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心里咯噔一下。
卻聽池韞回身稟道:“凌陽師叔,這兩個丫頭居然到現在還不知悔改。但她們料錯了,我有辦法證明她們有罪。還請師叔允準,我這就演示給她們看,叫她們無話可說!”
自從池韞出現,凌陽真人便保持著警惕。
她越是口口聲聲為了公道,要處置青玉涵玉,就越覺得有問題。
直到聽了這句話,凌陽真人明白過來了。
哦,她手里有證據。
剛才說那么多,為的就是把證據拿出來,以證明青玉涵玉無罪。
不怕敵人招數狠,就怕不知道對方出什么招。
凌陽真人心定了。
想要拿證據,也看她給不給機會。
一句“香丸可能有毒”的話,她剛才已經夠給面子了。
真以為知道點微末小事,就能拿大長公主當靠山?
天真!
她淡淡道:“師侄不必這么麻煩,證據確鑿,不容她們抵賴。既然師侄也認為,她們罪有應得,那本座就遵從師侄這個直屬師姐的意愿,清理門戶。來人!”
凌陽真人一聲沉喝,掌事道姑當即大聲答應:“是!”
她親口發話,可不比華玉揣摩行事,立時有女冠氣勢洶洶地上前,將青玉涵玉兩個按住。
打從池韞過來,青玉涵玉的心情便上上下下。
剛開始驚喜,以為自己有救了。接著稀里糊涂,不明白她要做什么。現在又聽凌陽真人放話,還是要她們償命的意思,再一次絕望了。
所以她們還是逃不過這一劫?
可是……
咦?青玉看到,池韞轉過來,飛快地朝她們眨了兩下眼,張嘴做了個口型。
這意思是——
還沒弄明白,身邊涵玉已經叫了起來:“冤枉!我們真的沒有做過!這是誣賴!”
青玉忽然領會過來,跟著喊道:“我們不服!就憑一桶污水,算什么證據?只有大長公主,才有資格處置我們!我們要見大長公主!”
別人還沒說話,池韞已經勃然大怒,喝道:“見什么大長公主!你們死到臨頭,還敢大放厥詞!我來之前,已經命人去大長公主那里求見,現在都沒消息過來,可見大長公主并不想搭理你們,你們喊也沒用!”
凌陽真人怔了下,就見池韞轉身施禮:“既然師叔說不要證據,那就不要證據吧。除了她們,也不會有別人了。便是大長公主問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難道師叔身為一觀之主,還處置不了兩個小弟子嗎?”
道理是這樣沒錯,可聽起來怎么就這么不對勁呢?
口口聲聲大長公主,難道她真的有法子讓大長公主……
凌陽真人忽然看到,池韞一只手虛虛按在腰間,似乎是拔劍的起勢動作,目光卻瞟向華玉,嘴角露出冷笑,帶著殺氣。
華玉?難道,她根本不在乎青玉涵玉的性命,為的是殺華玉?若是這樣,青玉涵玉一死,大長公主再插手,就……
凌陽真人擰著眉頭,心思百轉。
倘若猜測是真,殺了青玉涵玉,就是如了這丫頭的意。一旦揭出來,有人命在里頭,華玉罪加一等,便是她也遮掩不住。
但就這樣放了青玉涵玉,豈不是讓這丫頭知道,自己怕了她,日后盡可以拿此事來威脅?
猶豫間,一名中年女冠匆匆走了進來,附耳說了句話。
凌陽真人面色微變,再次將目光投向池韞。
片刻的沉默后,她開口了:“本座略加思索,覺得師侄說的也對。既然要她們償罪,得叫她們心服口服才好。師侄,你有什么法子,自可說來。”
華玉莫名所以,喊道:“師父!”
凌陽真人并沒有理會她。
池韞卻訝然:“師叔不是說,不用這么麻煩嗎?這樣挺費神的。”
凌陽真人額角青筋抽動了幾下,咬牙克制自己的情緒,說道:“性命相關,不是小事,還請師侄費個神!”
池韞這才笑了:“師叔說得太客氣了,您有如此要求,我怎么能不答應呢?既如此,請移步五松園。”
……
池韞出了司芳殿,看到倚云候在外面。
“小姐!”
雙方交換了一個眼色,池韞點點頭:“走吧。”
“是。”倚云攥緊手中的香露。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五松園去。
華玉跟在凌陽真人身邊,壓低聲音,飛快地問:“師父,您怎么就答應了?她手里要是真有證據,不就讓她們脫了罪,日后遺禍無窮?”
凌陽真人冷笑:“你當為師不答應就行?她來之時,就派人去了大長公主那里。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說動了梅姑姑。現下梅姑姑已經到了五松園,若是讓她先一步看到證據……”
華玉不相信:“她們怎么可能說得動梅姑姑?大長公主對您信任有加,不至于連這樣的小事,都要親自過問吧?”
她敢設下如此毒計,原因不就在這里?辱及先太子靈位,雖然性質惡劣,但算不得什么大案。凌陽真人堂堂朝芳宮住持,親自出面處理,已經很重視了。這個面子,大長公主還是愿意給的。
可現在,變故卻發生了。
華玉實在想不通。
“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事情已經發生,想著不可能有用嗎?”
“可是師父,那證據……”
凌陽真人打斷她的話:“你確定沒有人證?”
這話,乍聽是問青玉涵玉,實則是問華玉。她誣陷可有人證?會不會牽連到自己身上?
華玉肯定地搖了搖頭。
這樣的小事,她當然不會自己出馬。表面上,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凌陽真人點點頭:“那就閉嘴。”
……
五松園。
和露陪著一名道姑打扮的中年女子,站在一棵松樹下。看到她們,搶先喚道:“小姐!”而后介紹,“梅姑姑,這就是我家小姐。”
池韞低身施禮:“阿韞見過梅姑姑。”
這位梅姑姑神態慈和,輕輕點了點頭。
凌陽真人也到了,前來見禮:“梅姑姑,這么點小事,還勞動您出馬,真是罪過。”
梅姑姑擺手,說道:“先太子的事,怎么能算是小事。我不過是大長公主身邊一個奴婢,不敢說勞動二字。”
凌陽真人聽她提到先太子,心中再無僥幸。
這死丫頭,真的請動大長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