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丫頭!
華玉在心里恨恨罵上一句。
非得說那么清楚,都是故意戳她的吧?
果然心思惡毒!
池韞毫無所覺,說道:“師姐盛裝,想來今日要上法壇吧?我這個閑人就不打擾你了。”
說著抽身要走。
華玉連忙阻止:“不急。今日法事盛大,需得師父親自住持,我不過沾個邊而已。說來我們師姐妹,一直沒機會好好相處,現下時間還多,不如一起喝杯茶?”
“這……”
“放心。耽誤不了正事。法事還早,人都還沒來呢!”華玉意有所指,“師妹多年不在京中,想必認得的人有限。師姐這些年沒什么建樹,就是守在觀里,常與高官勛貴家的夫人小姐來往,倒是識得一些人,說不定能幫師妹引薦一下。”
哦,以為她在園子里閑逛,為了高攀貴人啊!
這心思,和二房真是一樣一樣的。
既然成全了二房,何妨也成全她一下。
池韞一副心動的樣子:“這樣啊……”
華玉一看有戲,循循善誘:“師妹到底與我們不同,你出身書香門第,是貨真價實的千金小姐。此番來觀中清修,也是無奈之舉。待孝期一過,你必會回家,嫁入高門。現下先認識一下,將來也好來往,是不是?”
池韞不語,目光卻開始飄了。
華玉笑著拉了她,往休憩的小閣走去:“來來來,師姐常年服侍貴人,沏茶的手藝倒是不錯,師妹且嘗一嘗。”
池韞半推半就,順了她的心思。
五松園的角落里,有一座小閣。如此便利,只有身份夠高的貴人能用。
現下貴人還沒來,華玉暫時借來一用,正好無人打擾。
飲了兩杯茶,池韞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華玉見狀,適時說道:“法事快開始了,還有許多雜務要處理,我就不陪師妹了。師妹且先坐一會兒,過后我們再聊。”
池韞迫不及待:“師姐自便,這里我也是主人,無礙的。”
華玉拱了拱手,再三告罪,這才走了。
出了小閣,她臉上再無一絲笑容,壓低聲音:“你們盯好了,只要她有一絲出格的舉動,立刻來報。”
兩名弟子應聲:“是,大師姐。”
華玉回身望向小閣。
月洞窗下,少女低頭品茶。
檀色的窗戶,烏黑的云鬢,映得肌膚雪一樣白。
華玉冷笑一聲。
果真是一副好相貌,難怪想攀高枝。
也罷,就看她運氣好不好,能遇到什么樣的高枝。
三夫人才跟幾個熟悉的夫人打過招呼,就見二夫人領著女兒款款而來。
“三弟妹,你也太急了,怎么不等我們一起走呢?”
三夫人有點驚訝:“二嫂?”
二夫人得意洋洋,語氣尖刻:“怎么,以為我們進不來?多大點事,能有什么為難的。”把這句話還回去,心里痛快不已。
知客還要回去待客,便提醒一句:“這位夫人,還請盡快落座。內場位置緊俏,雖有池師姐交待,可要是讓別人占了先,我們也不好強挪。”
三夫人恍然大悟:“原來還是沾的大丫頭的光。”
二夫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強辯道:“怎么說也是一家人,我們要為老太爺和大哥打醮,她不是也有份?”
三夫人不屑:“大丫頭早就在五松園設了靈位,法事本來就有份。”又譏道,“二嫂,吃誰家的飯,說誰家的話。你分明吃的是大丫頭的面子,怎么進來就不認了?”
“我怎么就不認了?不過些許小事,用得著這樣惦記嗎?”
兩人一邊口舌爭鋒,一邊落座。
男人在前頭,女眷在后頭。位置不能算好,不過內場不容易進,也計較不了那么多了。
三夫人看二夫人目光游移,就嘲笑道:“二嫂想找俞家嗎?人家怎么會跟我們坐在一處?法事還沒開始,便是進來了,也不會干坐著等,還是省省心吧。”
說到這里,池妤眼尖,正好看到俞家夫人進來,急忙戳了戳母親。
二夫人立時顧不上斗嘴,起身便想去打個招呼。
俞家那邊,想必怕的就是這些情況,進了園子,就往小閣去了。
二夫人堪堪追上,卻被攔在外頭。
她道:“我們家與俞家是故交,特意來打個招呼。”
守門的朝芳宮女冠客氣地回絕:“善人,今日人多,請恕不便招待。既然您兩家是故交,想必多的是機會打招呼。”
就是不讓她進門。
二夫人氣苦。
自從婚約解除,又鬧了分家一事,她去俞家,總是被婉拒。俞家夫人不是不在家,就是不舒服。
要不是這樣,她會跑來五松園堵人?
雖說重談婚約的機會很渺茫,可不爭一爭,自家阿妤就真的耽誤了!
哪怕嫁不成俞二公子,與俞家重敘舊情,跟別人議親也容易一些。
沒法子,她只能訕訕而回。
池妤卻不甘心,她明明看到俞二公子進去了。
回到道場,坐立不安了一陣,她道:“母親,我看到幾家認識的姐妹了,過去打聲招呼。”
二夫人心不在焉,擺擺手:“去吧。”
倒是三夫人聽見了,“好心”提點:“阿妤小心著些,園子里不少男客,可別叫人沖撞了。”
二夫人不以為然:“她又不到別處去,怎么會沖撞。”
三夫人笑瞇瞇:“是是是,我多嘴了。”
二丫頭想找死,她才不攔呢!
俞慎之見過母親,隨著俞家眾人去小閣歇息。
俞慕之問他:“大哥,你剛才去哪了?”
“當然是去祭拜先賢了。”俞慎之想到那位池大小姐,看弟弟的眼神有點古怪,問他,“老二,你之前那門親事,自己有什么想法嗎?”
俞慕之不解:“大哥你怎么突然說起這個?我能有什么想法,都是長輩的決定。”
俞慎之道:“你見過池家小姐的,對吧?不覺得她挺好的?”
俞慕之漫不經心:“好像是個美人吧。”
“還有別的呢?”
“不記得。”
俞慎之嘆氣:“看來真是沒有緣分。”
“大哥,你……”俞慕之覺得兄長怪怪的。
沒等他說完,俞慎之又看到人了,立刻揚聲喚道:“樓兄,這么巧又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