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府尹出示了證人證詞,便喝令將他們關押起來,聽候判決。
少年們大怒。
這些證人,不是和蕭廉一起玩樂的紈绔,就是平王府的船工,會偏向哪一邊還用說嗎?
可府尹明擺著受了蕭家之托,壓根不聽。
另一邊,三老爺打聽到消息,回去一說,三夫人急了:“阿璋知道輕重,他沒說過這事,定然不是他干的。”
三老爺道:“我也相信阿璋,這小子惹點小禍就不錯了,殺人的大事,他哪里敢?”
“那現在怎么辦?”
三老爺官位雖低,可也是老吏員了,哪能不清楚里頭的貓膩,說道:“府尹那邊有人打了招呼,咱們去疏通也沒用,得找別人才行。”
三夫人慌了:“咱們能找誰?老爺,你那邊……”
三老爺苦笑。怪他自己不爭氣,父兄去世,以前來往的人家都淡了,如今相識的這些,沒有哪個能在府尹面前說上話的。
“這事明擺著,是蕭家站在背后,咱們找不到比蕭家更有分量的人,去打招呼也沒用。”
三夫人急中生智:“咱們去求俞家,府衙肯定得給他們面子。”
三老爺心動。俞家確實有這個分量,只是……
“哎呀,老爺!你就別顧著自己的面子了,為兒子求人,又不是丟人的事。”三夫人著急。
三老爺皺著眉頭:“我不是舍不得臉面,而是這事太為難了。俞家確實不怕蕭家,可這明擺著要跟蕭家作對,人家犯不著啊……”
“那也不能看著阿璋出事吧?行不行求了再說!你不說怎么知道俞家怎么想?”三夫人把他趕出去,“立刻去俞家,要是兒子出事,我跟你沒完!”
就算三夫人不說,三老爺也會盡力。
他只有這么個兒子,又年紀輕輕中了舉人,要是出了事,以后一家子靠誰去?
三夫人坐立不安,想到俞家,就想到池韞,接著聯想到大長公主。
“得跟阿韞說一聲,說不定她求一求大長公主,這事就消了呢?”三夫人自言自語罷,喊道,“備車!”
池韞得知這事,十分詫異。
“蕭家居然干這樣的事?”
“是啊!”三夫人急得快哭了,“現在阿璋被抓進去了,聽說人證物證俱在,就等著判決了。那蕭公子是被船槳拍暈的,也不知道誰動的手,反正參與群毆的都給抓了。阿韞,這肯定不關你二哥的事,他從小性子憨厚,遇到乞兒都會給兩個銅板,哪會惡意報復甚至殺人呢?”
“我知道。”池韞安撫,“那天晚上,我和二哥在一起。他沒有動蕭公子,我比誰都知道。”
三夫人吃了一驚:“你在?”
池韞點點頭,略過這個話題:“三嬸娘安心回去,這事我會處理。”
三夫人過來,本就是為了搬她這個救兵,現在池韞一口應下,她反而不放心了。
自家老爺都一籌莫展,她一個姑娘家有什么辦法?
“你去求大長公主嗎?有沒有把握?”
池韞笑道:“我有分寸。您回去告訴三叔一聲,不用找別人了,在家等消息就是。”
“可他已經去了俞家……”
“俞家那邊,我會跟他們商議的。”
“這樣啊……”
三夫人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一方面,池韞應得這么干脆,讓她稍微安心了一點。另一方面,又覺得她是不是話說得太滿了,蕭家可不是普通人。
但是,仔細想想她回家這大半年,三夫人膽氣又壯了。
這個大丫頭,剛回來的時候什么也沒有,現在呢?二房服軟了,朝芳宮她說了算,還拜了個公主義母。她有大福氣在身,信她一回!
三夫人一走,池韞立刻去了蘭澤山房,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末了道:“蕭家會這么做,確實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他們會聰明一點。”
“聽你這語氣,嫌棄他們做得蠢了?”
池韞含笑:“這事往小了說,不過是一群孩子打架,沒什么大不了。可蕭家非要往大了鬧,那就是自找麻煩了。”
大長公主若有所思:“看來,不用本宮出手了。”
池韞道:“義母在清修呢!還是不要插手這樣的事比較好。不然,以后進宮哭鬧,可就沒那么好的效果了。”
大長公主哈哈大笑:“行!聽你的。”
皇帝現在對她這么容忍,就是因為她沒插手政事。而康王府與他起了齟齬,說穿了,不過爭權二字。
如今皇帝有了自己的立場,敵我的關系,當然和三年前不同了。
俞慎之聽說這事,主動攬下來。
“父親,這事我來想法子。”
俞大老爺懷疑:“你有什么法子?蕭家擺明了報復。”
“這個您就別管了,”俞慎之笑瞇瞇,“這么點小事,您出面也太看得起蕭家了。放心,有我呢!”
俞慕之湊過來:“大哥,我也來幫忙。”
俞慎之無情地拍開他:“做你的功課去!還有五個月會試,考不上打斷你的腿!”
“……”俞小白菜不敢跟他哥爭,扁扁嘴,委屈地背書去了。
俞慎之立刻啟程去朝芳宮。
剛進大門,就看到個熟悉的身影。
“樓四!你怎么在這?”
樓晏停步轉身,很想翻白眼。
以前不搭理他,一口一個樓兄,親密得很,現在搭理了,就變成樓四了。
“那你呢?”
俞慎之瞅了他兩眼,笑起來:“看來,我們為同一件事來的。”
樓晏沒否認。
俞慎之搭上他的肩,小聲問:“你有主意了沒?”
樓晏點了點頭:“有個想法。”
“正巧,我也有個想法……”
兩人進了司芳殿,池韞已經等著了。
她張口就道:“我有個法子,你們看行不行。”
俞慎之訝然:“這么巧?我們也各自想了個主意。”
池韞笑了:“這是讓我們學周郎與孔明嗎?”
俞慎之愛湊熱鬧,立刻道:“天意如此,那就學一學。我們分別寫下來,看看一樣不一樣。”
“行啊!絮兒,拿筆墨來。”
三人各取了一張字條,寫了下來。
三張字條拆開一對,都笑了。
“果然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