一半便不弄了,實際上并非不愿雕刻面部,而是因為整個道門都沒有一個人能夠將周誠的面容雕刻出來。
雖人每個人心中都深深的印著周誠的相貌,但即便那些大羅巔峰的存在想要將周誠的樣子雕刻或者畫出來時,都會不知該如何下筆,甚至如果強行進行雕刻或者畫出來,承載的玉石或者紙張也就隨即灰飛煙滅。
而這恰恰正是混元圣人的一大特點,被稱作圣人無相。
所謂圣人無相并非說圣人沒有固定的樣子,而是因為混元已與天道交融,他們也逐漸成為了天道的一部分,他們的精神意志無處不在,除非他們自己愿意,否則任何東西都無法承載他們的意志。
一直以來周誠依仗著龐大的功德,有著混元之下第一人的稱號,但如今他已經具備了一些混元的特性,他究竟有沒有完成混元已經成為一個謎。
“沒想到李相與道君還有如此淵源,您看執權都已經親自出來迎接了。”祖沖之感覺到李唐隊伍中氣氛有些異常,連忙上前指著云臺殿放心說道。
順著祖沖之手指的方向,眾人看到在云臺殿的前方確實出現一個特別的身影。
雖然褚蒜子也是一身道袍,但依舊難掩她高貴典雅的氣質,她手中握著一根銀白色的權杖,權杖上無數的紋理交織仿佛天地經緯一般,手握權杖便給人一種掌握法理,代天行法的感覺。
“大唐平章政事李青蓮,見過道宮執權。”李青蓮對著褚蒜子遙遙拱手,他依然保持著自己大唐宰相的身份。
“宰相大人一路辛苦了。”褚蒜子客氣的回應道,而后等著李青蓮到來,隨后兩人一同走入了云臺殿中。
云臺殿中已非一般意義的大殿,此地也已自成空間,內中一切都隨著褚蒜子的心念變化而改變。
為了迎接李青蓮,褚蒜子將其中變化成了蘭亭曲水流觴的場景,只是那水中漂浮的變成了各類仙果仙釀。
“聽聞李唐內亂四起,貴國圣皇也無力理政,這個時候李相只身前來中土,就不怕內亂更盛?”褚蒜子作為主人首先開口,因為一開始李青蓮并沒有說明出訪中土具體為了什么,他的來意其實還無人知道。
“大唐立國數十萬載,當今圣皇陛下更是古往今來少有的明君圣主,內亂也不過一時罷了。”李青蓮倒是頗有大唐宰相之風,說起話來不卑不亢。
不過就在李青蓮進入云臺殿的時候,他剛才對著道君像三叩首的事情已經傳到了東勝神州,而且還在以極快的速度傳向其它地方,現在誰都知道了李唐的宰相竟然是道君門徒。
這個消息或許對一般人來說只是飯后談資,但對于任然效忠李唐的軍隊和官員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甚至這些人下意識的認為李青蓮就是道門的奸細。
而這種情況在圣皇行宮尤為突出,許多的軍官和士兵甚至已經在私下議論,說圣皇其實已經被李青蓮軟禁了。
圣皇隱居的大殿外,陳玄禮帶著上萬禁軍跪伏在地,上萬人齊齊喊著“求見圣皇”,聲音傳出十余里,連太真妃也匆匆的趕了過來。
大殿外高力士一臉寒霜的盯著禁軍,圣皇有沒有被軟禁他最清楚,但圣皇現在什么人都不見,他也不能因為全體禁軍求見就壞了規矩。
“陳將軍,本官說了圣皇無恙,難道你們連我也懷疑?”高力士語氣不善的說道,李青蓮是不是奸細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到現在圣皇都沒有表示,他便要當作什么都沒發生。
“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如今天下混亂人心浮動,陛下又久未露面,還請陛下出來一見,也好讓天下安心,讓將士們消除疑慮。”陳玄禮還不罷休,似乎不見到李玄宗他們真的不會離開一般。
“放肆,陛下沒有召見,你們說見就見嗎?難道你們想逼宮不成?若有能耐便從本官身上踏過去。”高力士也是動了真火,剎那間身上氣勢暴漲,一枚大羅道果懸浮在頭頂,整個人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橫在了大殿前。
高力士的強橫暫時鎮壓了禁軍騷亂,但并不代表事情就此結束了。
陳玄禮的軍帳之中,十余位禁軍將領齊聚一堂。
“將軍,末將到有一計,可驗證陛下是否安全。”就在眾將七嘴八舌的時候,一個年輕的禁軍統領忽然開口對陳玄禮說道。
“快說來聽聽。”陳玄禮連忙問到,同時帳中也頓時安靜下來,都等著這個統領說出計策。
“末將的這個想法有些冒險,但絕對有效,諸位都清楚,圣皇陛下最在意的便是太真妃,我們可以找個理由控制太真妃,為此事陛下必然會出現面,若如此還罷了,但這樣如果陛下還不露面,那說明真的........”年輕統領將心中計策道出,不過最后一句話卻難以說出口。
一時間軍帳中沉默無比,所有人都知道最后那句話是什么,如果禁軍抓了太真妃,而圣皇都還不出門的話,說明圣皇真的遭遇不測了。
此刻最為掙扎的便是陳玄禮了,作為禁軍大將,這個決定只有他來做,可無論結果是什么,他都不愿意做這樣的決定。
“好,就這么定了!任何后果本將一人承擔。”然而出乎意料的陳玄禮并沒掙扎太久便做出了決定。
此刻同樣需要做出抉擇的不止陳玄禮一人,遠在玉陽的太子李亨也需要做出一個決定了。
此刻他的身前數十位李唐官員跪伏在地,他們都收到了那個李青蓮道前三叩首的消息,在這些人的意識中,李玄宗更是已經遭遇了不測,他們正在勸諫太子登基,以行大統。
或許誰也沒想到,李青蓮出訪中土道門不僅沒有改善兩大陣營關系,反倒讓李唐陷入了更大的動亂中。
在無數的猜測和不安中,馬嵬坡的禁軍以太真妃曾賞識李青蓮為由,將其視作李青蓮的同黨捉拿,并且要求李玄宗處死太真妃,并罷黜李青蓮宰相之權。
同時太子李亨也在再三的推辭之下,在玉陽舉行了登基大典,成為了李唐新一代的圣皇,只不過他這個圣皇的合法性還是受到了許多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