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頭之上,李丘漠然而立,冰冷注視著下方。
青色浪濤之中一道斧光閃過,頓時被劈開一個口子。
滄海無量這門元氣術不同于青河橫空術可攻可守、操控如意,它偏向于極致的爆發。
威力只在于青色浪潮升到最高處再宛若天傾般蓋壓下來時。
蓋壓拍擊后力量耗盡,將青色浪濤破開并不難。
一尊丈高的黃玉法相,從青色浪濤中飛出,原本握持的盾牌消失不見,剩下一柄斧頭。
陳信臉色難看,他看著李丘,眼底閃過恐懼、不甘和一抹瘋狂。
鋪天蓋地的青色浪潮蓋壓下來時,戊土盾后他感知到濃重的性命威脅,瘋狂釋放元氣,讓法相不斷凝實,變得更加堅固。
但縱使那樣,青色浪潮拍擊后,他的法相也近乎完全破碎,只剩下殘破的軀干,護住他的身體。
艱難挺過那恐怖一擊,他耗費元氣,修補了戊土法相和戊土斧。
至于戊土盾,他的元氣已經耗盡,實在無能為力。
他一斧破開青色浪濤飛身而出,看似沒有受到半點損傷,只是損失了一面戊土盾,實則他實力已經跌到底點,狀態差得不能再差。
如此狀態,面對李丘沒有半點勝算。
他沒有試著逃走,他知道那是不現實的事。
陳信眼中的瘋狂和炙熱之色越發濃重。
“事到如今,只有拼死一搏!”
他寧死也要在李丘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如果不能殺死李丘將他尸體帶回去,盡到作為允離門客的義務,告慰供奉他十數年的允離在天之靈,那么作為門客舍命為主報仇,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他對于允離沒多少忠心和感激,他更在乎是他的名聲!
“殺!”
陳信操控法相,手持戊土斧,橫空向李丘殺來!
李丘神色冰冷袍袖一揮,空中的青色浪濤,又翻涌而起,卷起巨大的浪潮!
這一次聲勢比上次小了許多,把陳信法相轟擊到那個地步,青色浪潮也不可能沒有半點損耗。
李丘沒有再輸入元氣。
陳信元氣已近乎耗盡,他怕一個控制不好直接將陳信殺死。
滔滔海潮在陳信身后升起,再次遮蔽蒼穹,狠狠拍擊下來!
就在陳信神色猙獰,高舉戊土斧,即將殺到李丘面前時。
丈高有余的戊土法相,再一次被青色海潮轟然淹沒。
當陳信再次從青色浪潮中飛出之時,已無修補法相的元氣,法相破碎不堪,手中斧頭只剩一個斧柄。
陳信神色不甘瘋狂,破損的法相和戊土斧恢復如初,只是體型驟然縮水,僅比常人高大些許。
李丘甚至透過猶如玉質的元氣,看到陳信模糊的面容和身體。
陳信揮動戊土斧狠狠劈來,李丘伸手一握。
青色浪潮殘留元氣,化為一條鱗甲清晰可見、凝實無比的蛟龍,將陳信纏繞束縛。
他手中的戊土斧,被青色蛟龍張嘴咬碎,潰散為元氣,消失于天地間。
陳信法相被蛟龍死死束縛,不能動彈分毫。
蛟龍身軀驟然收縮,法相承受不住,瞬間裂痕密布,如一件快要破碎的瓷器。
陳信雙眼死死盯著李丘,發出一聲充滿不甘的大吼!
吼聲戛然而止,無人控制的法相潰散開來,顯露出陳信尸體,雙眼圓瞪,面容扭曲不甘,脖頸歪折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李丘眉頭微皺,臉色隱隱有些難看。
他本想從陳信嘴中,得到那門元氣術的修行方法。
操控元氣粉碎陳信法相后就會停止。
但陳信未等他成功,就操控元氣扭斷自己脖頸,自我了斷了。
陳信也知道,落到李丘手里,等待他的就是酷刑和逼問。
一般煉氣士的大戰,落敗的一方都會受到這個待遇。
沒有誰會把元氣術秘籍隨身帶在身上,想要得到對方的元氣術只有這樣做。
而元氣術這種東西,除非和自身元氣特性沖突,否則沒有人會嫌自己元氣術太多。
萬兵之壁,就是他曾經擊敗一個煉氣士,一番折磨后從其嘴中得到。
如果抱著一絲僥幸、期望對方在得到元氣術后放過自己的煉氣士,在落敗之后自然不會自殺。
但陳信在元氣近乎耗盡之后,沒有選擇試著逃走,而是選擇拼命一搏,就證明他不是那種會抱著僥幸的人。
所以為避免遭受李丘的酷刑和逼問再死去,他直接選擇了自我了斷。
李丘神色恢復平靜。
袍袖一會,青色蛟龍散為元氣,任由陳信尸體從高空墜落下去,摔成肉泥。
沒有得到便沒有得到,和陳信交戰中,他也發現了一些端倪。
那門元氣術,陳信只在一開始想迫使他停下時,使用過一次。
之后便再未用過,顯然有問題。
不然他不可能放著一門強大的元氣術不用。
“估計是太消耗元氣、負擔不起的原因。”
李丘目光微動。
陳信施展那門元氣術威力堪比上乘元氣術,但如果加上一個消耗巨量元氣,價值就要大打折扣。
因為渾天玄元訣,他元氣凝實程度遠超同境,在元氣數量上面也是超過同境,但就沒有凝實程度上那么夸張了。
再加上他的元氣量,還要一分為二,他的元氣并不多。
一門會消耗巨量元氣的元氣術,可以說并不適合他。
當然若能多一個對敵手段,也不是壞事。
只是事已至此,再想也沒有用。
“希望天問組織搜尋的那門元氣術,能夠給我一些驚喜。”
李丘轉身往彰國方向飛去。
在接下委托之前,黃老已經告訴他,天問組織已找到一門符合他要求的元氣術。
只是送到彰國要數天工夫,再加上將其入門不知要多久,他也就沒有等那門元氣術,選擇先完成這次的刺殺。
算算時間,他回去后,那門元氣術應該也已送到。
其實一般煉氣士也都是修煉一門元氣術,將一門元氣術完全掌控需要時間太久。
縱使是對于可以用元氣提升的他,元氣術多了也沒用,他的源力又不是多到用不完。
幸好他現在所會的三門元氣術中,青河橫空術和滄海無量極為相似,提升兩者間任何一門元氣術,另外一門也會隨之提升。
彰國,谷城。
天問組織承接委托的據點中。
黃老從柜臺下取出一卷銅簡。
“這是閣下所要的元氣術。”
“此術名為辟空七劍,乃是一門上乘元氣術!”
“大成圓滿時,能夠凝聚七柄鋒利無鑄的飛劍,操控由心,威力強橫!”
李丘眼底露出一抹喜色,接過銅簡。
“閣下上次接下的委托,由于組織還未驗證,所以酬金暫時不能支付給閣下。”
李丘點點頭,表示明白。
“等組織驗證后,這次的兩萬金,我想全部換成玉石。”
“我會提前為閣下準備好。”
“多謝。”
李丘拿上銅簡轉身離開。
一個月一晃而過。
一座宅院之中。
猶如玉質的青色元氣,翻滾凝聚。
李丘操控元氣,在試著施展前不久得到的元氣術辟空七劍。
一個月間,他除了到據點取換成玉石的兩萬金后,一直在修習這門元氣術。
一般人想要將一門元氣術,入門起碼需要一年甚至數年的工夫。
但他悟性非常人可比,再加上他不是第一次嘗試修行元氣術。
掌握有兩門達到小成的元氣術,讓他對元氣操控和修習元氣術都有著豐富經驗。
是以短短一個月后,他就已隱隱觸摸到將這門元氣術入門的門檻。
院中,巨大的青色元氣所凝聚的劍形愈發穩定,終于凝聚出一柄通體呈現青色、猶如用絕世美玉精心雕刻而成的長劍!
李丘神色微喜,反手拂過長劍之上,指甲上輕易被劃出一道劍痕。
“果然是鋒銳無鑄。”
他是身負九虺之力的煉氣者,肉身堪比一些奇金異鐵,尤其是指甲和骨頭更加堅硬。
但他幾乎沒用什么力氣,指甲上就多了一道劍痕。
這其中不止有,玄元氣帶有鋒銳特性的原因,更多也是因為這門元氣術的不凡威能。
“去!”
李丘低喝一聲,伸手一指,青玉長劍化為一道青色電光穿空而去。
圍繞著宅院之中的一座假山,飛速旋轉。
先是一條青色光線,劍光連成一片,成為一個青色的劍光龍卷。
待青玉長劍停下后,假山已被修成一個巨大的石柱,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環形劍痕!
“如此速度!”
李丘眼中也露出些許驚意。
如果境界低一些的煉體者和煉氣士恐怕未等反應過來,便已被劍光大卸八塊。
便是強大的煉體者煉氣士,想要捕捉到劍光也沒有那么容易。
李丘對這門元氣術出乎意料的滿意。
或許是他不久前失去一門元氣術,上天用這門元氣術來彌補他。
他向天問組織提出的要求,是想要一門攻勢集中一些的元氣術。
不要像青河橫空術和滄海無量那樣,攻勢磅礴但不集中。
他沒有做更多要求,因為他不指望能找到十分契合玄元氣特性的元氣術,那種可能性太小了。
他原本打算,這次找一門攻勢集中一些的元氣術,等掌握之后再找一門攻勢迅疾的元氣術,然后消耗元氣將兩者融合,就能得到完美契合玄元氣的一門元氣術。
但這門辟空七劍,可謂十分契合玄元氣的特性,給了他一個驚喜。
有這門元氣術,他能省下不少源力。
當然元氣術是否契合元氣特性,也是相對而言,并不是一對一的關系。
一種元氣可以有多門與之契合的元氣術,就像青河橫空等三門元氣術和渾天元氣都十分契合。
一門元氣術也可以和多種元氣契合,比如辟空七劍這門元氣術,李丘所能想到的能和其搭配的元氣特性,除了迅疾和鋒銳外,就有尖銳、旋轉、穿透、震動……
源力:1640
辟空七劍入門(提升),滄海無量入門(提升)……
李丘看著源力面板上的辟空七劍之后的提升字樣,有一種劇烈的沖動,想要消耗源力提升這門他剛剛入門但給了他不小驚喜的元氣術,使其威能迅速增加。
只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還是等再接下一個委托,將渾天玄元訣推衍提升到第十三重后,如果有剩余源力,再提升我所會的幾門元氣術。”
李丘最后不舍看了一眼面板,心念一動將其升起。
雖然提升元氣術也能提升他的實力,但還是本身修為為主。
“上次我去據點拿修行所用的玉石,順便問了一下委托,結果沒有適合我的委托。”
“如今已經是十數天過去,辟空七劍這門元氣術我也已入門,不妨再去看看。”
李丘嘴唇微抿。
茶坊,天問組織據點。
“這次可有適合我接的委托?”
李丘身穿黑袍,頭戴青銅面具,聲音低沉問道。
黃老神色一動。
“眼下正有一個委托,十分適合閣下。”
“而且向我們委托刺殺的委托人,也是點名說希望能由閣下接下這個委托。”
“哦?”
青銅面具下,李丘眉頭一挑。
他知道如果不出所料,“刺客逢丘”的名聲應該已是漸漸傳開了。
委托刺殺的人,點明希望哪個刺客接受委托,是只有名氣極大、實力強橫的刺客,才有的事。
李丘猜得不錯,在他完成第三次委托,成功刺殺雍國司空允離之后,他的名聲已經漸漸在北方傳開。
其一是因為他有改換面容隱藏心跳接近要刺殺之人的奇特秘法。
三次都能悄無聲息接近要刺殺之人,讓保護要刺殺之人的人毫無察覺,而且每次顯露的面容都不同,根據這一點不難猜出真相。
世上刺客殺人其實多半都是正面強殺,而能悄無聲息靠近要刺殺之人的刺客,有多可怕不言而喻。
其二是因為他接下的第三次委托。
有人委托天問組織刺殺雍國司空允離,其實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為的是讓公子渠失去允離的支持,在朝堂上失勢,從而失去繼承雍國國君之位的可能。
李丘成功的刺殺了允離,公子渠也的確在雍國朝堂上失了勢,但到最后他還是繼承了雍國國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