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次沒死,以后做個好人,知道嗎?”
周徐紡說完,一掌劈在阿旺的脖子上。
阿旺腿一蹬,暈過去了,周徐紡一腳剛把他踹開,門就被推開了。是兩個男人,聞聲趕來,周徐紡怕聲音太大,會驚動船上的人,速戰速決,一手抓住一個,然后雙手合攏,用力一撞。
暈了一個。
周徐紡松手,另一個剛摔到地上,沒等他一聲慘叫,她一腳勾住他的脖子,巧力一擰,把人弄暈了,之后,關上門,處理現場。
片刻,她開門出去,抓了一個與她身形相近的女的,互換了衣服,把人罩起來,丟進了豬籠里。
七點整,周徐紡把江織給的項鏈掛到了船帆上,一拳打爆了開關,最后一頭扎進了大海。
岸上,江織瞧了一眼船帆上的閃光紅點,撥了喬南楚的電話。
“南楚,可以開始了。”
郵輪三樓,過道里全是人,分兩邊站,地上放了四個箱子。
華軍道:“去驗貨。”
手下點頭,上前去開箱,四個箱子里全是碼放整齊‘白紙磚塊’,他拿了把匕首,割開白紙,用手蘸了點里面的白粉,放到嘴邊嘗了嘗,依次驗了四個箱子里的貨,他才把箱子蓋上,回到華軍身后站著,低聲說了句:“貨沒問題。”
華軍這才抬手,做了個手勢,他身后的兩個男人會意,提了箱子上前,并且打開,里面全是美金。
對方的首領是個黑人,個子很高,臉上有一道疤,從嘴角到左邊耳根,往上,少了一只耳朵,他伸出手。
華軍上前握住:“合作愉快。”
男人用英文道:“我們不能久留,要立馬離開。”
“當然,船已經準備好了。”
華軍剛說完,外面警笛就響了,一船的人,第一反應都是拔槍。
“怎么回事?”黑人首領怒氣沖沖,質問華軍,“怎么會有警察。”
華軍答不上來,喝問手下:“人質呢?”
警笛在響,都慌了,手下回:“在三哥那。”
三分鐘前,洪三挾了人質,去與江織交易。
郵輪的甲板上,洪三驚慌失措地環顧四周:“你他媽報警了!”他扭頭大喊,“開船!”
“開船!快開船!”
郵輪紋絲不動,被四周停泊的船只的圍住了,遠處的車燈靠近,十幾輛警車開進了渡口,將出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然后警笛聲停,緝毒隊的蕭隊拿了個喇叭,下車:“船上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停頓了片刻,蕭隊放開嗓門,說了八個字,“如果反抗,子彈無眼。”
隨后,幾十個人從船艙里出來,上了甲板,有男有女,有黃種人也有黑種人。
洪三回頭:“華哥。”
華軍上前,一腳把他踹開,拔了槍就抵在人質的背后,沖船下大喊一聲:“誰敢開槍,我先崩了人質。”
蕭隊舉手,示意稍安勿躁。
華軍拽住綁著人質的繩子,把人扯到了船頭,提槍直接指到了腦門,他掃了一眼岸上,目光定在了江織身上:“江公子,你最好勸勸這些條子們,讓他們趕緊讓開,不然,你這嬌滴滴的女朋友就要給我們這群大老粗陪葬了。”
江織站在一輛警車前,雙手插著兜,老神在在的模樣,不慌不忙:“誰說她是我女朋友?”
華軍一時啞口,手里的人質突然掙扎。
岸上全是人,就數江織一頭霧霾藍的短發顯眼,被風吹得亂糟糟,少了幾分世家公子的正經端正,他勾唇一笑,像只涉世已深的妖精:“你問問她,是不是我女朋友。”
華軍怔了一下,隨即扯掉了人質的頭罩,借著光一看,大驚失色:“那個女人呢?”
‘人質’嘴巴被膠布封住了,掙扎著搖頭。
這時候,船身突然一晃。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下面有人!”
甲板上的人全部朝下看去,就見一個濕漉漉的腦袋抬起來,然后是一只白嫩的手,揮啊揮:“我在這里!”
燈光太暗,看不清輪廓,可這聲音華軍認得,他只覺得匪夷所思:“你——”
周徐紡抬起另一只手,握了一截鋼筋,高抬手,用力一刺,半截鋼筋就扎進船殼里,隨后拔出,再扎。
反復了幾次,船身就開始劇烈地晃。
這時,有人驚叫:“船漏水了!”
話落后,一聲槍響。
“砰!”
岸上蕭隊下令:“狙擊手準備,若反抗,就地執法。”
華軍一把抓住假的人質,拿她擋在前面,大聲命令手下:“把水里那個女的給我殺了!”
船上多是亡命之徒,不怕死,子彈飛到了眼前,也只想多拉個墊背的,華軍下令之后,十幾個男人同時朝水里瞄準,扣動扳機,一時水花迸起。
光線太暗,看不清水里的人如何。
岸上,江織揣在口袋里的手剛碰到了槍,被人按住了。
“你不能開槍。”
是喬南楚。
江織沒回頭,盯著甲板上的華軍:“周徐紡還在水里。”
喬南楚嗯了一聲,不咸不淡地:“我來。”
子彈上膛,他瞇了一只眼,慢悠悠地瞄了一下,槍口一轉。
“砰。”
華軍膝蓋被射穿,單腿就跪下了。
喬南楚活動活動脖子,不太滿意:“太久沒練了,有點手生。”
旁邊的警車后面,蕭隊興奮地雙下巴都擠出來了:“剛才誰打的,太他媽準了!”
有人答:“是喬隊!”
臥槽!這是頂級狙擊手的水平啊!蕭隊心想,這要是他緝毒隊的人就太奈斯了。
喬南楚放倒了幾個人,回頭一看,江織走遠了,他喊:“哪兒去啊?”
江織沒回頭:“去撈周徐紡。”
這個不要命的。
喬南楚追上去:“子彈不長眼,你先藏好。”
江織回頭,氣定神閑:“嗯,子彈不長眼,”他說,“那我把后背交給你了。”說完,他加快了腳步,往海邊去了。
這個家伙,是不是太信任他了?喬南楚嘖了一聲,媽的,瘋子啊!
可怎么辦呢?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他不得護?
夜里有風,海浪一波趕一波,卷著浪花拍打在岸上,海水冰涼,濕了鞋,江織管不得那么多,直接踩在水里。
他喊:“周徐紡。”
三聲之后,漣漪撥開,一個腦袋露了出來,然后是眼睛,再是心急如焚的小臉:“你怎么跑過來了?快躲起來!”
周徐紡的眼睛已經紅了,血一樣的顏色。
江織也不怕,盯著她,往前走了兩步,水沒過了小腿,他俯身,伸出了手:“我得跟你在一塊。”
再不要命,他也得來周徐紡身邊。
周徐紡搖頭,說不要,催他去躲起來。
不遠處的郵輪已經沉了一小半,甲板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尸體,華軍趴在船頭,目光掃視海面,定睛后,槍口一轉,瞄準了江織的后背,指腹移到扳機,往下扣——
周徐紡一把將江織拉到海里。
“砰!”
華軍倒地了。
喬南楚吹了吹槍口:江織的后背能亂瞄?當他死了嗎?
遠處路燈的光打在海面,波光粼粼,風卷過,乍起了層層浪花。
那年,江家的小公子在駱家落了水,大病一場,昏迷了一宿,因為身子骨弱,不宜挪動,便暫留在駱家將養。
床上鋪了黑色的鵝絨被,少年側躺著,汗濕了枕巾。
不知道是誰,不厭其煩地一直叫著,聲音又粗又啞。
少年被煩醒了,睜開眼,只在床頭看見了自家管家,他坐起來,身子無力:“剛剛是誰來了?”
高燒過后,聲音像煙熏過,實在不好聽。
江川搖頭,回話說:“我去廚房拿藥了,沒注意。”他端著托盤上前,“少爺,您先把藥喝了。”
藥味沖鼻,聞著都苦。
少年接過藥碗,皺著眉想一口灌下去,可蒼白的唇才剛碰到彎,房門就被撞開。
是駱家那個光頭的養子,他莽莽撞撞地跑過來,一把搶了少年的藥碗,扔在了地上,湯藥濺得到處都是。
管家江川正要發火,被少年制止了,他問那小光頭:“怎么了?”
小光頭不會說話,平時會笨手笨腳地跟他比劃,這次卻不比劃了,用臟兮兮的手去拽少年,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拽著他就往拖。
江川急著跟上去:“小少爺。”
少年回眸,用眼神打發了江川,任由小光頭拉拉扯扯地把他帶到閣樓。
門被摔上了,那小光頭這才松手,見少年臉色發白喘得厲害,急得不得了,連忙給他順氣,等少年不喘了,他才墊腳,偷偷地說:“你要躲起來,他們給你喝毒藥,他們都是壞人。”
駱家的養子,都說是啞巴,從來沒開過口。
這聲音又粗又啞,跟少年剛才在睡夢里聽到的一模一樣:“你會說話?”
小光頭沒有回答,去床頭抱了個枕頭來,那枕頭破破爛爛的,他把手伸到枕芯里面,翻找了老半天,翻出來一顆藥來,然后雙手捧著給少年:“你吃這個,這個沒毒。”
他發出的聲音很奇怪,音色也很奇怪,不像男不像女,又粗又沙。
少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你吃啊。”他催促。
少年有些愣神,卻還是張了嘴,讓那只臟兮兮的手碰到了他的唇,扔了顆藥在他嘴里,藥還沒吞下去,又被推著進了柜子里。
那小光頭立馬把柜門關上了,然后用背頂著,他還說呀:“你別怕,我在這里。”
江織猛地睜開眼,對上了通紅的眼鏡。
是周徐紡,她說:“你別怕,我在這里。”
那次落水之后,江織就有怕水的毛病。
他愣了一下,一把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