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落下,噼噼啪啪,擊打營盤。
日暮斜下,晚風帶著春意,絲絲透進帳中。山中寒冷,營賬之中燃著火盆,蔡允的心中卻有些焦急。
蔡通當著楚國上下官員的面,將他逐出了郢城,讓他帶著三千兵馬去剿滅那股盜匪。
盜匪不同于楚軍,沒有軍備,沒有補給,戰力低下,但是勝在流動性強。
以前蔡允一直是這么以為的,可這些日子山中剿滅盜匪的經歷,讓他徹底的改變了認知。
這股盜匪只有數百人,可是戰力卻很強。他們從不與蔡允正面對戰,可又不時偷襲。
他們帶著蔡允在這山中繞了好幾個圈子,搞得楚軍軍心浮躁。
最為重要的是,蔡通說過,不剿滅了這股山賊,就不讓蔡允回城。如今,郢城上下都看著他這個公子,看著他的戰果。
折沖軍大舉增兵歸鄉,可楚國大部分的兵力都調動到了襄城,應對梁軍。郢城空虛,云屈應蔡通之命,帶著三萬大軍駐扎在了郢城之外,防范蜀軍。
這消息傳來,讓蔡允更加焦躁。采姬在內,云屈在外,這兩兄妹聯合起來,后果不堪設想。蔡允想要盡快回到郢城,可腳步卻被這股盜匪牽制住了,無法脫身。
“來人!”
蔡允一聲呼喝,從帳外走近了一名兵士。
“公子,有何吩咐?”
“中午派出的探子回來了么?”
“還沒有。”
“知道了,下去吧!”
蔡允的表情有些意外。楚國的軍政都由蔡通一手掌握,蔡允雖然插不上手,可也掌過兵,打過仗。
畢竟,生在亂世之中,學會行軍作戰,乃是一國公子必修課。
蔡允行軍作戰雖然稱不上杰出,也算不得一流的將領,可勉強也擠得進二流,算的上一名強將。
可這些日子與這股盜匪作戰,蔡允也覺出些味來,這股盜匪并不簡單。
他們一不貪財,二不畏死,且作戰靈活,只有幾百人,卻是硬生生將蔡允當傻子耍,似乎有意將他牽制在這里。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允的心中有著濃濃的疑惑解不開,以至于手下送來的飯菜都沒有吃。在這營帳之中轉了很久,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忽覺得腹中饑餓,才想起來飯還沒吃。
“來人!”
蔡允想要讓兵士將飯菜熱一熱,可是卻沒有人進來。
“怎么回事?”
蔡允走到營帳門前,才剛掀起了一腳,卻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一股巨大的危機感襲上心頭,他身姿側轉,一個鯉魚打挺。
再站起來的時候,卻見三道弩箭刺破營帳門。
呼呼的風聲帶著水氣,吹進了營帳之中,蔡允拔出了腰間佩劍,急切之間,挑撥起了火盆。
火焰燃燒起了營帳,卻因為春雨,火勢有些萎靡。
蔡允絕不相信刺客能夠將營寨之中三千將士都殺光,只要讓帳外的人發現異常,便能夠趕過來。
“蔡允燒了營帳,怎么辦?”
“就算他不燒,我們的時間不多,最多一刻,巡邏的兵士就會來,殺了他。”
刺客們的話語之中一點沒有掩飾殺意,很快便沖了進來。
蔡允握緊了劍,看向了沖進營帳的三名刺客。
“你們受何人指使?”
迎接蔡允的不是回答,而是刺客冰冷的刀鋒。
篆文成韻,環繞周身,匕首刺來,帶著強大的威壓。
真靈韻?
這三名刺客的強大超出了蔡允的意料,他揮劍抵擋,以同樣的手法勉強應付著。營帳之中但見金光四濺,靈炁迸發。
很快,那燃燒到一半的營帳便碎裂開來,而蔡允在抵擋時,身上也挨了一匕首。
蔡允并沒有著甲,匕首劃破皮膚,鮮血淋漓,那傷口被雨水沖刷,經歷了最初的刺痛,倒是有些麻木。
蔡允活了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陷入如此的境地,感受到如此的威脅。雨水滴落,他的視線有些模糊,可胸中的感覺也越來越清晰。
周圍的兵士察覺到了異樣,紛紛向這里趕來,卻被早已經隱伏在主帳附近的刺客阻攔襲殺。
這群刺客分工明確,隨著暴露,蔡允身邊的三名刺客也是攻勢越急。
蔡允左支右絀,漸漸不敵,身上又添了幾處傷口。蔡允幼時也神霄派中修習過一段時間,這三名刺客也承自術之一脈。
蔡允的修為要比這三名刺客中任何一人都高,可是論搏殺實戰,卻是遠遜他們
匕首刺來,蔡允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濺起的水花。他想要躲開,卻發現另外兩名刺客從兩面夾來。
糟了!
蔡允的瞳孔猛然收縮,心臟膨脹到了臨界點,要爆開了一樣。
可是下一刻,等待蔡允的不是死亡,而是守護在前的一道暗影。
蔡允驚訝地看著兀然出現的身影和那三個飛落在地上的刺客。剛剛的一瞬間蔡允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的人先是突入陣中,握住了他正面襲來的刺客的手,輕輕一捏,便握碎了。
而后左出一拳,右出一腳,破開了他們的防御,將側面的兩名刺客踢飛。
這一系列的動作,只在剛剛一瞬。而能夠有這種實力的修士,無疑是大宗師。
“你是誰?”
“在下樊越,受主公之命,前來保護公子。”
“父侯?”蔡允顯然有些意外,“這是怎么回事?”
附近的兵士殺死了那些伏擊的刺客,紛紛趕到了蔡允的周圍。只見樊越拿出了一塊鎏金的令牌,一眾楚軍將士紛紛跪倒在地。
“奉主公之命,爾等保護公子,立刻折返郢城。”
“屬下領命!”
“難道說?”到了這個地步,蔡允似乎有些明白,這一切都是蔡允設下的計策,“難道說那股盜匪也是?”
“公子猜得不錯,山中的那股盜匪是主公藏的一支兵馬。為了防范云氏,也是為了在關鍵時候應對蜀軍。此刻他們的首領魏和將軍已經領了主公的兵符,前往西陵郡調兵。”
“西陵郡只有一萬兵馬,對付云氏的三萬大軍夠么?”
蔡允有些擔憂,問道。
“公子放心,主公自能應付。”
樊越拱手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