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紡想想后,點了頭。
林秋楠眼角的皺紋里都是笑,又問周清讓:“清讓,你呢?”
陸聲搶著回答:“他也在這住。”
姚碧璽笑罵她不知羞。
飯桌上的氛圍很好,吃著家常菜,話著家常。
飯后,姚碧璽要去準備房間和換洗的衣物,猶猶豫豫地問了江織一句:“你和徐紡住一間還是兩間?”
周徐紡說:“兩間。”
幾乎同時,江織說的是:“一間。”
姚碧璽笑著說:“那就一間。”
小姑娘害羞,臉上燒起了紅云,像刷了一片胭脂。
江織把他家這個臉皮薄的小姑娘擋到身后:“我在她房里打地鋪就行。”
姚碧璽也沒問他干嘛打地鋪,笑著說行。
正在切水果的陸聲:“清讓,我也在你房里打地鋪行不行?”她笑瞇瞇的,滿眼的期待。
周清讓把她拉到外面說話去了。
外頭有漫天的星子,院里的梔子花開著,淡淡的清香藏在初夏的夜風里。
周清讓牽她到一棵梔子樹旁,同她說:“長輩在,不可以說那樣的話。”
陸聲沒骨頭地靠在他懷里,笑著明知故問:“哪樣的話?”
他一本正經地說:“不正經的話。”
陸聲笑:“這就不正經了?等我們同居了,還要做更不正經的。”
他頭撇開,耳朵紅了。
陸聲追著他的視線:“周清讓。”
“嗯。”
周清讓轉過頭看她。
她眼睛很亮,像天上的星星,目光直白、干凈:“你明天回去的時候,要不要把我也捎上?”
他們說好了,要同居。
臉在發燙,周清讓點頭:“要。”
正經不起來,這是他心愛的女孩子。
屋里。
林秋楠從二樓下來,她剛剛去了陸景元的畫室,她這把年紀,不喜歡將情緒外露:“景松,你陪我喝兩杯。”
“您血壓高,別喝了。”
“喝一點兒沒事。”
陸景松沒再勸,去拿了白酒。
沒在餐桌上喝,老太太進了書房。
客廳的電視放著,在播廣告,陸星瀾坐在單人沙發上,腿上放了臺筆記本電腦,手指敲著敲著突然說了句:“老太太上一次喝酒是兩年前,實驗室研究出了新藥,能緩解我的病癥,她心情好,喝了兩杯。”
今天也是,老太太心情好。
江織沒接話,只是給周徐紡剝核桃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陸星瀾把電腦屏幕轉了個方向:“這個電影也是你導的?”他在給老太太下電影。
江織看了一眼:“嗯。”
“老太太說她要看。”
“這個不適合。”尺度太大。
陸星瀾點了叉叉,刪掉。
那個電影周徐紡也看過,諜戰片,男女主有激情戲。
“江織,”她拉了拉江織的衣服,小聲地說,“我要上廁所。”
江織問陸星瀾:“衛生間在哪?”
“往里走,左手邊。”
江織帶周徐紡去了衛生間,他沒有先走,在門口等她。
周徐紡怕人看到:“你去客廳坐,不用在這等。”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他怕她摔到馬桶里去嗎?
周徐紡進去了。
江織靠著墻在等,陸家的燈都是暖色調的,把人的側影照得柔和,他對面的墻上掛了一副畫,是陸聲六歲時的涂鴉,被裝裱得很精致。旁邊的樓梯口上有兩條身高線,一條陸聲的,一條陸星瀾的,年歲久遠,上面貼的卡通貼畫已經褪色了。
和江家處處擺放的名畫古董不同,陸家到處都是生活氣息。
周徐紡出來了:“我好了。”
江織還在看對面墻上的畫:“徐紡。”
“嗯。”
他說:“我有點喜歡這里了。”說不清那里順他的眼,可從他進這個屋子開始,他就覺得順眼。
“我也是。”周徐紡拉著江織一只手,歪著頭枕在他肩上,看陸聲那副色彩斑斕的畫,“等我們寶寶生下來,你就教他畫畫,以后也掛在這里。”
江織看她:“我教?”他搖頭了,“我畫畫很爛的。”
周徐紡正經八本:“原來你知道啊。”
他畫的畫,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江織:“……”
這時,姚碧璽從樓上下來:“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放在房間了,你們看看,還有什么需要的。”
周徐紡很禮貌地道謝:“謝謝大伯母。”
“自家人,客氣什么。”姚碧璽去廚房忙活了。
江織愣神了一下。
“你剛剛叫她大伯母?”
“嗯。”周徐紡拉著他的手,左右晃著,眼里有小小雀躍,“你叫不出口,我幫你叫。”
他想叫的,只是開不了口。
江織不否認,揉揉她的頭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周徐紡認真思考后回答:“因為我是你的小棉襖。”
這正兒八經說情話的樣子,很招人稀罕。
江織帶他的小棉襖去房間了。
他關上門,先打量了房間,再帶她去床上歇著:“困不困?”
“有一點。”
衛生間在房間里,姚碧璽應該猜到了林秋楠會留他們住,衣服和洗漱用品都事先準備好了,放在衛生間門口的柜子上。
江織把她的薄外套脫下來:“你先去洗澡。”
周徐紡很困,可是她很糾結:“大伯父腌了酸辣雞爪,還要過會兒才能吃。”
還惦記著雞爪呢。
江織好笑,蹲下去給她脫鞋子:“那你先睡會兒,好了我叫你去吃。”
她說好,躺下了,手還拉著江織的手,沒有松開:“江織,我是不是懷了龍鳳胎了?”
江織拿了床上的毯子,蓋在她肚子上,他在她身邊坐著,把她綁著的頭發放下來“做胎夢了嗎?”
她搖頭:“理想說酸兒辣女,可我想吃酸的,也想吃辣。”
她心想,要是龍鳳胎就好了。
江織卻說:“最好不要是龍鳳胎?”
“為什么?”
“一次生兩個,會更危險。”
周徐紡把手放在肚子上,一想到里面可能有兩個‘蛋’,就很開心,她說江織:“你怎么老往壞處想?”
“能不想嗎?”他理所當然的口氣,“你是我的命,我怕死。”
啊,好甜。
周徐紡眼睛都要笑瞇了,抱住他脖子,在他臉上亂親:“那你一定會長命百歲。”
江織把身體壓低點,給她弄。
她又不困了,坐起來:“江織,你以后會改姓陸嗎?”
“應該會。”
總之,他不會姓江。
“那我們寶寶還叫江糖嗎?”
他們以前說好了,不管男孩女孩都叫江糖,棉花糖的糖。
江織毫無原則:“隨你。”
孩子叫什么無所謂,只要她樂意,叫二蛋都行,而且賤名好養活。
周徐紡想想,又仔細想想:“好吧,叫陸姜糖。”
“哪個江?”
“生姜的姜。”
江織:“……”
她高興就好。
取名,周徐紡是認真的,非常認真:“你要不要也改成生姜的姜?”她覺得江織不會喜歡江家的‘江’。
但是她叫江織叫習慣了,改別的名字會不順口。
陸姜織:“隨你。”
姜汁,姜湯。
聽著就是一家人。
外面有人敲門:“睡了嗎?”
江織把周徐紡蓋好,去開門。
是陸景松上來了:“你奶奶讓我送上來的,她今兒個高興,就多喝了幾杯,現在上不來樓梯了。”
他手里端著一碟剝好了的杏仁,人沒進去,站在門口說:“你奶奶跟我說,她也不知道怎么對你,太熱情了,怕你會覺得不舒服,太冷淡,又怕你覺得她不在乎你。”
連留他住一晚,老太太都是在周徐紡那里開的口。
“要是我們讓你不自在了,你別憋著。”陸景松說著也有些眼睛發熱,“自家人有什么話都可以說。”
陸家人對他小心翼翼。
跟許九如截然不同,許九如常把好聽的話掛在嘴邊,林秋楠卻什么都不說,喝了幾杯酒,剝了一碟杏仁,一盤糖醋排骨夾了一半到他碗里。
江織沒說別的,點頭:“嗯。”
陸景松把那碟杏仁給他,說:“徐紡,酸辣雞爪好了,出來吃嗎?”
周徐紡從床上爬起來:“嗯嗯。”
“那我先下去了。”
陸景松下樓了,江織還端著那碟杏仁杵在門口。
飯前,他吃了一顆杏仁。
林秋楠以為他喜歡,就剝了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