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仲生搖搖頭,額頭上的褶皺似乎更加深了,他嘆息一聲,抽出一根煙點燃,蹙眉吐著煙圈,說道:
“黃昱龍剛被抓,這邊還沒有調查清楚的時候,他妻子就提出離婚,直接找的民政局去拘留所辦理的簽字。●菠/蘿/小●說
畢竟他是一個上門女婿,也不涉及什么財產分割的問題,所以當天就辦理完畢了。
而他的父母,是在一年后才知道這件事兒的。
因為聯系不上兒子,黃昱龍的老父親從菏澤趕到東南,到東南市供電局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兒子出了事兒,他想找那個親家了解一下情況,可人家壓根不讓進門。
后來,在下面打聽了很久才知道,兒子被關押在看守所,不過那個時候沒有最終的審判,所以一直沒有見到黃昱龍。”
二十七歲進監獄,如今已經四十六歲,人生最好的時光都留在監獄中。
如若這個人真的是冤枉的,那么這么多年心里的壓力,會折磨瘋一個人。
房間內所有人都嘆息了一聲,很多問題都是年代遺留的,這個案子礙于當年的技術與辦案方式,實情真的不好說。
周海看向黃仲生,“黃支隊你有什么計劃?”
黃仲生思索了一下,“這個現場我希望你們過去再看看,不同的視角,或許能有不一樣的收獲。
黃昱龍的卷宗,我是拿回來了,不過想要并案,還需要程序性的東西,包括你們的尸檢報告,再者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這個協調起來或許沒那么快。
或許要年后能才能正式并案,不過不影響這邊的調查工作。
眼前這個1.12案子,需要排查的影像,還有那三個可疑人員的信息還要查,從周邊查,現在天眼這么發達,沒什么找不到的。
對了,光顧著說話了,我們將黃昱龍那個案子的物證帶回來了,這個從物證庫找到的,不知道能不能提取上面的痕跡。
我想著,或許當年的檢驗手段受限,很多痕跡不一定能查到。”
周海點點頭,黃仲生說得確實如此,見大趙將一個袋子遞過來,他趕緊接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打開了,胖子帶著劉組長走了進來。
周海起身,讓劉組長坐在里面一個單人沙發上。
雖然周海不怎么參加中心的會議,不過仔細論起來,他現在算是劉組長的領導,畢竟他掛著副主任的頭銜,主抓法醫方面的工作,如此叫劉組長過來,他多少有些緊張。
坐在沙發上也顯得多少有些拘謹,朝著周海笑笑。
“周副主任,找我有什么事兒?”
周海指了指身后的電腦,正好現在屏幕停止在劉組長講解的時候,旁邊是一個案發現場示意圖,年輕的容貌一臉嚴肅指著圖。
劉組長看了一眼,瞬間頓住了。
胖子過去請他可沒說周海找他什么事兒,越是不說人就容易想多,所以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心里還在嘀咕,這特么誰啊?
周海一看就知道劉組長沒反應過來,他直接說道:
“這個是央視的法制生活節選的一個案子,當時據說是你跟著進行尸檢的,劉組長還有印象嗎?”
劉組長恍悟,仔細瞧瞧這不就是自己的錄像。
“有印象,當年這個案子,我剛來中心沒幾年,第一次單獨負責的大案。
別說時間長了,看自己年輕的視頻,愣是沒認出來!”
胖子噗嗤一下笑了,“我們可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劉組長年輕的時候很帥氣啊!”
劉組長仰頭笑了起來,隨即放松了很多。
“年輕時候都很精神,現在是老了沒法看了,周副主任今天找我過來,是不是要重新審理這個案子?”
對于劉組長的敏感,周海滿意地點點頭。
“黃支隊他們經手了一個案子,與這個高度重合。
覺得兩個案子可以并案,如此一來,原來那個案子的審理和尸檢過程就要重新調查,就是想問問你對這個案子有什么想法嗎?”
劉組長環顧了一周,既然想要并案,那么這個案子一定有了新的想法,而那個兇手目前正在服刑,他們這樣說,就是有了新的發現。
劉組長腦子快速運轉著,周海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朝前探探身子。
“劉組長,直接說你的想法就行,不用考慮我們是否并案,我們就是想聽你真實的感知,這樣才不會影響我們的判斷。”
周海的話讓劉組長一怔,隨即他站起身。
“你們稍等一下,我去找之前的筆記,我之前都是做記錄的!”
說著,劉組長快步出去了。
他感到臉頰發熱,周海的話很直接,用他之前的想法來分析,這個周海一定是跟自己找別扭的,不過現在平心而論,周海是對的,自己太市儈了。
腳下的動作沒有停頓,快步回到辦公室。
劉主任找到一把鑰匙,打開一個破舊的柜子,里面有很多筆記本,按照上面的年份,找到最下方一本筆記,拍拍上面的灰塵,這才起身鎖好柜子回到周海辦公室。
剛一坐定,劉組長已經找到了筆記本的記載內容,將筆記遞給周海,隨即說道:
“這個案子是我第一個獨立面對的大案,當時到現場的時候,是一個老痕檢跟著我搭檔過去的。
死者還在浴缸里沒有動,拍了照片,做了標記,不過房間的地面被踩踏的很亂,都是進進出出的腳印。
這個進行了排查,都是警方和保衛人員的腳印,畢竟那個年代對保護現場的意識還比較淡漠。
死者身上的衣物,已經被燒化了一部分,粘附在尸體表面,臉上還有雙手都全部被潑了硫酸,很多地方已經露出白骨。
簡單勘察后,我們就讓殯儀館的人將尸體運回去,那時候沒有中心,我們都是在殯儀館解剖的。
不過在現場臨走的時候,我看到他們負責審理案子的人,將嫌疑人從門衛帶出來。
那人很瘦,穿著拖鞋,戴著手銬,臉上是腫的,鼻子出過血,雖然擦拭了,不過鼻孔里面堵著紙,褲襠也是濕的。
我當時還問那個老痕檢了,他說這正常,門衛的人是供電局保衛科的人員,他們遇到這樣大的事兒,一般都是先暴揍一頓,然后再審理。
不過我們之后的尸檢,還有化驗都沒有找到證據。
那個嫌疑人的衣物,全都進行了檢驗,也沒有找到死者的一滴血跡,如若是他干的,至少身上或者鞋襪能粘上血跡、硫酸,可是什么都沒有。
當時我們的建議是,這個案子需要進一步調查。
這些證據,沒有一個是有效證據。
不過負責案件的大隊長劉成文,他說整個家屬樓里面,除了了這個嫌疑人,只有樓下抱著孩子的劉老太在小區院里。
基于這一點,全樓的人聯名請愿,將嫌疑人重判的。”
周海突然頓住,將這個筆記本遞給身側的黃仲生,黃仲生不解地接過來,看了一下沒發現什么異常,上面這一段只是記錄著。
劉成文說,保衛科有五個人在門衛打了兇手。
周海看向劉組長,指著這句話問道:
“你們去的時候,保衛科有五個人打了那個嫌疑人,你有沒有印象,這保衛科的人,是否接受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