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玻璃門上,寫著“急診”兩個字,掉了漆,筆畫殘缺不。門被推開,有風吹進來。
男人抬頭“江小姐。”
江扶離進去,把口罩拿下“人呢?”
“在后邊兒的病房里。”
男人領著她過去了。
這里是一家廢棄已久的醫院,走廊的墻頂上發了霉,有刺鼻的味道。
唐想就被關在走廊盡頭的病房里。
江扶離推門進去,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唐想“不知道我那堂哥是要江山呢?還是要美人?”她吩咐身后的人,“把她衣服扒了。”
晚上八點,第五醫院。
病房里,只有許九如和江孝林在。
“是不是和江織做了什么交易?”
不然,以他的能耐,不可能這么被動。
江孝林站在一旁,成熟穩重,面不改色“沒有。”
當然,是假話。
許九如目光探究,打量著他“那就是對我不滿了?”
他搖頭,還是面不改色“奶奶,您多想了。”
當然,還是假話。
這一個個的,都會藏,許九如越發看不懂了,沒有再追問了,她曉之以理“是江家長孫,不論我做了什么,江氏最后都是留給的。”
江孝林就聽著,不接話。
許九如語重心長“林哥兒,千萬要記住,不能輕信江織,他是陸家的人,而姓江。”
江織是信不得,不過,她也信不得。
江孝林回話“我知道了,奶奶。”
許九如省去試探,當務之急,她需要先解決江氏的危機,就長話短說了“手里已經有42的股份了,明洪威是陸星瀾的人,他不可能會把股份轉讓給我們,唯一的出路是扶汐手里的那份。”
還想著她的天下呢。
“扶汐已經搬出去了。”
許九如也猜到了“她跟江織是同伙,后面可能還會聯手,一定要趕在江織之前拿到股份,如果談不妥,”
如果談不妥——
她略作遲疑后,說“就用點手段。”
知道江家為什么好人少壞人多了吧,都是她教的,上梁不正下梁怎么會正。
江維爾推開門“用點什么手段?”
許九如看了她一眼,沒作解釋“先出去。”
她置若罔聞,走到病床前“殺人還是放火?”
“維爾——”
她聽不下去了“不覺得羞恥嗎?昨天在搶救的時候,我在外面等,知道我當時在想什么嗎?”
她覺得羞恥,沒臉見江織,沒臉見很多人,可那個作惡多端的人是她的母親,是十月懷胎、生她養她的人。
她當時想得很惡毒“不如就讓這么去了,一了百了,徹底結束。”
許九如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許女士,”
她叫她許女士。
“適可而止吧。”
作為女兒,這是江維爾最后的忠告。
許九如再一次被推進了搶救室,她心肝脾肺部有問題,一部分是因為年事已高,一部分是因為,主治醫生換了,秦世瑜已經不知去向。
江維爾和江孝林坐在搶救室外面的椅子上,半個小時,都沒開口說一句話。
“林哥兒。”她突來開口。
“嗯。”
她已經兩天沒合眼了,眼眶通紅“奶奶生了五個兒女,有一大家子人,他日給她送終的,或許只有我。”
老大因為當年的綁架案,心早就涼透了,許九如活著的時候,他還會作作戲,死后就說不準了。
老二在牢里,老三老四都沒了,只剩她這個老五。
不過,只有她也正常,許九如這一生自私自利,也就對得住她這個小女兒。
江維爾轉頭,看著江孝林“別學奶奶,不會有好下場。”
江孝林沒有接話。
來不及了,他早就學了一肚子的陰謀詭計,也早就作惡多端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也作了太多惡,報應來得太快。
“咣!”
手機掉在了地上。
江維爾問“怎么了?”
一向穩重沉著的江孝林居然慌了神,撿個手機都半天撿不起來,他沒站起來,蹲在地上,撥了那個陌生的號碼。
“林少?”
是陌生男人的聲音。
江孝林盡量冷靜“她在哪?”
剛剛,這個陌生的號碼往他手機發了一張照片,照片里唐想被綁著,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
對方還慢慢悠悠地“稍安勿躁,只要林少您配合,人馬上就給您送回去。”
稍安勿躁?
他都想殺人了,根本等不了“開價。”
當年他被綁架,綁匪要了二十個億,如果不是他放了一把火,他沒命回來,會干綁架都是亡命之徒,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
“談錢多俗。”
江孝林手握成了拳頭,壓著滔天的怒火“那他媽要什么?”
聲音都抖了,是氣極了。
對方說“要值錢的東西。”
不要錢,卻要值錢的東西。
江孝林轉身就往外走。
“林哥兒。”
他不管江維爾在后面叫,著急忙慌地往外沖,在門口,剛好遇上江扶離。
“堂哥,”她擋住了路,“要不要跟我談談?”
他言簡意賅“滾開。”
江扶離笑“確定?”
他抬頭,看向她。
江扶離不說話,轉身往樓梯口走。
江孝林跟過去。
她找了個樓梯間里監控盲點的位置,這個時間點,也沒有過往的路人。
“干的?”
著急了呢。
這還是江扶離第一次見她這個穩重的大堂哥這樣火急火燎。
她點頭“嗯。”
樓梯間里燈光很暗,江孝林眼里陰沉沉的“我以前就警告過,怎么玩我不管,但不能玩到我頭上來。”
果然,大魚吃小魚,唐想是他食物鏈上面的人,是他的天敵。
也是怪了,江家這個惡人窩里,專出情種,先走江維宣江維寧,后有江織江孝林。
江扶離勝券在握“是先起的頭。”她抱著手,從容淡定,“把我爸媽弄進了監獄,還吞了我們二房的股份,這事兒沒忘吧。”
江孝林沒說話,從樓梯角提了個滅火器來,走近她“這里是監控死角,我在這兒做什么,就天知地知知我知。”