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廚房看了一眼:“周。”
喬南楚笑:“行啊你。”
到頭來,還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你怎么就料準了駱氏交不了貨?”
JC開出的利潤很高,同樣,風險也很大,駱穎和好高騖遠、能力不足,居然真敢簽對賭協議。
江織跟算準了似的,就從貨期上動心思。
他說:“因為我不想讓他們交貨。”
所以,研發就出了問題。
喬南楚嘖了一聲,這陰險的家伙。
掛了電話,周徐紡碗也洗完了,她去問江織:“你是不是也虧了很多錢?”
他也不瞞她:“嗯。”
怎么可能不虧,為了速戰速決,他用的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只不過是駱氏賠不起,而JC虧得起。
周徐紡去床邊,把枕頭芯里的銀行卡和房產證都掏出來,塞到江織手上:“我的都給你。”
江織給她裝回去:“給了我,也都是你的。”
“江織,”她抱住他,“謝謝。”
他與駱家為敵,都是為了她,她想報復駱家,想給她母親討一個公道,江織便傾巢而出,替她鋪好了所有的路。
“不要口頭的。”他下巴擱在她肩上,唇在她耳邊蹭,“要以身相許。”
周徐紡笑瞇瞇地答應:“好。”
一周后,駱懷雨讓駱氏暫停了JC的項目,很快,JC的財務部就過來清算了,明說了賠償和違約事宜。
當天中午,駱懷雨親自去了一趟江家。
“爸。”駱常芳當前去推輪椅,讓駱穎和在外面等著。
駱懷雨問:“有沒有跟老夫人提?”
“提了。”她搖頭,提是提了,卻也被拒了。駱氏這次的虧損和JC有關,敢管這檔子事兒、且有能力管的,只有四大世家。
“推我過去。”
駱常芳推他見了許九如,她是出嫁之女,駱氏的事她不好說太多。
許九如差人上茶,談笑說:“親家公怎么過來了?”
明知故問。
駱懷雨只得放低姿態了,臉上顴骨高聳,蒼老憔悴:“江老夫人,我厚著臉皮過來,是有一事相求。”
許九如順著問道:“是常芳提的那事兒?”
駱懷雨道是,誠心請求:“還請老夫人援手。”
他已經讓駱常芳提過了,只要江家肯援手,他們駱氏可以讓出一部分股份。
許九如往杯中添了點茶水,思量了須臾,面露為難了:“江駱兩家是姻親,照理說是要幫一把的,只是我這老婆子多年沒管事了,生意上的事兒生疏了不少。”句句都是軟刀子,她又道,“前不久織哥兒剛接手了一部分的業務,現在江家的生意都要經他同意,要不這樣,你去問問織哥兒的意見,只要他點頭,我便也沒什么意見。”
她明知道江織與駱家一向不和,還這樣和稀泥。
“織哥兒與我有些誤會,只怕……”駱懷雨再次懇求,“老夫人,還請您幫一把。”
許九如佯裝為難,抬頭一瞧,又打起了了太極:“正好,織哥兒來了,你同他說吧。”她捏了捏眉心,“我乏了,要先去歇會兒。”
她就當個甩手掌柜,不插手這件事。
江織坐下來,已是春天,他‘體虛畏寒’,身上還穿著大衣,咳嗽已經不像冬天那般嚴重,只是氣色稍稍不好,顯得無力病態。傭人過來添茶,被他揮發了,順帶讓駱常芳也回避。
沒別人在場,他懶得兜圈子:“想要我出錢?”
駱懷雨恨他恨得牙癢癢,卻也只能忍著:“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江織笑了,左腿搭著右腿,悠哉悠哉:“你一個半只腳都踏進了棺材的人,能做什么呀?”
駱懷雨咬牙,毫無尊嚴地說:“我可以向周徐紡請罪,可以跪下來求她。”
只要能保住駱氏,他什么都能做。
江織好笑了,氣定神閑地瞧著這撐著一口氣不咽的老頭:“誰要你跪了,你以為你膝下有黃金呢。”
下跪有用,還要報復干什么。
“還記得我女朋友的話嗎?”他再提醒他一次,“要讓你駱家臭名昭著,讓駱氏改名換姓,讓你一無所有眾叛親離。”他笑了一聲,“你以為是嚇唬你的嗎?”
駱懷雨癱坐在輪椅上,大汗淋漓。
這到底是誰要搞他駱家?JC?還是江織?
輪椅剛出江家門口,駱穎和就跑過去問:“江家肯幫我們了嗎?”她老頭子的臉色,“不會不幫吧?”
那她這個董事長不是要完了?
她義憤填膺:“他們江家家大業大,不就是動動手指的事,至于這么——”
駱懷雨怒斥:“你給我閉嘴!”
她閉嘴了。
上了車,駱懷雨吩咐前排的司機:“去薛家。”
沒有見到薛家的老爺子,他們只見到了薛老爺子的管家,老鐘。
老鐘把人領到客廳,說:“老爺子昨天剛外出,真是抱歉了,讓您白跑一趟。”
可真是巧了。
駱穎和剛要張嘴,被駱懷雨用眼神制止了,他問:“薛老他去哪了?何時回來?”
老鐘八面玲瓏,應對自如:“他外出游玩去了,可能得要一陣子才回來。”
七老八十了,還外出游玩。
駱懷雨知道薛家的意思了,問了句:“公事的話,是哪位爺在代管?”
老鐘回答:“是三爺。”
果然是薛冰雪。
他跟江織交好,幫不幫駱家,到頭來也還是江織一句話。
“您有什么事嗎?”老鐘客氣地問道,“用不用我替您轉達?”
“不用。”
除了薛家門,駱懷雨道:“去喬家。”
四大世家,他得登門挨個求。
喬家出面的是大爺喬謹言:“我父親外出了。”
喬家的大爺,是出了名的狡猾。
他說:“融資的事等我父親回來,我會再與他商討。”
等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駱懷雨哪里能等:“令尊的聯系方式——”
喬謹言打斷:“稍等,我接個電話。”他把手機放到耳邊,“什么事?”默不作聲地聽了一會兒,“行,我現在過去。”
掛了電話,他滿懷歉意:“實在不好意思,我得出門一趟了。”說完,他吩咐傭人上茶,好生接待,然后便急急忙忙走了。
這茶,駱懷雨是一口沒喝。
“薛爺爺不在,陸爺爺也不在,偏偏這時候都不在。”連駱穎和都看出來了,“屎故意避著我們吧。”
兩個老爺子是都外出了。
高爾夫球場上,喬泓宙一桿揮出去。
作陪的某位老總立馬喝彩:“好球!好球啊喬老先生。”
身后傳來嗤的一聲:“好什么球,都偏十萬八千里了。”
敢這么喝倒彩的,帝都也沒幾個人了。
喬泓宙回頭:“你怎么也來了?”
薛茂山穿了身中山裝,頭戴男士老年保暖貝雷帽,手里還拿著高爾夫球桿:“你不也來了。”
喬泓宙對準,重新揮桿:“誰請你來的?”當然,不是純粹地請,是送了‘大禮’的。
“江家那小幺。”薛茂山問,“你呢,誰請的?”
“陸家小姑娘。”
一桿下去,又偏了。
誒,人老了。
薛茂山倒覺得有意思了:“這倆小的怎么還聯起手來了?”
喬泓宙也一本正經地開起了玩笑:“誰知道,倆老的眼看著都要打起來了。”
陸氏。
叩——叩——叩。
敲了三聲之后,秘書洪琦說:“二小姐,駱老董事長來了。”
終于來了。
陸聲從老板椅上起身,坐到沙發上:“請他進來。”
駱懷雨推著輪椅進來了:“陸二小姐,叨擾了。”
陸聲讓秘書泡茶,辦公室里沒有留外人:“無事不登三寶殿,駱爺爺過來是為了駱氏的融資案吧。”
他腆著老臉四處求人,到處碰壁,現在,只剩陸家了。
駱懷雨氣不順,喉嚨里有痰,說話齁齁地響:“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聽?”
“談合作之前,有件事想先問問您。”她端坐著,身上是高定的職業套裝,年紀雖輕,氣勢不弱,“駱爺爺,您家長孫女沒有同您說嗎,我和周清讓的關系。”
駱懷雨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說得不緊不慢,擲地有聲:“八年前,我男朋友在你駱家的門口出了車禍,這事兒,您不會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