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號,江氏周年慶。
周年慶的頭一天的晚上,江維爾回了一趟老宅,當時夜深,許九如已經歇下了。
“母親。”她在門外喊。
許九如喚她進去:“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她從包里拿出來一個文件袋,放到許九如的床頭。
“里頭是什么?非要這么晚送過來。”
“我的股份。”
江維爾名下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留著也沒用,放那兒也好,給林哥兒也好,看著辦吧。”
許九如撐著身子坐起來,沒有碰那個文件袋:“拿回去。”
“我用不著。”
她輕輕松松的口氣,像是沒當一回事。
“糊涂!”許九如冷著臉訓斥,“這些股份哪能隨便給人。”
“不是我母親嗎,怎么是隨便給人?”
她反駁得理所當然。
許九如一時語塞。
這個女兒是她老來得女,是她心頭最軟的一塊肉。
“維爾,”她將江維爾拉到床邊,把那個文件袋塞回了她手里,“這里面是的嫁妝,我已經沒什么好東西留給了,這個不能動。”
許九如是疼她的,這一點江維爾從來沒有懷疑過,只是她身處高位太久,眼里和心里都放了太多東西。
“二哥真的不管了嗎?”
江維禮一審的日子已經定了,辯護律師表了個態,讓江家做好心理準備。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許九如長長嘆了一口氣,“維爾,是不是也覺得我狠心?”
江維爾沒有作聲。
“可我不狠心能怎么辦?”老人渾濁的瞳孔微微發紅,“我做得越多,江家就越摘不清,二哥的仕途已經毀了,不能再搭上大哥了。”
不能搭上是整個江家吧。
其實江維爾不太能理解她的母親,富貴有了、權勢有了、有兒有孫,受萬人羨慕追捧,到底還要圖什么呢,人生在世也不過數百年,已過古稀,野心與欲望也該走到頭了。
“轉讓協議我已經簽好了,就放那兒吧,用得著就用,用不著就幫我收著。”江維爾把東西留下,走到了門口,她回首,“母親,不要跟江織斗了。”
次日,江氏周年慶,許九如由江扶汐陪同出席。
“董事長,您來了。”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從會所里面出來,他上前迎接,對江扶汐也點了點頭,“三小姐。”
江家老爺子過世后,許九如就暫代了董事長的位置,近幾年管事的是江孝林和江扶離,若不是重要事項,許九如很少會親自出面。
“織哥兒和林哥兒都到了嗎?”
“都在里頭。”
許九如化著精致的妝,拂了拂身上的旗袍,進了會所。
江家素來低調,這樣大張旗鼓的辦周年慶還是頭一回,商政界有頭有臉的人都請了個遍。
唐想尋思著:“有點不對頭啊。”
江孝林隨意靠著桌子,身體稍稍往后傾:“怎么不對頭了?”
唐想今兒個穿了件露背的禮服,他擋得住左邊的目光,可擋不住后邊的,嗯,想把那幾雙“無意間”掃到她后背的“狗眼”挖出來。
“們江家和陸家不是死對頭嗎?們家老太太怎么還請了陸家人?”
“請來看戲。”
“看什么戲?”
江孝林笑而不語。
唐想琢磨著估計是出重頭戲。
“唐小姐。”
聲音從后邊傳來。
是個公子哥,與唐想有過幾面之緣,這公子哥家里有點積蓄,對唐想也有點意思,他自然地站到了她的右側:“好一陣子沒見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唐想聊得不冷不熱:“還能忙什么,養家糊口唄。”
公子哥兒打趣:“一個女孩子,干嘛這么拼?”目光落在唐想后背,“唐小姐長得這么漂亮,找個男人養不就成了。”
唐想沒接話,搖晃著酒杯。
公子哥繼續發散他的魅力,第三次摸手上的天價手表了:“周末有空嗎?我爸最近投資了個電影,口碑還不錯,有沒有興趣去看?”
沒等唐想拒絕——
“她沒空。”
公子哥這才注意到唐想左手邊的人:“林少又怎么知道唐小姐沒空?”
江孝林理所當然:“周末她得給我做飯。”他還面不改色地補充,“我們住一塊兒。”
公子哥打哪兒里回哪兒去了。
“故意的吧?”唐想哭笑不得。
江孝林很直截了當:“就是故意的。”他一雙大長腿懶洋洋地交疊著,不像個貴公子,倒像個強買強賣的土匪,“做人得講究先來后到,我都排了快十年的隊了,他憑什么插隊。”
十年?
唐想反應過來后,笑了:“江孝林,原來對我一見鐘情啊。”
他抬起頭,正視她的眼睛:“不然我為什么死皮賴臉地讓賠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